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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雲老和尚十難四十八奇 蘇芬居士講述

第六講 虛雲老和尚飽經磨難後禪七開示

[日期:2010-08-11] 來源:轉載  作者:蘇芬居士講述 如佛友覺得此書不錯,請按

第六講 虛雲老和尚飽經磨難後禪七開示

民國四十一年冬,老和尚在上海市主建水陸道壇,圓滿後緇素人士,以勝會難逢,堅留老和尚繼續在滬舉行禪七;老和尚慈悲法施,允滿眾願;於是訂定四十二年(一百十四歲)正月初九在玉佛寺起七,至十五日圓滿;後來大家還以法味沒有飽飫,又要求繼續一禪七;由正月十六日起至二十三日解七。在這半個月中老和尚每天都有法語開示,現在把那些開示一篇一篇地加以講述。為的是不變原意,還是用老和尚的口氣向大家開示。

一、不要頭上安頭

這裏的大和尚葦舫很慈悲,各位班首師傅的辦道心切,加以各位大居士慕道情殷,發心來打靜七,要虛雲主七,這也可說是一種殊勝因緣;可是我年來患病,不能多講;世尊說法四十餘年,顯說密說,言教已有三藏十二部之多;我今縱能講幾句,也不過拾佛祖幾句剩話而已。至於宗門下一法,乃世尊最末一次陞座,手拈大梵天王所獻的金壇木花示眾,那時在座下的人天大眾,沒有人懂得這是什麼意思,只有摩訶迦葉破顏微笑。世尊就對迦葉說:「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咐囑於汝。」這是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下承當的無上法門;後世的人籠統稱之為「禪」;須知大般若經中所舉出的「禪」,計有二十多種,都不是究竟;只這宗門下的「禪」,是不立階級,直下承當,見性成佛的無上「禪」。有什麼打七不打七呢,不過因為眾生的根器日鈍,妄念多端,所以歷代祖師用了許多方便法門加以攝受。在唐宋時代,禪風偏天下,現在衰微到了極點,只有金山,高旻,寶光等處,尚有宗門家風,但也不過撐持門面而已;所以現在宗門下的人材甚少;就是打七,大都名不符實。從前七祖青原行思問六祖說:「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答:「汝曾作什麼來?」思說:「聖諦亦不為。」祖問:「落何階級?」思答:「聖諦且不為,何階級之有。」六祖對行思的話,非常器重。如今你我根器劣弱,諸大祖師不得不假方便,教參一句話頭。宋朝以後,念佛的人很多,諸大祖師乃教參「念佛是誰?」一直到現在,各處用功的人都照這一法參究:可是許多人還是不得明白,把這句「念佛是誰」的話頭放在吧裏,不斷的念來念去,成了一個念話頭,不是參話頭了。「參」字的意義是參看,所以凡是禪堂上都貼著「照顧話頭」四個字。「照」字的意義是反照,「顧」字意義是顧盼,就是反照自性的意思。我們的心一向是向外馳求的,要牠回轉過來反照,才叫做看話頭。「念佛是誰」是一句話,這句話在沒有說的時候,叫做話頭,既然說出就成話尾了。我們參話頭,就是要參這「誰」字,譬如我在這裏念佛,忽有人問我:「虛雲:念佛的是「誰」啊?」我答:「念佛是我呀!」那人再追問:「念佛是你,你還是口念,還是心念呢?假若是口念,你睡著時為什麼不念?假若是心念,你死了為什麼不念?」我們就是對這一問有疑,要在這疑的地方去追究它,看這話究竟由那裏而來,是甚麼樣子,微微細細地去反照,去審察,這也就是反聞自性的工夫。在行香的時候,頸要靠著衣領,腳步緊跟著前面的人走,心裏平平靜靜,不可左顧右盼,一心照顧話頭。在坐香的時候,腦部不要太挺,氣不要上提,也不要下壓,隨其自然;把六根門頭收攝起來,萬念放下,單單的照顧話頭,不要忘了話頭;不要粗,粗了就會浮躁,不能落堂;也不要細,細了就會昏沉,墮入空亡;一粗一細都得不到受用。如果話頭照顧得好:工夫自然容易純熱,習氣也自然歇下。初用功的人,這句話頭是不容易照顧得好的,但是不必害怕,更不可想開悟,或求智慧等念頭。須知打七為的是要開悟,為的是求智慧,如果.你再另外用一個心去求那些,這就叫做頭上安頭了。假如初用功時,話頭提不起,千萬不要著急,只要萬念情空,綿綿密密地照顧著,妄想來時由它來,我總不理會它,妄想自然會止息;所謂:「不怕念起,只怕覺遲。」妄想來了,我總以覺照力釘著這句話頭,話頭如果失了,馬上就提起來。初次坐香好似打妄想,等到時光久了,話頭會得力起來。這時侯,你一枝香可以將話頭一提,就不會走失,那就有把握了。上面說的都是空話,還是好好用功吧!

二、照顧如雞抱卵

「打七」這個法門,是魁期取證的最妙一法,古來的人根器敏利,不必常常用這一法門;到了宋朝這法才漸漸展開,清朝雍正年間更為興盛。雍正帝在皇宮裏也時常打禪七,對禪宗是最尊重的,他的禪定工夫也非常好,在他手裏悟道的有十餘人之多,揚州高旻寺的天慧徹祖,也是在他會下悟道的。這種剋期取證的法門,好像儒家入場考試,依照題目作文,根據文章取錄,有一定規矩和時間的。我們打七的題目叫做「參禪」所以這個堂名叫做「禪堂」。「禪」字的意義是「靜慮」,印度話是「禪那」。禪有大乘禪、小乘禪、有色禪、無色禪、聲聞禪、外道禪等;宗門下這一禪,叫做無上禪。如果有人在這禪堂把疑情參透,把命根坐斷,那就是「即同如來」;所以禪堂又名選佛場,也名般若堂。在這堂裏所學的法,都是無為法。無者,是無有作為,即是說無一法可得,無一法可為。凡是有為.都有生滅,若有可得,便有可失。經上說:「但有言說,都無實義。」例如誦經禮纖等,盡屬有為,都足言教中的方便權巧;宗門下就不是這樣,只教你直下承當,用不著許多言說。從前有一位學人參南泉老人,問:「如何是道?」老人說:「平常心是道。」我們日常穿衣吃飯,出作入息,無不在道中行;只因我們隨處縛著,不識自心是佛。古來大梅法常禪師,初參馬祖,問:「如何是佛?」祖說:「即心是佛。」師聞言大悟,遂禮辭馬祖,到四明梅子真舊時隱居處,縛茅而居;唐貞元中,鹽官會下有一位和尚,因採桂杖迷路到庵所,問:「和尚在此多少時?」師答:「祇見四山青又黃。」又問:「出山路向甚麼處去?」師答:「隨流去。」僧歸將這事告知鹽官,官說:「我在江西曾見一僧,自後不知消息,也許就是這個和尚。」遂令僧招請。師答以偈語:「摧殘枯木倚寒林,幾度逢春不變心;樵客遇之猶不顧,郢人那得苦追尋;一池荷葉衣無盡,數樹松花食有餘;剛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舍入深居。」馬祖聞師住山,乃令僧去問:「和尚見馬大師,得個甚麼?便住此山。」師答:「大師向我說,即心是佛,我便這裏住。」僧說:「大師近日佛法又別。」師問:「作麼生?」僧答:「又道非心非佛。」師說:「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祇管即心即佛。」僧歸告馬祖,祖說:「梅子熟也。」可見古來的人是如何了當和簡切。只因你我恨機陋劣,妄想太多,諸大祖師乃教參一話頭,這是不得已而用的方便法門。永嘉祖師說:「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邰阿鼻業;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高峰妙祖說:「學人用功,好比將一瓦片,拋於深潭,直沉到底為止。」我們看話頭,也要將一句話頭看到底,直至看破這句話頭為止。妙祖又發願說:「若有人舉一話頭,不起二念,七天之中,若不悟道,我永墮拔舌地獄。」只因我們信不實,行不堅,妄想放不下,假如生死心切,一句話頭決不會隨便走失的。溈山祖師說:「生生若能不退,佛階決定可期。」初發心的人總是妄想多,腿子痛,不知工夫怎樣用法,其實只要生死心切,咬定一句話頭,不分行住坐臥,一天到晚把「誰」字照顧得如澄潭秋月一樣,明明諦諦的不落昏沉,不落掉舉,那又何愁佛階無期呢?假如昏沉來了,你可瞠開眼睛,把腰稍提一提,精神自然會振作起來;這時侯把話頭不要太鬆或太細,太細易落空和昏沉,一落空只知一片靜,覺得爽快;可是在這時候,這句話頭不能忘失,才能在竿頭上進步;否則就會落到空亡,不得究竟。如果太鬆,妄想就容易襲進;妄想一起,掉舉就難制服;所以在這個時光,要粗中有細,細中有粗,才能使工夫得力,才能使動靜一如。從前我在金山等處跑香,維那催起香來,兩腳好像會飛一樣;師傅們真是跑得,一句站板敲下,如同死人一般,還有什麼昏沉呢?我們現在跑香就比往年相差太遠了。諸位在坐時,切不要把這句話頭向上提,上提便會昏沉;又不要橫在胸裏,如果橫在胸裏,便會胸痛;不要向下貫,下貫便會肚脹,落在陰境,發出種種毛病;只要平心靜氣,單單的把「誰」字如雞抱卵,如貓捕鼠一樣的照願好;照顧得力時,命根自然會頓斷。這一法門初用功的同參道友,當然是不容易做到的,但是你要時刻在用心。我再說一比喻,修行如同石中取火,要有方法,倘若沒有方法縱然任你把石頭打碎,火是取不出來的。這方法是要有一支紙煝和一把火刀,火煝按下在火石下面,再用火刀向火石上一擊,那石上的火就會落在火煝上,火煝馬上就能取出火來。我們現在明知自心是佛,但是不能承認,所以要借這一句話頭,做為敲火刀,從前世尊夜睹明星,豁然悟道,也是如此。我們對這取火法則不知道,所以不明白自性。你我自性木是與佛無二,只因妄想執著不得解脫,所以佛還是佛,我還是我。你我今天知道這個法子,能夠自己參究,這是何等殊勝因緣,希望大家努力,在百尺竿頭再造一步。在這場中選出佛子,上可以報佛恩,千可以利有情;佛法中人材很少,就是因為大家不肯努力,言之傷心!假如大家深信永嘉和高峰妙峰對我們所發誓願的話,我們決定都能悟道,大家努力參肴吧!

