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那位電影導演曲施主又來了我們寺裏,進門見到我們就大聲打招呼。我們笑著看他,他忽然不好意思起來,說怎么在寺裏大聲喧嘩起來了,褻瀆了佛。
搬了張椅子放在院子裏請他坐。他的頭依然很光,如果穿上我們的衣服一定會被誤認為是我們的師兄。
他向我們說明來意,原來他們在附近為電影拍外景,有場戲需要兩個和尚,找來了不少個群眾演員他都不滿意,覺得他們表演的痕跡太重,沒有和尚的氣質。
我和戒傲一起笑,當和尚要什么氣質,不覺得我們和施主們有什么很大的差別。
曲施主說他拍著拍著忽然想起我們寺裏有現成的和尚,便想請我和戒傲幫忙客串一下。
聽說要我們上電影,我們又是緊張,又好奇,想上去試試,但還是有些躊躇的,於是決定去請示一下師父們。
智惠師父猶豫了一下,他對曲施主說,讓戒嗔和戒傲去拍電影也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就我們的身份而言,不能和女施主有太多對手戲。
我和戒傲、曲施主聽師父這么講都吃了一驚,並不完全是吃驚師父同意我們演出,也是奇怪師父居然知道“對手戲”這個詞。
曲施主讓師父放心,讓我們去只有幾句對白,沒有什么和女施主的對手戲。
第二天一早,按約好的時間到了曲施主他們的劇組。
劇組裏有位中年女施主,看了我們就笑著,還對曲施主說,你這次找的這兩個群眾演員還真似那么回事,看起來像真和尚一樣。
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們兩個,大贊我們敬業,連和尚的服裝都准備好了。
曲施主憋著笑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細心的向我們講台詞。
台詞很簡單,就是劇中男主角對其中一個和尚說:“小師父,你看到那個惡人跑到哪裏去了?”
然後和尚回答他:“善哉,善哉,冤冤相報何時了。”
而另一個和尚一直在兩人對話的不遠處掃地。
那組鏡頭是一場古裝戲,只有我們不需要換服裝,因為我們衣服的款式幾千年都沒有變過了。
曲施主本想讓戒嗔去說那幾句台詞的,可是他又考慮,戒嗔平時在寺裏掃地掃得比較多,掃地的姿勢很好看,還是決定讓戒嗔演那個掃地的和尚。
台詞很少,但是拍了很長時間,曲施主不停的NG,不是男主角說錯話,就是戒傲笑場了。其中一次NG是因為我的緣故,那次是我掃到他們中間位置的時候,側頭向鏡頭笑了笑,結果曲施主要我低頭掃地不能笑。
只得低下頭,仔細地掃地,前前後後大概掃了二十多回,才算拍攝完成。
回到寺裏後很多天,收到曲施主郵寄來的光盤,因為影片還沒有上市,所以光盤中只是一些片花,裏面除了有正規的拍攝完成的鏡頭以外,還有很多NG的鏡頭,寺裏的師父、師兄弟還有一些在寺裏的香客們一起圍在電腦前一邊笑一邊看。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山裏小和尚,和施主們其實差別不大,一樣會上網,一樣看電視,一樣翻小說。
何懼紅塵,若心無塵,又有何處不能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