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精進念佛弘法大會見聞錄
黃緣生
我原非佛教信徒，但知佛理廣博奧妙，深含宇宙和人生的真諦，包括對人生命的終極關懷。它與中國文化與科學的關係，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和關注。今年五月中旬因參加一次有關中國文化發展趨勢的國際研討會，途經杭州，遇兩位學者茶話閑談，他們邀我拜訪一位出家僧人。久久心願剎那實現，這也就是佛法所謂的因緣成熟吧！
中國佛學與中國文化的密切關係正是我走訪的題目。第二天我們從杭州乘車到富陽富春江南岸的天鐘山下，進得山門，一條古道石路蜿蜒而上。老天有情，天氣特別晴好，萬里藍天幾無一絲雲彩。一路上，只見山巒疊翠，隱約形如蓮花，溪水奔流，清澈見底，可覺清涼沁人，陣陣花香鳥語，悅人耳目，一切自然的音聲，一片自在的風光，真是一方天然『淨土』。輕拂的微風中傳來了『阿彌陀佛』的念誦聲，佛號在靜寂空靈的山中緩緩升起，聲波彌漫在空間，綿綿不斷，一時滿山遍野，風聲、水聲、鳥語聲，皆出微妙音，亦似聲聲『阿彌陀佛』，匯成一片憾人心靈的音聲海，我心中忽然蹦出蘇東坡大居士的名句：『溪聲盡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不由淚水盈眶，頓覺身心清淨，此時心境我無法用言語來描寫和表達......
幾經山旋水復，天鐘禪院終於出現在我們眼前。只見殿前掛著的紅色橫幅上寫著『九九精進念佛弘法大會』十分醒目。院內繡著佛菩薩聖號的各色旗幡迎風飄拂，氣氛莊嚴。兩位朋友告訴我，天鐘禪院乃是千年古道場，如今尚在恢復重建初期，雖然還較簡陋，但已舉辦過多次法會。真是因緣殊勝，恰逢又一次法會。我正尋思找機會了解一下這次法會的目的與內容，剛好從齋堂裡走出一位三十歲上下的僧人。經了解是飯頭僧昌一，他告訴我，寺院住持覺明法師有感於近年自然災害頻發，世界戰火不絕，『法輪功』邪法盛行，蠱惑人心，擾亂社會，帶領寺院常住發願舉辦此次『九九精進念佛弘法大會』，嚴格按照佛教儀軌，如法修持，以弘揚佛的正法，弘揚念佛法門，祈禱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消災免難，世界和平。全國各地，有僧眾居士近百人聞訊前來參加念佛法會。正說話間，幾聲鈴響，木魚篤篤，住持法師帶領僧眾居士從大殿中魚貫而出，繞道場而行，人人合掌，肅穆祥和，個個同聲，稱念阿彌陀佛聖號，悠揚不絕。啊！極樂世界不就在眼前嗎！只見住持法師，身披袈裟，體態巍然，威儀凜凜，紅光滿面，慈悲莊嚴，儼然當今一代宗師的氣派風度。不知何時，我也在不知不覺中加入了繞佛的行列，繞了一圈又一圈......正要進入大殿時，一位護七僧擋住我不准進堂，才知不穿海青禮佛衣，不合入念佛堂的規矩。我只好在殿門外觀視聽聞，大眾端身盤坐念佛，彌陀聖號連綿不絕......然後是止靜，大眾摒息萬緣，手結彌陀印，紋絲不動......開靜後，住持法師禮佛三拜，正中站立，當心合掌，向大眾開示：『各位法師，各位居士慈悲，念佛法門普被三根，一句彌陀橫超三界，人人可學，人人可得，彌陀即是我心，我心即是彌陀，具足信、願、行，堅定念佛，決定有大成就，而能圓成佛果......』他聲如洪鐘，單刀直入，直指人心，圓融無礙。他講：『人生入苦海，學佛到彼岸，念佛生淨土。』此時此刻的念佛堂中一片寂靜，我的心彷彿空靈一片，融匯到佛堂的氛圍之中。