三、弄得四大不空

光陰快得很,才說有七,就過了三天;會用功的人,一句話頭照顧得好好的,甚麼塵勞妄念徹底澄清,可以一直到家。所以古人說;「修行無別修,只要識路頭;路頭若識得,生死一齊休。」我們的路頭,只要放下包袱,咫尺就是家鄉。六祖說:「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你我本來四大皆空,五蘊非有,只因妄念執著,受纏世間幻法,所以弄得四大不得空,生死不得了。假如一念體起無生,那釋尊說的這些法門也用不著了,難道生死不會休嗎?是故宗門下這一法,真是光明無量照十方。從前德山祖師,是四川簡州人,俗姓周,二十歲出家,精究律藏,對於性宗相宗諸經典的旨趣,也全貫通;常講金剛般若,時人稱他做周金剛。他每對同學說:「一毛吞海,性海無虧;纖芥投鋒,鋒利不動;學與無學,唯我知焉。」後來他聽說南方禪席頗盛,很不服氣大罵說:「出家兒,千劫學佛威儀,萬劫學佛細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我當掃其窟穴,滅其種類,以報佛恩。」他立刻擔起青龍疏鈔出四川,到灃陽路上見一個婆子賣餅,於是把擔于放下買餅點心,婆子指那擔子說:「這個是甚麼文字?」師答:「青龍疏鈔。」婆子問:「你講的是什麼經?」師答:「金剛經。」婆子說:「我有一問,你若答對了,就給你點心;否則,你就到別處去。金剛經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你究竟要點那一個心?」師無詞以對,遂往龍潭,到法堂說:「久嚮龍潭,及乎到來,潭又不見,龍又不現。」潭引身而出說:「你親到龍潭。」師無言,住了。一天晚上侍立潭側,潭說:「更深何不下去?」師珍重便出,卻又回頭,說:「外面黑。」潭點紙燭給師,師擬接,潭復吹滅。師因此大悟,便禮拜。潭說:「你見個什麼?」師說:「從今以後,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了。」第二天,龍潭陞座對大家說:「個中有個漢,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他時向孤峰頂上,立吾道去在。」師聽到這一句話,就將疏鈔堆法堂前,舉起火炬說:「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一滴投於巨壑。」把書一把火燒光後,辭別龍潭,拜訪溈山,上法堂,從西過東,又從東過西,顧視方丈說:「有麼?有麼?」溈山不理他,師說:「無,無。」便出。到門口又說:「雖然如此,也不得草草。」於是穿好衣履,具足威儀,再進法堂,才跨門,提起坐具說:「和尚」。溈山擬取拂子打他,師便喝,拂袖而出。溈山當晚問首座,「今日新到的和尚在這裏麼?」首座答:「當時背卻法堂著草鞋出去了。」溈山說:「此子已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呵佛罵祖去在。」師住澧陽三十年,遭逢唐武宗廢教,避難於獨浮山的石室。大中初年,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號古德禪院,將訪求宗門賢哲大匠做住持,聽說師的道行,派員禮請,一而再,再而三,師堅不肯下山,廷望乃設一詭計,誣師是茶鹽犯,捕師入州;師到州後,廷望瞻禮,堅請住持古德禪院,師不得已住了,大闡宗風。後人傳為德山捧,臨濟喝,像他這樣,何愁生死不休。德山下輩出了巖頭,雪峰諸祖,雪峰下輩出了雲門,法眼,諸祖,又出了德韶國師,永明壽祖等,都是一棒打出來的。歷朝以來的佛法,都是宗門下的大祖師來撐架子,諸位今天在這裏打七,要深深地體解這一最上的道理,直下承當,了脫生死,是不為難的。假如視為兒戲,不肯死心蹋地,一天到晚在光影門頭見鬼,或在文字窟中作計,生死是休不了的,大家努力精進吧!

四、切莫分心散亂

七天的晨光已過去了四天,諸位都很用功;有的做些詩偈,到我那裏來問,這很難得;但是你們這樣的用功,把我前兩天說的都忘記了。昨晚說:「我們的目的是要成佛了生死,要了生死,就要借這句話頭作為金剛王寶劍,魔來魔斬,佛來佛斬,一情不留,一法不立,那裏還有這許多妄想來作詩作偈呢?或見空見光明等境界呢?若這樣用功,我不知你們的話頭到那裏去了?老參師傅不在說,初發心的人要留心啊!我因為怕你們不會用功,所以前兩天就將打七的緣起,和宗門下這一法的價值,以及用功的法子,一一都講過了;我們用功的法子,是單舉一句話頭,晝夜六時,像流水一般,不要令他間斷;要靈明不昧,了了常知,一切凡情聖解,一刀兩斷。黃檗禪師說:「學道猶如守禁城,緊把城頭戰一場;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前後四句有兩種意義,前兩句譬喻,說我們用功的人,把守這句話頭,猶如守禁城一樣,任何人不得出入,這是保守得非常嚴密的。因為你我每人都有一個心王,這個心王即是第八識,八識外面還有七識六識前五識等;前面那五識,就是眼耳鼻舌身五賊,六識是意賊;第七識是名末那,它一天到晚,貧著第八識見分為我,引起第六識,率領第五識,貪愛色聲香味觸等塵境,纏惑不斷,把八識心王困得死死的轉不過身來,所以我們今天要借這句話頭,(金剛王寶劍)把那些劫賊殺掉,使第八識轉過來成為大圓鏡智,第七識轉為平等性智,第六識轉為妙觀察智,前五識轉為成所作智;但最要緊的是把第六識和第七識先轉過來,因為它有領導作用,它的力量,就是善能分別計度。現在你們作詩作偈,見空見光,就是這兩個識在起作用。我們今天要借這句話頭,使分別識成妙觀察智,計量人我之心為平等性智,這就叫做轉識成智,轉凡成聖,要使一向貪著色聲香味觸法的賊,不能侵犯,所以說:「如守禁城。」後面的兩句,「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是譬喻我們三界眾生沉淪在生死海中,被五欲所纏,被塵勞所惑,不得解脫。因為梅花是在雪天開放的,大凡世間萬物都是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冬天的氣候寒冷,一切的昆蟲草木,都已凍死,或收藏,鹿土在雪中也冷靜清涼.不能起飛;這些昆蟲草木塵士灰濁的東西,好比我們心頭上的妄想分別無明嫉妒等三毒煩惱,我們把這些東色去掉了,那心王自然自在,也就好像梅花在雪天裏開花吐香一樣。但是你要知道,這梅花是在冰天雪地裏才能開放,並不是在春光明媚或惠風和暢的季節裏而有的,你我要想心頭開放,也不是在喜怒哀樂和人我是非之中而能顯現的。因為我們這八種心,若一糊塗,就成無記性;若一造惡,就成惡性;若一造善,就成善性。無記有夢中無記,和空亡無記。「夢中無記」,就是在夢中昏迷時,只有夢中一幻境,日常所作一無所知,這就是獨頭意識的境界,也就是獨頭無記。「空亡無記」,如同我們現在坐香,靜中把這話頭亡失了,空空洞洞的,糊糊塗塗的,甚麼也沒有,只貪清靜境界,這是我們用功最要不得的禪病,也就是空亡無記。我們只要二六時中,把一句話頭,靈明不昧,了了常知的,行也如是,坐也如是。古人說:「行也禪,坐也禪,語默動靜體安然。」寒山祖師說:「高高山頂上,四顧極無邊;靜坐無人識,孤月照寒泉;泉中且無月,月是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歇中不是禪。」你我大家都是有緣,所以再把這些用功的話向你們說一番;希望努力精進,不要雜用心。我再來說一公案,從前雞足山悉檀寺的開山祖師,出家後參禮諸方,辦道用功,非常精進,一日寄宿旅店,親聞隔壁豆腐店有一個女子在那裏唱歌說:「張豆腐,李豆腐,枕上思量千條路,明朝仍舊打豆腐。」是時,這位祖師正在打坐,聽了那女子這一唱,即開悟了。可見得前人的用功,並不是一定要在禪堂中才能用功,才能悟道。修行用功,貴在一心;各位切莫分心散亂,空過光陰;否則,明朝仍舊賣豆腐了。

