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早已 破產透支了,每天只睡兩三小時,我沒有一頓飯能安穩的吃,剛扒了兩口飯,就必有人上門或是有電話來,告訴他我正在吃飯,人家也不管,還是嘮叨不絕地纏住 你。沒有那一夜電話不徹夜響,響到子夜兩三點鐘,響到清晨四點五點……這就是我的處境,稍一應付不來,就被人罵是「不慈悲!」「大架子!」「不佈施!」
我倒巴不得有超人的體力精神,每天有八十四小時來佈施!
沒有人知道有時候我會被人這樣壓迫得流淚!虛名多麼可怕啊!換來的只是無窮的煩惱!
那天我又被這些煩惱折磨得難過,我不得不「逃」,逃遁到外面去走走,希望用散步來沖淡壓迫感,我不願與人同行,我要獨自散步,因為有伴同行,免不了就要談話,哪能安靜下來!只有獨自散步才可以進入靜定。
那天我在海邊散步了一小時,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卻又惦著擺在書桌上的幾百封來函待覆,不得不走向歸途。
回到我家前面的綠樹前,就看見一批人在行人道上徘徊等待著。有七八個人,男女老幼全有。我一看,立刻就精神緊張了起來,我知道,這一批人一定又是來 找我的,我自己跑到外面去散步,卻讓我母親來應付那麼多訪客登門,我感到心中很不安!母親是老實人,不善於應對,往往面對訪客而不知所措,她往往會把什麼 陌生人都讓進屋內坐著等候,這情形不能不叫我擔憂,因為環境複雜,上門來的誰知是什麼人!也曾有過很多老太太給陌生人開門,被歹徒闖入搶劫毆打。所以,我 每次離開家,都告訴母親不能開門給任何陌生人進去。這一批客人顯然是被我母親閉門不納的,他們就在馬路邊佇候著。
「原來是你們!」我認出其中的兩個小男孩:「你們是從巴西來的吧?」
「是的,」一位男子回答:「我們是從巴西聖保羅市來的,路過溫哥華,特別帶孩子來求馮居士看看病況。」
這位男子大約四十多歲,高高瘦瘦,態度很謙遜,彬彬有禮,微笑中含著很深的隱憂。他身邊的兩個小男孩,一個大的看來好像只有五、六歲,小的大約三、四歲,他們旁邊還有一位女士和一位六七十歲的老伯,另外還有兩位男子。
「我姓E,」那位女士說:「我寫過信跟您約好說要來拜望您的!」
「我昨天下午才收到你的信,你們讓我來不及事先準備。」我說:「為什麼不早一些預約呢?時間那麼短促,也許我有遠行,去了別的地方,也許我有其他要緊事情,不在家,你們不是白走一趟嗎?」
「對不起!對不起!」E小姐道歉:「我們沒想到這一點。」
「既然老遠的來了,就請到屋內坐吧!」我說:「請進!」
我心裡是很不悅的,我最不喜歡人們這樣臨時闖關,把我一天的工作時間全都耽誤,破壞了我的原定工作計劃。天天這樣下去,我已經被人們佔盡我的精神、時間,使我變成了沒有新作品的作者,我就快沒落了。
勉強招待客人們在客廳坐下,也勉強維持禮貌,我也還是不開心的,因為這一天的工作時間又被剝奪了。
「幾個月之前,我們也有寫過信給您,」E小姐笑說:「您也有回信的。」
「我記得,可是我回信是勸你們別來看我,我第二封信也還是這樣說,因為我幫不上忙,也沒有時間,我勸你們別千里迢迢來這兒白走一趟。」
「我沒收到您的回信呀!」E小姐說。
「我知道,信給巴西郵局打回頭了,蓋了印說——查無此一地址——奇怪,地址是全部照抄你來信的,也不知你們巴西郵局搞什麼鬼,你們又沒留下電話號碼,我沒法通知你們別來。」
「對不起!對不起!」客人們都道歉。
我記得在半年之前,E小姐曾有信給我,附有一張照片,就是這兩個小男孩,E小姐說這是她在巴西的家庭朋友,叫我診看疾病。我一看,發現兩個都有奇怪 的先天性血液疾病,骨髓不能製造新血。這病我可治不了,不過,我仍盡我所知,在回信中提供一些營養療方,希望能多多少少有助於兩個小孩,我也一再聲明我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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