此次法會，覺明法師當眾發願：誓度眾生，不問親疏遠近，無論支持者，反對者，親近者，誹謗者，聽聞佛號者，念佛者，此次參加佛七者，皆當度之，願所有眾生，今生皆往生淨土，不能如願誓不成正覺！大眾自然合掌，一句『阿彌陀佛』從內心而出。法師這慈悲心懷、浩然正氣與大無畏的精神，真是氣貫長虹，憾人心靈，豈不讓人頓生信心，深受感化而皈依佛門？面對社會上金錢至上，爭名爭權，人欲橫流的狀況，法師卓然不群，說人難信之法，行人難行之事，忍人之所難忍，威德莊嚴而心懷大悲，豈非千古佛門又一傳人？
午飯後，由知客師帶我們到客堂喝茶，等待拜訪這位住持和尚。只見客堂裡掛著一副偈子：『一年一度春天來，一人一朵蓮花開，一心一念一佛號，阿彌陀佛接引來』。我想，這蓮花不就開在天鐘山的師父和弟子們的心中嗎？
不一會，住持和尚進來了，因我是第一次和僧人打交道，心情有點激動，但也有點傲慢。同來的朋友為我作介紹，這位博士是研究文化與科學史的，想拜訪師父並請教一些問題。那位法師一聽，哈哈一笑說：『我也是研究科學的。』我不由一楞，正想發問，法師卻逕自說下去：『我的科研項目，一是宇宙和人類生命學，二是轉煩惱為智慧學。這兩大科研項目，是我將自己的生命投入進去的，並時刻準備為此而犧牲自己的一切。宇宙就是我研究的本源，寺院就是我的研究所，我的身體和生命就是投入的資本，念佛修持就是經費和資糧。無邊無量的眾生就是我最好的資料，能成就我的科研正果。』他稍頓一下，朗聲說：『請問這位博士，你的科研單位在什麼地方，國家撥多少經費，工資多高，是否有科研正果，命終去向何方？』那些充滿智慧而又風趣的話語，聞所未聞，振聾發聵，直入我的心田。平時伶牙利齒、嘴不饒人的我不由語塞，目瞪口呆，簡直成了啞巴。他又說：『古來的寺院是教育人的思想道德的學院，有很多大德高僧法師，都從這所學院畢業，投入社會服務於眾生。遺憾的是，現在有些寺院變成了商場，僧才缺乏，出家人的素質也在下降，人們心中的煩惱毒素不斷繁衍滋長，身在苦海而不知出離，難以自拔。吾乃一凡夫愚僧，無能為力去拯救末法時代這一令人痛心的佛教滑坡頹勢。如要正法久住，必須有四眾弟子大願大誓，倡導人間淨土而苦行。』
『各位專家和博士，今天到天鐘山來真是因緣特別殊勝，我向你們布施一丸藥物，它的能量世間無與倫比，它能淨除諸種煩惱，能開發無量智慧，此丸妙藥名為『彌陀丸』，是無上醫王阿彌陀佛依大誓願修行而成，依名號醫治眾生煩惱之病症。』
『因為我們凡夫眾生，無法即刻將煩惱轉化為智慧。你沒有認清煩惱是什麼？也就無法對症下藥，也就是無法轉化成智慧。但如果你深信『彌陀丸』，願意持佛名號，老實念佛，這些煩惱就會變為智慧，依大智慧奉獻社會，普度眾生，你具足了圓滿的智慧，做一專家博士，學問事業就會圓融無礙，當一領導幹部就會政通人和，國泰民安，或作一個廠長經理，做一個正法人代表，企業就會興旺發達，財源茂盛，職工也不會下崗。有智慧做事，對國家、人民、社會都有無量的利益。』
『眾生把聰明當智慧，受種種苦難，得不到解脫，痛苦的根源在於煩惱之中，每個人煩惱毒素的能量積聚到一定程度，能使國家社會產生仇恨，出現不祥和的氣氛，引起種種紛爭。倘若我們能修持念佛，這些煩惱毒素的能量剎那消除。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的能量充滿宇宙，盡虛空，遍法界。如果我們堅信並掌握了這二密碼，就能夠撥通信號，還能去他的極樂世界當一名學生。』