五、發堅固長遠心

修行一法,易則容易,難則實難。易者,只要你放得下,信得實,發堅固心,和長遠心,就可成功。難者,就是你我怕吃苦,要圖安樂,不知世界上的一切有為法,尚且要經過一番學習,才能成功;何況我們要學聖賢,要成佛作祖,豈能馬馬虎虎就可成功?所以第一要有堅固心。修行辦道的人,總是免不了魔障,魔障就是昨天講的色聲香味觸法等塵勞業境,這些業境就是你我的生死冤家;每每有許多講經法師,也在這些世界中站不住腳,這就是道心不堅固的原因。其次要發長遠心,我們人生在世,造業無邊,一旦要來修行,想了生脫死,豈能把習氣一時放得下嗎?古來的祖師,如果慶禪師坐破蒲團七個,趙州八十歲,還在外面行腳,四十年看一「無」字,不雜心,後來大徹大悟,燕王和趙王非常崇拜他,以種種供養。清朝雍正皇帝看他的語錄高超,封地做古佛;這都是一生苦行而成功的。你我現在把習氣毛病通身放下,澄清一念,就與佛祖同等。楞嚴經說:「如澄濁水,貯於淨器,靜深不動,沙土自沉,清水現前,名為初伏客塵煩惱,去泥純水,名為永斷根本無明。」你我的習氣煩惱.好像泥滓一樣,所以要用話頭;話頭如同清礬,能使濁水澄清。(即是煩惱降伏)如果用功的人,到了身心一如,靜境現前的時候,就要注意,不可裹足不前;須知這是初步功夫,煩惱無明還沒有斷除;也就是從煩惱心行到清靜,猶如濁水澄成清水,雖然如此,水底泥滓,尚未去了,所以還要加功前進。古人說:「百尺竿頭坐的人,雖然得見未為真;若能竿頭重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如不前進,那就是認化城為家,煩惱仍有生起的機會,如此要做自了漢也很為難;所以要去泥存水,才是永斷根本無明,才是成佛;到了無明永斷的時候,可以任你在十方世界現身說法,如觀音菩薩三十二應,「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為說法。」任你淫房酒肆,牛馬騾胎,天堂地獄,都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了。否則,一念之差,就是六道輪迴。從前秦檜曾在地藏王菩薩前做過香燈師,只因他不發長遠心,無明煩惱未能斷了,以致被瞋心所害,這是一個例子。假如你信心堅固,長遠心不退,則不怕妳是怎樣的一個平常人,也可即身成佛。古來漳州有一貧苦的人在寺出家,心想修行苦不知怎樣是好,無處問津,每日只做苦工,一日遇著一位行腳僧到那裏掛單,看他每日忙忙碌碌,問他日常做些什麼功課?他說:「我一天就是做些苦事,請問修行方法。」僧答:「參「念佛是誰?」」。如是他就照這位和尚所教,每天在工作忙碌中,把這個「誰」字蘊在心頭照顧,後來隱居在石巖中修行,草衣木食;這時候他家裏還有母親和姐姐,聽說他在石巖中修行很苦,他的母親乃命他的姐姐拿一匹布和一些食物給他。他的姐姐將物送到,見他坐在巖中,動也不動,叫他,也不答應,姐姐氣不過,把這些東西放在巖中回去了,但是他也不踩也不瞧老是坐在洞中修行;過了一十三年,他的姐姐再去看他,見那匹布還在那兒沒有動,後來有一位逃難的人到了那裏,腹中飢餓,見了這位和尚衣服破爛的住在巖中,乃近前問他,向他化乞,他便到石巖邊拾些石子,放在鍋裏,煮了一刻,拿來共食,好像洋薯一樣,那人飽餐而去。他告訴那人說:「請不要向外人說。」又過了些時候,他想,我在這裏修行許多年了,也要結結緣吧!於是下山走到廈門,在一大路旁,搭一茅蓬,做施茶的工作;這時,是萬曆年間,皇帝的母親皇太后死了,要請高僧做佛事,先想在京中請僧,因那時京中沒有大德高僧,皇太后乃托夢給萬曆皇帝,說福建漳州有高僧,皇帝乃派人到漳州迎請許多僧人進京做佛事,這些僧人都把行袋整理進京,恰在這路邊經過,他問:「諸位師傅今日這樣歡喜到那裏去啊?」眾答:「我們現在奉旨進京,替皇帝做佛事,超荐太后去。」他問:「我可同去麼?」眾答:「你這樣的苦惱.怎能同去呢?」他說:「我不能念經,可以替你們挑行李,到京中看看也是好的。」大家答應了,於是他就代那些僧人挑行李進京去了。這時皇帝知道他們僧人要到京了,乃叫人將金剛經一部,埋於門檻下,那些僧人都不知道,一一都進宮去了,只有這位苦惱和尚走到門檻,雙膝跪下,合掌不入,那裏看門的人叫的叫,扯的扯,要他進去,他也不入;看門的稟告皇帝,這時皇帝心中有數,知道是聖僧到了,遂親來問說:「為什麼不入?」答:「地下有金剛,故不敢進來。」皇帝說:「何不倒身而入?」他聽到皇帝的話,便兩手撲地,兩腳朝天,打一個肋斗而入,皇帝深深敬重,延在內庭款待,問以建壇修法事。他說:「明朝五更開壇,壇建一台,只須幡引一幅,香燭供果一席就得。」皇帝此時心中不悅,以為不夠隆重,於是懷疑地沒有道德,乃叫兩個御女給他沐浴,浴畢,他的下體了然不動,御女告知皇帝,帝才確知他是聖僧,更加敬重,就依照他的意思建壇。第二天早上,他陞座說法,登台打一問訊,持幢到靈前說:「我本不來,你偏要愛;一念無生,超昇天界。」法事畢,對帝說:「恭喜太后解脫了。」帝很懷疑,以為這樣草草了事,恐功德末能做到。正在疑惑時,忽聞太后在房間裏說:「請皇上禮謝聖僧,我已得超昇了。」帝驚喜再拜而謝,在內庭設齋供養。是時他見帝穿著花褲,日不轉瞬。帝說:「大德喜歡這褲麼?」遂脫下給他。他謝恩,帝便封他為龍褲國師。齋畢,帝領到御花園遊覽,園內有一寶塔,他見塔非常歡喜,徘徊瞻仰。帝說:「國師喜這個塔嗎?」他說:「這塔甚好。」帝說:「可以將這塔敬送給師。」正要叫人撒送漳州修建。他說:「不須撒送,我拿去就是。」言說之間,即收這塔置於袖中騰空而去。帝極歡喜,嘆末曾有。諸位,請看這是什麼一回事呢?只因他出家以來,不雜用心,一向道心堅固;他的姐姐去看他也不理,衣衫破爛也不管,一匹布放了十三年也不要。你我反躬自問,是否能這樣的用功?莫說一天到晚,自己的姐姐來了不理做不到;就是在止靜後,看見監香行香,或旁人有點動靜,也要揪他一眼;這樣的用功,話頭怎麼會熟呢?諸位只要去泥存水,水清自然月現,好好提起話頭參看。

