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空即是色」 澹思居士著
2010-8-20 21:16:59

去年七月間,林語堂先生在中副寫過一篇「色即是空」,曾經引起不少讀者們的反感,如臺北的「現代」,臺中的「菩提樹」,菲律賓的「大中華日報」等,均著文作過批評。林先生是以喜笑怒罵皆文章的手筆,信手拈來,點出他自己心靈中的一點「隨感」就好,並未嘗誠意扣題著作。因是,也就不免疏忽了問題中的嚴肅意義。
以前林先生的標題是:「論色即是空」,我現在的標題是:「談空即是色」。空即是色與色即是空,這本是佛家哲學中的兩句術語,在般若心經裡,原本有幾句這樣的話:「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這中間的四句,若泛論之,可以說,統括了整個佛教的思想問題。但若專門一點說,當然,它還只是代表佛教般若一系的中心。這一系,產生在印度,成長也在印度。此與禪宗、華嚴、天台不同。般若一系的思想,如果嚴格一點說,中國能夠了解的,並沒有幾人。在中國近兩千年的佛學史上,被推出足以代表了解般若一系思想的學者人物,只有東晉的僧肇,和隋末的吉藏。然而,他們的了解,是否就真正算得把握了印度集般若大成的龍樹的思想,還不免有著疑問。因此,剋實地說,以中國固有的文化傳統,所養成的意識心態,要以之來了解般若一系的思想,那實在是相當困難的。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兩句話,恰巧又正是代表印度般若一系的中心問題。於是乎,要談這兩句話,求之於中國一般士林學人中,幾乎無法可得。這話不是說,中國的知識分子就這麼低能,連這兩句話,也不能了解。而是說,這兩句話是印度般若一系的精華所在,這是代表印度人對人生、宇宙萬物了解的一個重點。他們的了解,是根據他們哲學傳統的心傳;我們的了解,則根據我們固有思想的意識。任何一件事物,由於各個立場(包括環境、教育)與思想訓練的方法不同,其認識的程度,亦必定有異。即使程度無異,也很難得求其一致的真相。要有所謂「一致」,也只能設是相似的「一致」,而無純然相同的「一致」。此所以自古以來,所有的哲學家們,在其對事物本質的認識上,都不免有著或大或小的種種差異。中國人的思想方法,一向就不大注意對客觀事物的分析理解,只著重主觀上渾融的認識。能夠把著主觀上的渾融,這就夠了。一切都可以歸納於太極,而太極又是什麼?那可以不用問,要問,那還不是我們明明朗朗的一顆「心」(宋儒就是這個主張)。所以佛教空宗的般若思想,自始就無法為中國人所接受。要接受,便來些什麼即色義、心無義、識含義、緣會義(請參看湯用彤的「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九章有關般若學之記述。或出三藏記集第八)。不偏唯物,就要傾向唯心,始終無法直透入般若的「畢竟空」義。因此,「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兩句話,也就一直沒有人把它好好的講清楚。相反地,有些文人墨客們,還喜歡誤解著拿它來跟和尚們開開玩笑;把「色」看做女人,把「空」看做虛無或烏有。說什麼和尚看破了紅塵,就是把女人看做烏有,所以出家當了和尚。林語堂先生的文章,也可以說是一種玩笑,不過,開的比把「色」看做女人,稍為高了一點,可惜,把「空」仍是當作烏有。這不知是方塊文字的「空」,本義上就只有「虛無、烏有」義,還是現代的讀書人,就只知道「空」是虛無、烏有義呢?如果「空」只有虛無、烏有義,那當然要怪鳩摩羅什那些翻經大師,當時一時糊塗,未曾慮及於此,而致被後人誤解的。
但是,即使「空」只有虛無或烏有義,我們也要知道,佛教不是中國產生的。佛教經典的原本,不是中國文字寫的。我們必須要問問,那個「空」的原語,是什麼意思?那個「色」的原字是什麼意義?查清楚了這兩個字的原義,我們才能夠勉強談談這兩句話的問題。這裡所謂勉強談談,是因為這兩句話涉及一個很重要的思想問題,不把空宗的思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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