『我們人類煩惱有五種，分別是：貪、瞋、痴、慢、疑，稱五毒煩惱。這些煩惱甚至會給國家帶來苦難，是一切災難的根源。歷史上那些數不清的大大小小戰爭就是例證。所以五毒煩惱是很危險的，它們為害的範圍大到整個世界，並不只是小小的一個家庭或個人而已。所以一個真心學佛者，念佛者，是為了全人類的幸福和平，不僅僅是自己的往生和解脫。我經常遇到某些無知的人，誹謗我們學佛的人，動不動加上『迷信』兩字，說出家僧人無有本領混飯吃。其實，真正的出家人是智信、正信，決不迷信。當然近年來也有一些不務修行的假僧人在社會上化緣騙錢，搞迷信活動，敗壞出家人的形象，損害佛教的聲譽，這些佛門敗類影響很壞......』
我從這位法師的談話中了解到，他精通各宗教義，宏涵禪密教理，幾十年來，他到過許多地方，隨緣施教，隨機布法。近幾年在浙江一帶，適應浙江歷史上淨土法門源遠流長，因緣深厚（歷代淨宗祖師道場半數以上在浙江），故依眾生根基，立誓弘揚淨土法門，他居室牆上，『硬參禪死持咒弘揚淨土』十個大字即是他的行歷與誓願的寫照。在他身上確實體現了釋迦聖教法法平等，無有高下，非宗非派，普度眾生的根本宗旨。
我和他對面而坐，他慈祥睿智的面容和清靜宏亮的語言，使我的心靈深受震動，精神上得到了一種特殊的解脫。這對我研究科學與文化有深刻的啟示，對現代人生活的價值和意義，更不乏驚世駭俗，振聾發聵，精妙絕倫之開示。我想，我不妨藉此良機請教幾個問題，他也欣然作答。下面即是問答實錄。
問：佛學與現代科技發展的關係如何？
答：從某種意義上說，佛學有助於現代尖端科技的發展。愚僧無知，我用觀世音菩薩『心經』的哲理答覆博士先生提問。『心經』云：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這八個字闡明了宇宙萬物和現代自然科學不定相的發展。科學家以有限的手段，而獲得有限的發展，再經過研究者的推理判斷而得出的結論，往往無法準確地還原宇宙和人體生命真相的本來面目。因為經一段時間隨科學發展的實踐更新，前者結論必然面臨著新的發展，需要不斷的修正與改善，從而替代了前者的結論。無論什麼先進的儀器，他們科學考證的手段和方法，歸根結底總是通過人的眼、耳、鼻、舌、身、意來獲得相應的資料。六根暫時在世界人類範圍內可以正確地攝取名言外境，但對西方極樂世界與阿彌陀佛已無能為力，更何況對無上甚深的佛法勝義實相。人們沒有開悟得正果之前，智慧靈心被酒、色、財、氣、貪心妄想的習氣所封蔽，他們用第六意識的推理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於人見和我見。不同的科學家或同一個人在前後不同時期裡，可能會從同一根據推出完全不同的科研結論。豈能以有限的科技水平去探測無限的宇宙？有限的科學技術水平獲得的是有限的科研成果。凡夫以所見迷亂之心去考證研究羅漢和開悟聖人之心理，在凡夫分別妄想看來似乎正確合理，實際上他們用無明五根所獲取的科研信息很可能是不真實的。
我們則妙用眼、耳、鼻、舌、身、意，依無限的法門超越無限的時空，可獲得無限的智慧，就能取得無限的科研成果。
問：念佛能起什麼作用？
答：全世界人類念佛，世界和平，全世界皆為淨土，整個人類幸福。全中國人民念佛，全中國皆為淨土，全國人民幸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國家富強，民族振興，經濟繁榮，社會穩定，科學超世。個人念佛，能斷煩惱，開智慧，和家庭，益工作，能成佛，度眾生，利自己，利他人。人人念佛，利國家，利社會，道德高，教育倡，人心和，科學尖，是佛國。