六、不可生是生非

古人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才說打七,明天就要解七了。依規矩,明天早上就要考驗你們的工夫,因為打七是剋期取證的辦法。「證」,就是證悟,見到自己本地風光,悟到如來的妙性,所以叫做證悟。考驗是要考察你在七天當中的工夫到了什麼程度,要你向大眾前吐露出來。平常在這個時候向你們考驗,叫做討包子錢,人人都要經過考驗的;就是說我們打七的,人人都要開悟,人人都可以弘揚佛法,人人都應度盡眾生。現在不說人人都開了悟,只要有一個人開了悟,也可以還得這些包子錢;所謂「眾人吃飯,一人還賬。」如果我們發起一片精進的道心,是可以人人開悟的。古人說:「凡夫成佛真個易,去除妄想實為難。」只因你我無始以來,貪愛熾然,流浪生死,八萬四千塵勞,種種習氣毛病放不下,不得悟道,不像諸佛菩薩常覺不迷;是故蓮池大師說:「染緣易就,道業難成;不了目前,萬緣差別,祇見境風浩浩,凋殘功德之林;心火炎炎,燒盡菩提之種。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時;為眾如為己身,彼此事辦;不見他非我是,自然上恭下敬,佛法時時現前,煩惱塵勞解脫。」這十句話,說得何等明白和真切!「染」是染污的意思,凡夫的境界,總是貪染財色名利,瞋恚鬥爭,對「道德」二字,認為是絆腳石;一天到晚,喜怒哀樂,貪愛富貴榮華,種種世情不斷,道念一點沒有;以致功德林被凋殘,菩提種子被燒盡。假如把性情看得淡淡的,一切親友怨家,視為平等,不殺,不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視一切眾生平等無二,人饑如己饑,人溺如己溺,常發菩提心,那才可以和道念相應,也可以立地成佛。所以說:「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時。」諸佛聖賢,應化世間,一切事情都是為眾服務,所謂:「拔苦與樂,興慈濟物。」你我都能克己復禮,甚麼也不為自己作享受,那麼人人都無困苦,事事都成辦到了。同時你自己也隨之得到圓滿果實的報酬,如江河中的水漲了,船自然會高起來。你能以一種慈悲心,恭敬心對人,不自高自大,不驕傲虛偽,那麼,他人見到你,一定會恭敬客氣;否則,只恃一己的才能,老氣橫秋的,或口是心非的,專為聲色名利作計,那麼,就是人家恭敬你,恐怕也是假的。孔子說:「敬人老,人恆敬之;愛人者,人恆愛之。」六祖說:「他非我不非,我非卻有過。」所以我們切不可有生非之心,起人我之別,如同諸佛菩薩為人服務一樣,那麼,菩提種子處處下生,美善的果實,時時有收穫,煩惱自然縛不著你了。世尊所說三藏十二部經典,也是為了你我的貪瞋癡三毒,所以三藏十二部的主要就是戒定慧,就足因果。使我們戒貪欲,抱定慈悲喜捨,實行六度萬行,打破愚迷邪癡,圓滿智慧德相,莊嚴功德法身;倘若能夠依照這樣處世做人,那真是處處總是華藏界了。今天參加打七的多半是在家大德,我們要好好降伏這個心,趕緊丟離纏縛。我再說一個公案作為諸位的榜樣,你們都是發了很大的信心來到這寶所,我若不給你們解說,恐怕你們得不到寶,空手而回,不免辜負信心,希望靜心聽著。從前唐朝有一位居士,姓龐名蘊,宇道玄,湖南衡陽人,世本業儒,少悟塵勞,志求諦;貞元初,聽說石頭和尚的道風,乃耑誠拜謁,問石頭和尚說:「不與萬法為侶著,是甚麼人?」石頭和尚馬上用手掩住龐居士的口,龐由是豁然省。一日石頭問龐說:「你自從見到老僧以來,日用事作麼生?」龐答:「若問日用事,即無開口處。」即呈一偈:「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捨,處處沒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並妙用,運水及搬柴。」頭認為不錯,問:「你以緇耶?素耶?」龐答:「願從所慕。」遂決計不剃染,後參馬祖,又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祖答:「待汝一口吸盡千江水,即向汝道。」龐於言下,頓悟玄旨,於是留駐馬祖處參承兩年;居士自從參透本來人後,什麼也不做,一天到晚單單織漉籬過活,家中所有的萬貫金銀,也一概拋於湘江之中。一日兩夫婦共說無生的道理,龐說:「難難難,拾擔芝麻樹上攤。」婦說:「易易易,百草頭上祖師意。」女靈照聽到爺娘的話,不禁大笑說:「你們兩位老人家,怎麼說這些話來了?」龐說:「據你怎麼說?」女說:「也不難,也不易,饑來吃飯困來睡。」自此以後,機辯迅捷;各方的人士都來響應,於是辭別藥山,山命十位禪客相送至門首;龐指空中雪說:「好雪,片片不落別處。」有全禪客說:「落在甚麼處?」龐遂打他一掌。全說:「也不得草草。」龐說:「恁麼稱禪客,閻羅老子未放你在。」全說:「居士作麼生?」龐又一掌打過去,說:「眼見如冒,口說如。」龐嘗遊講肆,隨喜聽金剛經,至「無我無人」處,致問:「座主,既無我無人,是誰講誰聽?」主無詞以對。龐又說:「我雖是俗人,粗知信向。」主問:「祇如居士意作麼生?」龐答以偈說:「無我復無人,作麼有疏親?勸君休歷座,不似直求真;金剛般若性,外絕一纖塵;我閒並信受,總是假名陳。」主聞言,欣然仰歎。一日居士問女靈照說:「古人道,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如何會?」照說:「老老大大,作這個語話。」龐說:「你作麼生?」照說:「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龐乃笑。收入滅,向靈照說:「視日早晚,及午以報。」照遵父命回報稅:「日則中矣,惜天狗蝕口,父親何不出去一看呢?」龐以為是事實,乃下座出戶觀看,照即登父座,咖跌合掌坐脫。龐回見靈照已亡,歎說:「我女鋒捷,先我而去。」於是再延七日,州牧于公頓來問疾,龐對他說:「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好住世間,皆如影響。」言訖忱于公膝而化,遺囑火化後棄於江湖,他的夫人聞訊告知兒子,子聞訊,將鋤頭撐在下額,立地而去;夫人看見這般光景,也自己隱去。大家看龐居士一家四口,都能如此神通妙用,可見你們做居士的多麼高尚,現在莫說你們居士中沒有這樣的人材,就是出家二眾,也都是和我虛雲差不多,這是多麼倒架子?大家努力吧!

七、好好精進用功

恭喜諸位,!七天的功德,今日圓滿,證悟過來了的,照規矩應該陞堂,好像朝中考試一樣,今天正是揭榜的一天,應該要慶賀。但是常住很慈悲,明天繼續打七,使我們可以加功進步。諸位老參師傅都知道,這種因緣殊勝,不會空過光陰;各位初發心的人,要知人身難得,生死事大,我們得了人身,更要如道佛法難聞,善知識不易值遇。今天諸位親到寶山,要借此良機努力用功,不要空手而歸。宗門下一法,我已講過,是世尊拈花示眾,一代一代的從根本上傳留下來的,所以阿難尊者雖是佛的弟弟,又隨侍佛出家,兩他在世尊前,未能大徹大悟;等到佛滅以後,諸大師兄弟不准他參加集會;迦葉尊者說:「你未得世尊心印,請倒卻門前剎竿著。」阿難當下大悟;迦葉尊者就將如來心印付給他,是為西天第二祖。歷代相承,至馬鳴龍樹尊者後,天台北齊老人,閱他所著的中觀論,發明心地,而有天台宗;那時宗門下特別興盛;後來天台衰弱,至韶國師由高麗翻譯歸來,再行興起。達摩祖師是西天二十八祖,傳來東土,是為第一祖。自此傳至五祖,大開心燈,六祖以下開悟四十三人,再由思讓祖至馬祖,出善智識八十三人,正法大興,國王大臣莫不尊敬;是以如來說法雖多,永明壽禪師為蓮宗六祖,以後多由宗門下的人所弘揚。密宗一法,經一行禪師發揚之後,傳入日本,我國即無相繼之人。慈恩宗是玄奘法師興起,不久也絕傳。獨以宗門下源遠流長,天神皈依,龍虎歸降。八仙會上的呂洞賓,別號純陽,京川人,唐末三舉不第,無心歸家,偶於長安酒肆,遇見鍾離權,授以延命的方術,洞賓依法修行,後來乃飛騰自在,雲遊天下。一日至廬山海會寺,在鐘樓壁上寫了四句偈語:「一日清閑自在身,六神和合報平安;丹田有寶休問道,對境無心莫問禪。」不久,道經黃龍山,〔者見〕紫雲成蓋,疑有異人,乃入謁,正值黃龍擊鼓陞座,洞宵遂隨眾入堂聽法。黃龍說:「今日有人竊法,老僧不說。」洞賓出而禮拜。問:「請問和尚,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鐺內煮山川?」龍罵:「這守屍鬼。」洞賓說:「爭奈囊中自有長生不死藥。」龍說:「饒經八萬劫,未免落空亡。」洞窗忘了對境無心莫問禪的工夫,大發瞋心,飛劍斬黃龍;龍以手一指,洞賓的劍落地,不能取得。洞賓禮拜悔過,請問佛法。龍說:「半升鐺內煮山川,即不問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洞賓於言下頓契玄旨,乃述偈懺悔:「棄卻飄囊擊碎琴,從今不戀汞中金;自從一見黃龍後,始覺當年錯用心」。這是仙人皈依三寶,求入伽藍為護法的一個例子。從此道教在洞賓之手也大興起來,為北五祖,紫陽真人,所以道教也是佛教宗門下所續啟。孔子之道傅至孟于失傅,直至宋朝周濂溪先生從宗門發明心地,程子張子朱子等,都從事佛法,所以宗門又有助儒道一切之機。現在有很多人把宗門這一法輕視,甚至加以毀謗,這真是造無間業。你我今天有此良緣,要生大歡喜,發大誓願,人人做到龍天皈依,使正法永昌,切莫視為兒戲,要好好精進用功。

