禪宗就這樣直截了當。在各大宗派中,禪宗獨稱宗下,以其快捷簡便非餘宗所能企及。
但是後來人因各人的知見不同,對六祖大師指示「那個是明上座的本來面目」的「那個」二字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生出不同的見解。有的說「那個」是問話,是問惠明,當一念不生時哪一個是你本來面目,相當英文的「what」;有的說「那個」是直指,是直接指示惠明,那個一念不生時的神光,就是你本來面目,相當英文的「that」。在禪宗裏有很多人為這兩個字打「筆墨官司」,各說各有理,互不相讓。其實不用打官司。如果在六祖直接指示下,你即豁開正眼明白這一念不生而又了了分明的就是我本來面目,因為這時除了我本性外別無他物!自肯承當,不再生疑,就是直指了。反過來,你不知道,糊里糊塗地問:「咳,這一念不生的是哪一個啊? 」更或在這裏猜疑這個本來面目總該有一個面目啊!這一念不生時,雖了了分明,但是沒東西呀,這如何是呢? 總得有玄妙奇特才對呀,不是說法性身是功德無量、妙用無邊、神通廣大麼?我現在怎麼一點神通也沒有啊? 這恐怕不是吧? 那麼「哪一個是我本來面目呢? 」這麼一來就變成問話了。
其實,我們的佛性,是神妙無比、具足萬能、功德無量的。但是你現在剛剛見到本性的時候,不過是等於剛剛離開娘胎落地的嬰兒。這時他能起作用嗎?能吃飯穿衣嗎? 能做事嗎? 顯然一樣都不能!所以剛見性的人只不過是素法身,沒有玄妙奇特,要等待嬰兒長大——就是要經過一段韜光養晦、保護長養的時間,把舊時習氣都消光,長成大人之後,才能起妙用,才能顯發神通。所以修道要知先後,不是一悟便休的。最初要認識它,繼而保任它,而後方能漸漸圓滿成就。
我們現在講這本《碧巖錄》,目的就是要修心中心法的人先行打開本來,於見到自性後,要進一步保護它,使其長養壯大,不能夠得少為足。不要認為:我已經打開了,見道了就好了。那還差得很遠,只不過才到法身邊,自救不了,還要由見道位,經修道位,到證道位,歷過這三個階段;才能圓滿成就。比如曹洞宗,它講五位君臣,也講這三個階段。臨濟宗講三玄三要,也是講這三個階段;乃至溈仰宗,講九十六個圓相,也不離這三個階段。因為沒有天生釋迦——試看釋迦佛的歷史,他也是多生歷劫修行成道而不是一悟即成的。因而我們見道之後,於肯定不疑之外,還要綿密保護,使它長養壯大,不能一悟便休。所以講《碧巖錄》是借鑒古人用功的方法和經歷,敦促大家進一步用功。
為什麼叫《碧巖錄》呢? 宋代有一位圜悟勤禪師,是禪宗的大手筆宗師,住在宜州(今湖南) 的賈山上,山上有一塊方丈大小的石頭,叫碧巖石,他的丈室就以碧巖為名。夏季給學生講禪宗公案,策勵學人用功精進,學生記錄下來 ,結集成書就叫《碧巖錄》。
圜悟勤禪師是根據雪竇祖師的一百則公案《頌古》講的。《頌古》是頌古人悟道的因緣、證悟的境界和問答言句中的幽微奧義,並於公案中結角淆訛處,在節骨眼上點示學人;更或別出手眼,從另一角度頌自己的心得,補前人的不足。公案乃從上佛祖之垂示,宗門正令,以判迷悟邪正者,有如公府之案牘律令(即今法院據以判案之法律),拿來以判是非曲直,至尊至嚴而不可犯。本來至理絕言,惟對迷者,事不獲已,才假言說以顯道。復次,諸祖問答機緣,也只為判斷迷悟生死。後人乃將這些垂示機緣喚作公案,用以對照自己的功夫。像照鏡子一樣,看看自己的修證功夫是不是相當? 是不是和古人一致?功夫如有出入,即從中吸取養分以修證;未臻究竟者,經印證後,藉以開發般若,上上升進。雪竇禪師把從上諸祖悟道因緣的一百則公案拿來歌頌一番,像我們作詩歌一樣,把這些公案裏面的結角淆訛與玄奧之處宣示出來,俾後人容易從中吸取養分豁開正眼,親證本來。但是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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