問：法師對現代中國文化和佛學的修持，用慧眼觀察，目前形勢如何？
答：愚僧煩惱未斷，無明未破，不懂什麼慧眼不慧眼。我不談政治，這是戒律，只能說愛國愛教。我身居窮山，無有電燈心自明，清茶素飯真自在。不攀權貴，學佛最富貴。觀世音菩薩教導我們說：『觀察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佛學教理，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悲天下，憫眾生。要深信因果，斷惡修善，改過自新，明心見性。
中國文化和中國佛學文化，隨著潮流的演變而演變，隨著社會的發展而發展，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和中國文化受到西方文化的衝擊和侵蝕，人們的價值觀念，生活方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市場經濟對社會的發展有雙重的影響。一方面，市場經濟的發展為中國文化和中國佛學文化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契機，另一方面中國文化和中國佛學文化受到了經濟市場化的衝擊，寺院和學校都呈現出前所未有的道德失衡的無序狀態。有些教師和僧人、學者，進入經商的角色，寺院和學府演變成『商業經濟學院』。這樣培養出來的僧人，能弘法利生嗎？能化導世俗、普度眾生嗎？這樣培養出來的學生，能為國家服務嗎？能為人民謀福利嗎？但也有一些法師、教師、學者、領導者，以慈悲心、忍辱心，來拯救人類，作社會的中流砥柱，勇猛精進地行菩薩道。從觀察自己的五蘊生起和社會的五蘊生起自私自利的我見、人見。如從權錢交易到貪污受賄，從假冒偽劣產品到瘋狂走私，從敲詐勒索到公開綁架，從賣淫嫖娼到吸毒販毒......，把吃喝玩樂看成逍遙的天堂，卻把古老而輝煌的中國傳統文化當成『毒草』，把博大精深的佛學看成迷信，如此則地獄和牢獄之門都大開著等待，法座上正坐著法官和判官，而不是法師和老師，這將關係到中國佛教、中國文化和中華文明古國的興衰存亡問題。但花開花落根未壞，中國文化和中國佛學在新的世紀必將興盛起來，前途光明無量！
問：佛教教育和中國現代教育有哪些共同點？有哪些不同的教育方法？
答：我沒有上過教育學院和師範大學，但是我接受過佛、菩薩的教育。佛學教育和中國儒學、道學，有不少共通之處，如重視道德心理的教育，因果報應的教育等。古代時，從兒童起，就學『三字經』、『了凡四訓』、『三世因果經』佛家五戒十善，儒學五常（仁義禮智信），道家『道德經』。佛陀教育，是人類靈魂深處的教育，深明緣起因果，注重人的道德，心淨則一切淨，慈悲、忍讓、平等、和善，教育人從了知因果開始，從內心洗滌自己邪惡習氣，一生做一個覺悟的人，圓滿的人，以無我的精神，為眾生服務。
現代教育，我們學佛的僧人不能論說，如論說那就是是非，自找煩惱。現代有眾多原因導致我國教育的滑坡現象，不勝枚舉。阿彌陀佛，我們進堂念佛的時間到了，歡迎有緣再來。
覺明法師進堂領眾念佛去了。我與法師這次偶然見面和談話的時間雖然很短，法師的言行卻使我的心靈深受震撼，給我以意外的深刻啟示。我心中生起了一種信心，一種信念：這塊土地，只要還有真正的學人在，真正的僧人在，中國文化和中國佛法必興，只要有善知識在，佛教之正法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