八、靜坐脫離塵勞

虛雲到常住打擾一切,蒙和尚及各位班首師傅,特別優待,已深為歉!今天又要我做主法,這個名目,我實不敢承認。現在應慈老法師年高臘長.應歸他來領導才合理。同時常住上的法師很多,都足學德兼優;我是一水上浮萍,全然是無用的一個人;今天我以年紀大,要加諸客氣,這實在是誤會了。在世法尚且不以年紀大小而論,例如過去朝中赴科考的人,不管你年紀多大,而對於主考者,總是稱為老師,都要尊敬他,不能講年齡的,在佛法中更加不能了。例如文殊菩薩過去久遠,業已成佛,曾教化十六王子,阿彌陀佛是十六王子之一,釋迦牟尼佛也是他的徒弟;到了釋迦成佛的時候,他便做釋尊的輔弼,可見是平等一味,沒有高下的,所以要請諸位不要誤解。現在我們在參學方面來講,總要以規矩法則為尊,常住上發起道心,講經打七,弘揚佛法,實為希有難得的因緣。諸位都不避風塵,不憚勞倦,這樣的忙碌,也自願的來參加,可見都有厭煩思靜的心。本來你我都是一個心,只因迷悟有關,故有眾生終日忙碌,無一日休閒;稍作思維,貿乃無益。但是有種人一生在世,晝夜奔忙,癡想豐衣足食,貪圖歌台舞榭,惟願子孫發富發貴,萬世榮華。到了一氣不來,做了死鬼,還要想保祐他兒女,人財興旺,這種人真是愚癡已極。還有一種人,稍知一些善惡因果,要做功德,但是只知打齋供僧,或裝佛像,或修廟宇等,一些有漏之因,冀求來生福報,因他不解無漏功德的可貴,故偏棄不行。妙法蓮華經說:「若人靜坐一須臾,勝造恆沙七寶塔。」因為靜坐這一法,可以使我們脫離塵勞,使身心安泰,使自性圓明,坐死了脫。「一須臾」的意思就是「一剎那」,假若以清靜心,返照迴光,坐須臾之久,縱不能悟道,而他已種下了正因佛性,自有成就的一日。如果工夫得力,一須臾之間,是可以成佛的。故楞嚴經阿難尊者說:「不歷僧祇獲法身。」但是你我及一般人,平常總是在塵勞裏,在喜怒裏,在得失裏,在五欲裏,在一切圖快活享用裏過活,而今一到禪堂中,一聲止靜,就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六根門頭,狀如烏龜息六一樣,任甚麼境界也擾你不動;這是修無為法、也是無漏法,故以金銀等七種寶物造塔,如恆河沙數之多,猶不能及此靜坐一須臾之功德。「烏龜息六」是一譬喻,因為海狗喜食魚鄨,一見烏龜在海灘上爬,牠就跑去吃牠,烏龜知道海狗要吃牠,便把四隻腳,一個頭,一條尾,統統縮進殼裏去,海狗咬牠不著,空費一番辛苦,棄他而去;這時烏龜脫了險。我們人生在世,無錢的為衣食忙得要死,有錢的貪婪色欲不得出離,正如被海狗咬著。假若明白這個害處,就應該把六根收攝起來,反照回光,都可以從死裏得生的。前兩晚說過宗門下這一法,是正法眼藏,是如來心法,是了生脫死的根本。如講經等法門,雖然是起人信解,但是大都是枝葉上的文章,不容易大開圓解的。如要想以講經等法子來了生脫死的人,還須經過行證,是很為難的;所以自古以來由講經及其他法門中顯現神通與立地悟徹的人,是比宗門下少。因為宗門下不但說是比丘和居士有不可思議的手眼,就是比丘尼也有偉大的人才。從前灌溪恆者是臨濟的徒弟,在臨濟勤學多年,未曾大徹大悟,乃去參方,至末山尼僧處,小尼僧告知末山,末山遺恃者問:「上座是為遊山玩景而來,還是為佛法而來?」灌溪只好承認為佛法而來。末山說:「既是為佛法而來,這裏也有打鼓陞座的法則。」遂陞座。灌溪初揖而不拜。末山問:「上座今日離何處?」答:「路口。」問:「何不蓋卻?」溪無對,始禮拜。溪問:「如何是末山?」答:「不露頂。」問:「如何是末山主。」答:「非男女相。」溪喝說:「何不變去?」答:「不是神,不是鬼,變個甚麼?」溪詞窮,於是伏膺,在該處作園頭三年,後來大徹大悟。溪上堂曾說:「我在臨濟爺爺處得半杓,末山孃孃處得半杓,共成一杓;喫了,直至如今飽不饑。」故知灌溪是臨濟的徒弟,也是末出的法嗣;可見尼眾中也有通樣驚世的人材,超人的手眼。現在你們這樣多的尼眾,為什麼不出來顯顯手眼,替前人表現正法呢?須知佛法平等,要大家努力,不要自生退墮,錯過因緣。古人說:「百年三萬六千日,不放身心靜片時。」你我無量劫來,流浪生死,都是因為不肯放下身心清淨修學,而感受輪迴,不得解脫。所以要大家放下身心,來靜坐片時,希望漆桶脫落,共證無生法忍。

九、不令六根流塵

今日是次七的第二天,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各位來參加的日益增多,可見上海地方的人,善心純厚,福德深重;更可見人人都有厭煩思靜,去苦趨樂的要求。本來人生在世;苦多樂少,且光陰迅速,數十年眨眼就過去了,縱如彭祖住世八百載,在佛法中看來,甚為短促;在世人看來,是人生七十古來稀了。你我現在知道這種如幻如化的短境,無所留戀,來此參加這個禪七,真是夙世善根;但是修行一法,貴在有長遠心,過去一切諸佛菩薩,莫不經過多劫修行,而能成功。楞嚴經觀世音菩薩圓通章說:「憶念我昔無數恆河沙劫,於時有佛出現於世,名觀世音;我於彼佛發菩提心,彼佛教我從聞思修,入三摩地。」由此可見觀世音菩薩不是一天兩天的時光,就成功了的;同時他便公開的將他用功的方法,講給我們聽。他是楞嚴會上二十五圓通的第一名,他的用功法子是從聞思修,而得耳根圓通的入三摩地。「三摩地」的意思,是「正定。」故他繼續又說:「初於聞中,入流亡所。」這種方法,足以耳根反聞自性,不令六根流於六塵,是要將六根收攝流於法性。故繼續又說:「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又說:「如是慚增,聞所聞盡,盡聞不住。」這意思是要我們把這反聞的工夫不要滯疑,要漸次增進,要加功用行,才能得「覺所覺空,空覺既圓,空所空滅,生滅既滅,寂滅現前。」這種境界,既自以反聞聞自性的工人,把一切生滅悉皆減已,真心方得現前;即是說狂心頓歇,歇即菩提。觀世音菩薩到了這種境界,他說:「忽聞超越世出世間,十方圓明,獲二殊勝;一者,上合十方諸佛本妙覺心,與佛如來,同一慈力。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眾生、與諸眾生,同一悲仰。」我們今天學佛修行,也要這樣先把自己的工夫做好,把自性的貪瞋癡慢等一切眾生度盡,證到本來清淨的妙覺真心,然後上行下化,如觀世音菩薩這樣的三十二應,隨類化度,才能有力量;所以觀世音菩薩,或現童男童女身,化現世間,世人不知觀世音菩薩業已成佛,並無男女人我之相,他是隨眾生的機而應現的;但世間人一聞觀世音菩薩之名,都覺得有愛敬之心,這無非是過去生中持念過他的聖號,八識田中,有這種子,乃起現行。所以經上說:「一入耳根,永為道種。」你我今天來此薰修,常依諸佛菩薩所修所證之最上乘法。現在這種法,是要明本妙覺心,即是說見性成佛,假如不明心地,則佛不可成,要明心地,須行善道為始。我們一天到晚,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則福德自此增長。加以一句話頭,時刻提起,一念無生,當下成佛。諸位把握時間,莫雜用心,好好提起話頭參去。

十、客塵煩惱所誤

今天第二七的三天又過去了,功夫做純熟了的人,動靜之中都有把握有什麼心去分別他一七二七,三天兩天呢?但是初發心的人,總要努力精進,莫糊糊塗塗的打混,把光陰錯過了。我現在再說一譬喻給你們初發心的聽,希望好好聽著。諸方禪堂中所供的一位菩薩,是一位聖僧,他是釋迦如來的老表,名阿若憍陳如尊者。世尊出家時,他的父王派父族三人,母族二人,往雪山照顧他;這位尊者是母族二人之一,世尊成道後,初至鹿野苑,給他說四諦法,他最初悟道,同時他又是世尊諸大弟子中第一位先出家的,所以叫做聖僧,又名僧首。他的修行方法,在楞嚴經中很明顯的說:「我初成道於鹿苑中,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眾,言一切眾生,不成菩提及阿羅漢,皆由客塵煩惱所誤;汝等當時因何開悟,今成聖果。」這是佛告訴我們不成菩提及阿羅漢的原因,並追問當時在會諸弟子的開悟,是用何法而成功的。這時侯獨有憍陳如尊者了解這個法子,所以他在這會中站立起來,答覆世尊說:「我今長老,於大眾中,獨得解名,因悟客塵二字成果。」他說了之後,再對世尊作解釋似的說:「世尊,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又如新霽,清晹升天,光人隙中,發明空中,諸有塵相,塵質搖動,虛空寂然;加是思維,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以搖動者,名為塵義。」他這一說,把主客二字,說得何等明顯,但是你要知道,這是一個譬喻,是告知我們用功下手的方法。換句話說:我們的真心是個主,他本是不動的;動的是客,即是妄想。妄想猶如灰塵,灰塵很微細,它在飛揚的時候,要在太陽照入戶牖時,或在空隙之中,才看得見。則是說,我們心中的妄想,在平常的動念中,並不知道,一到清靜修行靜坐,用功的當中,才知道許多的雜念,在不斷的起伏;在這妄念沸騰的當中,如果你工夫不得力,那就作不得主,故不得悟道,流浪生死海中,今生姓張,再生又姓李,如客人投宿旅店一樣,是沒有一個久遠的時間住得不動的;但我們的真心,卻不是這樣,它總是不去不來,不生不滅的常住不動,故為主人。這個主人,好比如虛空塵土飛出,虛空總是寂然不動。又如旅店裏的主人,他老住在店中,不到其他地方的。在名相上講,「塵」,就是塵沙,是煩惱之一,要到菩薩的地位,方能斷得了。「妄」就是妄惑,惑有見惑八十八使,思惑八十一品,見惑由五鈍使而來,修行的人,先要把見惑斷盡,才能證人須陀洹果。但這步工夫非常的難。斷除見惑,如斷四十里的逆流,可見我們用功的,是要有甚深的力量。思惑斷盡,才能證到阿羅漢果。這種用功是漸次的,我們現在只借一句話頭,靈靈不昧,了了常知,什麼見惑思惑,一刀兩斷,好似青天不掛片雲,晴陽升天,即是自性的光明透露。這位尊者,悟了這個道理,認識了本有的主人。你我今天用功第一步,要把客塵認識,客塵是動的,主人是不動的;如不認清,工夫就無從下手,依舊在打混的空過光陰,希望大家留心參看!

十一、要種正因佛種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這回玉佛寺打禪七,真是因緣殊勝,各方信心男女居士們這樣踴躍的來參加,種下這一成佛的正因,可說是稀有難得。釋尊說妙法蓮華經云:「若人散亂心,入於塔廟中,一稱南無佛,皆共成佛道。」人生在世數十年的光陰,不知不覺的過了,在這當中,有錢的人,或貪酒色財氣,無錢的人,都被衣食住行,而勞碌奔波,很少有一清閑自在的,真是苦不堪言。但這種人,偶一走到佛寺裏見此寂靜莊嚴的梵剎,心生歡喜,或見佛菩薩形像而隨口聲稱佛名者,或心生消淨而起感慨,稱讚如來吉祥而生稀有者,這都是過去生中有甚深善根,由此都得成佛。因為人們平時眼中見到的風花雪月,耳中聰到的歌舞歡聲,口裏貪著的香美珍味等,惑染思想。這些惑染思想是散亂心,是生死心,是虛妄心,今天能夠在塔廟中稱一聲佛號,這是覺悟心,是清靜心,是成佛的菩提種子。佛就是覺,覺而不迷,自性清靜,即是有覺悟心。我們今天不為名利而來,也是覺悟力的作用。但是也有些人恐怕只聽到打禪七的名,而不知道打禪七的義,用一種稀奇心而來看熱鬧的,這不是無上心,現在既到此地,如人到了寶山,不可空手自回,須發無上的道心,好好的坐一枝香,種種成佛的正因,以便將來大家都能成佛。從前釋尊有一們弟子,名須跋陀羅,家裏貧窮孤獨,無所倚靠,心懷愁悶,要隨佛出家,一日至世尊處,剛巧是世尊外出,諸大弟子給他觀察往昔因緣,八萬劫中,未種善根,乃不收留,叫他回去。此時須跋苦悶已極,行至城邊,忖思業障如此深重,不如撞死為好;正要尋死,不料世尊到來,問其所以,須跋一一答覆,世尊遂收為弟予,回到住所,七天之內,證阿羅漢。諸大弟子不知道這是什麼道理,請問世尊,世尊說:「你們只知八萬劫中的事,八萬劫外,他曾種善根;他那時很貧窮,採樵謀生;一日,在山遇虎,無所投避,急忙爬在樹上,虎見他上樹,就圍繞而囓樹,樹快要斷了,他心中非常焦急,又無人救援,忽而思維大覺佛陀,有慈悲力,能救諸苦;乃口稱:「南無佛快來救我。」虎聞南無佛聲,乃遠遠避開,不敢傷他的命。由此種下正因佛種,今日成熟,故證果位。」諸大弟子聽到世尊這一段話,心懷喜悅,嘆未曾有。你我今天遇此勝緣,能來這裏坐一枝靜香,則善業已超過多倍,千萬勿為兒戲;若為熱鬧而來,那就錯過機會了。

十二、靜境不可貪著

深具信心的人,在這堂中,當然是努力用功的。老參上座師傅們工夫當然已很純熟,但是在這純熟之中,要知道迴互用功,要窮源徹底,要事理圓融,要靜動無礙,不要死坐,不要沉空守寂,貪著靜境。如果著靜境的話,不起迴互之助,即是死水中魚,沒有跳龍門的希望,也就是挾冰魚,那是無用的。初發心用功的,要痛念生死,要生大慚愧,把萬緣通身放下,才能用功有力量;如果放不下,生死是決定不了的。因為你我無始以來,被七情六欲所迷,現在從朝至暮,總是在聲色之中過日子,不知常住真心,所以沉淪苦海。現在你我已覺悟世間上的一切都是苦惱,可以盡情放下,立地成佛。

十三、免遭因果輪迴

這次參加來打七的,以我看起來,初發心的男女們佔多數,所以規矩法則都不懂,舉足動步,處處打人閑岔。幸常住很慈悲,種種成就我們的道業;諸位班首師傅們,也發了無上的道心來領導,使我們可以如法修持;這是萬劫難逢的機會。我們要勇猛精進,要內外加修。內修,即是單單的參一句「念佛是誰」的話頭,或念一句阿彌陀佛,不起貪瞋癡種種其他念頭,使真如法性得以透露。外修,即是戒殺放生,將十惡轉為十善,不要一天到晚酒肉薰天,造無邊的罪邪業。須知佛種是從緣起的,惡業造得多,墮地獄是必定的。善業培得多,福利的果實自然會給你來享受;古人教我們「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就是這個道理。你看從前琉璃大王,誅殺釋種的因緣,就知道了。近來世界人民遭難,殺劫之重,都是果報所遭。每每勸世人要戒殺放生,吃齋念佛者,也就是要大家免遭輪迴之報。諸位須當信奉,種種善因,成就佛果。

十四、不能自己作主

「浮生若夢,幻質匪堅,不憑我佛之慈,曷遂超昇之路?」我們在這如夢如幻的生活中,顛顛倒倒的過日子,不知佛的偉大,不思出離生死,任善惡以升沉,隨業力而受報,所以世間上的人,總是做善者少,造惡者多,富貴者少,貧賤者多;六道輪迴,苦楚萬狀」有的朝生暮死,或數年即死者,或多年而死者,都不能自己作主,必須憑佛陀的慈悲主義,才有辦法。因佛與菩薩,有慈悲喜捨行願力量,能夠令我們出離苦海,達到光明的彼岸。慈悲的意義,是見一切眾生有甚痛苦,以憐愍愛護之心去救度,令其離苦得樂。喜捨的意義,是見一切眾生做一切功德,或發一念好心,都要隨喜讚歎。對一切眾生有所須求者,都要隨其所需而施與之。世尊在因地修行時,總是行的捨頭腦骨髓的菩薩道。所以他老人家曾說:「三千大千世界,無有一芥子許地,不是我捨身埋骨的地方。」今天諸位要努力把話頭看住,不要把光陰空過了。

十五、宗門勝過一切

恭喜諸位兩個禪七圓滿,功德已畢,馬上就要解七,要向諸位慶賀了。以古人來說,本沒有甚麼結七解七,一句話頭參到開悟為期。現在你們悟了未悟,我們總依規矩而作。在這時期中諸位不分晝夜,而目的是為開悟,是為佛門中培植人材,如果是打混把光陰空過,那是辜負了這段時光。今天常住上的大和尚,和各位班首師傅,依古人的規則,來考察你們的工夫,希望不要亂說,只要將自己的工夫見地,真實地當眾答一句,相當者常住為你們證明。古人說:「修行三大劫,悟在剎那間。」工夫得力,一彈指頃就悟來了。從前瑯琊覺禪師,有一女弟子親近他參禪,瑯琊禪師叫他參「隨他去。」這女子依而行之不退。一日家中起火,女說:「隨他去。」又一次她的兒子掉在水裏,傍人叫她,她也說:「隨他去。」萬緣放下,依教奉行。又一日,在家中炸油條,她的丈夫燒火,她把麵條向鍋中一拋,炸聲一嚮,當下悟道,即將油鍋向地下一倒,拍手而笑,她的丈夫以為她瘋了。罵她說:「你如此作什麼?不是瘋了嗎?」答:「隨他去。」即往覺禪師處求證,師為之證明已成聖果。諸位今日悟了的站出來,道一句「著」;(久之無人敢答,老人即出堂,繼由應慈老法師等考問,待止靜後,老人再進堂,一一警策畢,即開示。)說:「紅塵滾滾,鬧市紛煩,那有工夫和心思來到這裏靜坐參話頭呢?只以你們上海人的善根深厚,佛法昌盛,因緣特殊.才有這樣一回大事因綠。中國佛教,自古以來雖有教律淨密諸宗,嚴格的檢討一下,宗門一法勝過一切,我早已說過了,只以近來佛法衰微,人材不出,我過去也曾到各處掛單,看起來現在更加不如昔日了。說來我也很慚愧,什麼也不知道,承常住的慈悲,各位的客氣,把我推在前面,這應該要應慈老法師承當才對。他是宗教兼通的善知識,真正的前輩老人家,不必要我來陪伴了。我現在什麼事也不能做了,願各位要好好的追隨前進,不要退墮。溈山祖師說:「所恨同生像季,去聖時遙,佛法生疏,人多懈怠,略伸管見,以曉後來。」溈山德號靈祐,福建人,親近百丈祖師,發明心地;司馬頭陀在湖南看見溈山地勢很好,要出一千五百個人的善知識所居之地;時溈山在百丈處當典座,司馬頭陀見了他,認為溈山山主人,乃請他老人家去溈山開山。溈山老人是唐朝時侯的人,佛法至唐朝只是像法之末葉,所以他痛恨自己生不逢時,佛法難曉,眾生信心漸漸退失,不肯下苦心修學,以致佛果無期。我們現在距溈山老人又千多年了,不但像法已過,即末法也已過去九百多年了,世人善根更少,所以信彿法的人雖多,而真實悟道的人實少。我以己身來比較一下,現在學佛法是方便多了,清朝咸同年間,各地寺廟多半焚燬了,三江下只有天童一家保存,到太平年。由終南山一班老修行出來重興;那時候,只有一瓢一笠,那有許多嚕囌?後來佛法漸漸昌盛,各方始有挑高腳擔的;直到現在,又有挑皮箱的了。對佛法真正的行持,一點也不講了。過去的人要參方,非要走路不可,現在有火車、汽車、輪船、飛機,由此都想享福,不想吃苦了;百般的放逸也加緊了。雖然各方的佛學院也隨時倡導,法師們日漸增多,可是根本問題,從此棄之不顧,一天到晚專在求知解不求修證,同時也不知修證一法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永嘉證道歌說:「但得本,莫愁末,如淨琉璃含寶月.....。嗟末法,惡時性,眾生福薄難調制。去聖遠兮邪教深,魔強法弱多怨害,聞說如來頓教門,恨不滅除令瓦碎,作在心,殃在身,不須怨訴更尤人;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吾早年來積學問,亦曾討疏尋經論。分別名相不知休,入海算沙徙自困;卻被如來苦呵責,數他珍寶有何益?」他老人家去參六祖,大徹大悟,六祖號他為一宿覺。所以古人說:尋經討論,是如入海算沙。宗門下的法子,是如金剛王寶劍,遇物即斬,碰鋒者亡,是立地成佛的無上法門。且如神讚禪師,幼年行腳,親近百丈祖師開悟,後回受業本師處。本師問:「汝離我在外,得何事業?」答:「並無事業。」遂遣執役。一日本師沐浴.命讚去垢,讚拊本師的背說:「好所佛堂,而佛不聖。」本師不明白是什麼旨意,回頭看看,讚又說:「佛雖不聖,且能放光。」又一日本師在窗下看經,有一蜂子投向紙窗外撞求出,讚說,「世界如許廣闊不肯出,鑽他故紙驢年去。」並說一偈:「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太癡;百年鑽故紙,何日出頭時?」本師聽到這個偶語,以為是罵他,放下經書問:「汝出外行腳如許時間,遇到何人學到些什麼?有這麼多話說?」讚答:「徒自叩別,在百丈會下,已蒙百丈和尚指箇歇處,因念師傅年老,今特回來欲報慈德耳。」本師於是告眾,致齋請讚說法;讚即陞座百丈門風說:「靈光獨耀,迴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宇,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本師於言下感悟說:「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於是遂將寺務交給神讚,反禮神讚為師。請看這樣的容易,是何等洒脫?你我今天打七打了十多天,何以不會悟道呢?只因都不肯死心蹋地的用功,或視為兒戲,或認為參禪用功,要在禪堂中靜坐才好,其實這是不對的。真心用功的人,是不分動靜營為,和街頭鬧市,處處都好。從前有屠子和尚,在外參方,一日行至一市,經過屠戶之門,有許多買肉的都要屠戶割精肉給他們,屠戶忽然發怒,將刀一放說:「那一塊不是精肉呢?」屠子和尚聽到這句話,頓然開悟。可見古人的用功,並不是坐在禪堂中方能用功的。今天你們一個也不說悟緣,是否辜負光陰?請應老法師與大和尚等再來考試考試。

解七法語

纔結七,又打七,解結忙忙了何日?一念亡緣諸境意,摩訶般若波羅蜜。心境寂,體用歸,本自圓明無晝夜,那分南北與東西?萬象隨緣觀自在,鳥啼花笑月臨溪。即今解七一句作麼生道,鐘板吼時(金本)盂跳,諦觀般若波羅蜜。——解

【書籍目錄】
第1頁:寫在前面 第2頁:
第3頁:第一講 虛雲老和尚暢談佛教真理 第4頁:第二講 虛雲老和尚痛斥末法時期教徒的衰相
第5頁:第三講 虛雲老和尚自度時期的難與奇 第6頁:第四講 虛雲老和尚度他時期的難與奇
第7頁:第五講 虛雲老和尚近年來的生活概況 第8頁:第六講 虛雲老和尚飽經磨難後禪七開示
第9頁:附錄一:虛雲老和尚事略 第10頁:附錄二:我所知道的虛雲老和尚
第11頁:<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a name="a08"></a><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153);"><font size="3">我所知道的虛雲老和尚<span lang="EN-US"></span></font></span></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 text-align: right;" align="right"><font size="3">朱鏡宙<span>&nbsp; </span></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虛雲老和尚,或將是吾國禪宗史上最後一位押陣大將。他的一生行業,海內外早已耳熟能詳,無待再說。最近圓寂雲居,噩耗傳來,無問識與不識,莫不一致痛悼。各方友好,更迭來函,要我寫幾句有關老和尚的經過事跡。自慚業重,隨侍日淺,所記未能及其萬一。所望當世賢達,各就見聞,詳加闡述,使此一代耆宿,嘉言懿行,永留世範,亦後死者應有之責也。</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老和尚所到之處,皆以興修祖庭為職志。若雞足山的祝聖寺,曲江的南華寺;乳源的雲門寺;與夫最近雲居山的真如寺等是。然當修好一寺,即急急覓人住持,然後肩負一袱,仍自行腳去也。故終其一生,未嘗有一椽之私築。</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老和尚一生,若與人接談,總是雙目視地三尺。即偶一舉視,立即下垂,雖與人攝影亦然,古人所謂行亦禪,坐亦禪者是。</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老和尚夜行,無論月夜或黑夜,均不然燈。或恐其年老有失,掌燈導前,老和尚必揮之去,謂有燈反礙其行。予私詢之曰:「老和尚雙目是否夜間放光?」師不答。</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民國三十六年春,南華傳戒。予往隨喜,始獲朝夕親承謦欬。戒期圓滿後,老和尚將去雲門,指揮重建祖庭工事,留予襄助南華僧校。予要求同去雲門,師曰:「雲門喫的住的,都不及南華,恐你受不了這種苦。」予當時私自默忖道:「我不是想出家麼,為什麼不乘此機會先去練習出家人的生活?」遂堅決要去。師云:「也好,如果住不慣,我當送你出來。」居雲門三月,上海來電促回,始匆匆拜別。老和尚果伴送至韶關,其不妄言類如是。</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光復初期,路則到處坑陷汽車燃料,惟有木柴。由韶關至乳源八十華里,須四至五個鐘頭始達。途間時有劫車之事,惟對老和尚,則敬禮有加,不敢稍犯。予至是始明白老和尚伴送之意。車頭司機台,顛播較弱,票價比普通稍昂。但老和尚每次往來,必與眾僧雜坐車廂中。眾雖苦勸,不聽。老和尚軀幹高昂,車敝路壞,頭頂時與車頂相撞,致血流被面,勿顧。</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民國三十七年春,老和尚忽患惡性瘧疾,高燒不退。雲門地居鄉僻,醫藥不便,遷延月餘,仍未復原。時南華將放戒,一再遣人,請老和尚主戒,均以病辭。時有安徽馬居士,少曾留學日本,歷居要職。係師在家弟子,此次率妻同受具戒。長沙張居士,湖南大學畢業,曾任財部稽核等職。三十未娶,亦受具戒。馬張二人,前來雲門,長跪不起,老和尚鑒其誠,始勉允之。自雲門至南華,一百二十華里。時當春雨,處處積潦,必須左右蛇行,方得前進。老和尚大病之後,體力未復,長途遠征,疲勞萬分。迨至馬壩,即不能支。時已夜分,極思稍憩。問言:「此間有無僧寮?」眾答曰:「無。」師坐地不復能起立。眾欲以椅畀之行,不許,並囑眾前行。馬壩至南華,約十八華里,直至午夜,始達寺門。先是,老和尚屢促予與眾人先去南華,予察知其意,乃答言:「弟子願侍老和尚同行。」師曰:「我之行期無定,汝病體未復,應先去休養。」予曰:「老和尚高齡,又當病後,理宜節勞,弟子當侍老和尚同去乳源乘車。」師曰:「常住無錢,汝宜先自速往。」予曰:「車費有限,弟子力能負荷,請不必以此為慮。」老和尚最後始曰:「凡一日步行可達之處,依律不許乘坐舟車。如予坐車,何以令眾。」予曰:「老和尚體力衰弱,眾所共見,仍以節勞為是。」師無語。次晨,不待眾僧粥畢,已自負袱先行矣。</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一日晨,予與數僧,侍老和尚同去馬壩候車至韶關。將發,臨時以肩輿畀予行,遍覓老和尚不得,問之侍者,言已先行有時矣。予急乘輿前進,行至三里許,見老和尚以洋傘貫包袱,肩負而行。予急下輿,拜於道左,請老和尚登輿。答曰:「我腳力尚健,汝係病後,宜多節勞。」予曰:「老和尚徒步,弟子乘輿,天地間安有此理?」師曰:「我行腳已慣,汝不可與我比。」彼此謙讓移時,無法解決。最後我請將包袱放在轎內,師亦不許。</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予以時局急變,請老和尚同去臺灣暫避。師歎曰:「臺灣我去過,男女雜居,有同塵俗,我去說不好,不說又不好。」予曰:「香港何如?」師曰:「五十步與百步之間耳!」</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民國三十七年,南華春期放戒。馬張二居士,屢促予同受具。自維羸弱,如不能持,反玷僧譽,故未敢與。又促予受菩薩戒。予曰:「菩薩發心,處處為人,吾亦未違也。」二君請不已,始勉允之。當時所用,係梵網經菩薩戒本。內有數條,專為比丘菩薩僧受。居士應須迴避,引禮師以予等跪久,命稍起休息。師不可,祇得仍跪如前,迨老和尚迎請眾聖畢,開始說戒,始命起去。嶺南氣候,農曆四月,已極炎熱,薄薄的夏布海青,夏布單褲,跪在高低不平的泥土上,為時約莫一小時又半,(禮誦時不算在內)而且必須豎起腰梗。稍現懈怠,引禮師就要說話,跪得兩邊膝蓋,又酸又痛,不覺汗如雨下。</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老和尚每遇說戒時,語氣沈重,聲淚俱下,聽者莫不動容。嘗謂:「受戒容易守戒難,如能於千百人中,得一二持戒之人,正法即可久住,佛種即可不滅。」</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予侍老和尚日淺,老和尚從未對予顯過神通。但據一紹興余居士(忘其名)語予:「抗戰時期,渠在離韶關十餘里處,經營煤礦。以受時局影響,週轉失靈,約計須有二十萬元,方可渡過難關。但韶關僻處粵北,既無健全的金融機構可以通融救急,即私人少數商貸,亦談不到。且其所負,皆係工資居多,即倒閉破產,亦無法了結。籌思再三,惟有自殺,方可不了了之。因久聞南華名勝,在此生死邊緣間,思欲一鼓餘勇,親去禮拜,以了宿願。」乃駕車前往,不意甫到山門,即有一僧迎前問曰:「居士是否姓余?」答言:「是。」僧云:「老和尚命予相接,請去方丈室少休。」遂隨之行,一面私自忖道:「我之來此,事前既未通知,老和尚何以得知我來?」既抵丈室,老和尚即云:「我有現款二十萬元,預為修建南華之用。世亂年荒,存此恐多不便,擬暫放尊處,以便隨時取用。」遂取款付余,余賴此款,得濟難關。與予言時,猶感激不盡。予語余君:「居士與虛公,必有宿世甚深因緣在,非今生偶然事也。」他如千餘年之枯樹,重發新枝,久竭之山泉,長流不息,皆為予所目睹者也。</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老和尚語予:「老年人參禪不宜,最好還是念佛。」雲門每晚皆有坐香,亦殷殷以念佛相勗。其尤難能可貴者,南華重建工程落成,求一繼任住持,久不可得,言下時以才難為歎。予曰:「有清定師,黃埔軍校畢業,隨軍入川,始行剃度,從能海大師學密,為入室弟子,現方宏法上海,戒行均可。」老和尚急曰:「汝可約之來。」予曰:「恐定師不能捨其所學。」答曰:「無妨,南華偏殿甚多,只要不在主殿作密法即可。」予曰:「不得能大師許可,清師仍不能來。」嗣得清師復函,固以未得海大師命,未有結果。從這二件事來看,老和尚虛懷若谷,祇要與宏法利生有益,絕無世人門戶之見,其人格偉大處類如是。</font></p> <p class="MsoPlainText" style="text-indent: 24pt;"><font size="3">一、徐蚌會戰,相繼失利,乃決計來臺。臨行之日,老和尚親送里許,站在高崗上,雙目視予,兀立不去。予且行且回顧,向老和尚揮手,請其回寺,老和尚一如不見不聞,兀立注視如故。予不覺放聲大哭,遂遙向老和尚叩頭三拜,及至彼此不見人影時始已。老和尚其殆預知此為吾師弟二人今生最後之永別歟!到臺以後,為老和尚安全計,僅通問一次,仍以不忘自己本分事相勗,老婆心切,其是之謂乎。乃者,師門厚恩,未報萬一,而忽以寂滅聞,追維往事,不自知涕淚之滂沱矣。</font></p> 第12頁:附錄四:皮袋歌
第13頁:附錄五:向胡適先生恭進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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