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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書籍 - 讀印光大師文鈔記 會性法師敬記

讀印光大師文鈔記 會性法師敬記

讀印光大師文鈔記(中)

[日期:2010-08-06] 來源:網友上傳  作者:會性法師敬記 如佛友覺得此書不錯,請按

與陳錫周居士書

這一篇,是念佛法門的綱要,必須細讀。

如來出世,說法度生,原欲一切眾生直下了生脫死、親證無上覺道而已。

參閱妙法蓮華經方便品:佛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為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可知此義。

但以眾生根機不等,不能究竟暢佛本懷:只得隨順機宜循循善誘。大根則稱性直談,為說佛乘,令其即生圓證佛果,如:華嚴經之善財,法華經之龍女等。

華嚴善財:見八十華嚴第六十卷至第八十卷——入法界品第三十九;四十華嚴卷四至四十。

善財童子於福城東,遇文殊師利而發菩提心,從此漸次南行,歷參五十三位善知識,最後參普賢菩薩,而入法界。

法華龍女:見法華經卷四——提婆達多品第十二。

文殊入海弘經,龍女以寶珠獻佛,即於南方燕垢世界,坐寶蓮華,成等正覺。

次則為說菩薩乘,緣覺乘,聲聞乘,令其漸次修習,漸次證果。

法華經云:「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說一佛乘,乃暢本懷;眾生根鈍,無已,乃方便說三,令得漸次證入也。

又其次、則為說五戒、十善,令其不墮惡道,受人天身,漸種善根,隨其所種善根大小,將來於三乘法中,隨宿善力,發諸現行,或依菩薩乘,修六度萬行,而得親證法身;或依緣覺、聲聞乘,悟十二因緣及四諦法,而得斷惑證真。

令修五戒十善,令其不墮惡道,更是方便中之方便,還是要修出世三乘,斷見思惑,證偏真涅槃,雖是「化城」,已勝人天多多,何況將來決趣「寶所」。

此諸法門,雖則大小不同,頓漸各異;然一一皆須自己修習力深,斷惑證真,方可超出輪迴,了生脫死。

是謂依自力修行,豎出三界,難行道。

若三界內見思二惑絲毫未盡,則生死根本未能斬斷,縱令定慧力深,依舊無由解脫。如三果聖人,尚生五不還天,經許多劫,方證四果。若證四果,則生死根本斷盡無餘。

見思二惑:見惑八十八使,思惑八十一品,詳見四教儀集註卷四。

斷見惑,證初果須陀洹:斷欲界九品思惑中前六品,證二果斯陀含;斷欲界思或九品盡,證三果阿那含,生五不還天;斷三界九地八十一品思惑盡,證四果阿羅漢。

五不還天:色界十八天:初禪三天,二禪三天,三禪三天,四禪九天——一無雲,二福生,三廣果,凡夫所居;四無想,外道修無想定者生此。五無煩,六;無熱,七善見,人善現,九色究竟,是謂五不還天,三果聖人所居,亦名五淨居天。

無煩天,壽命一千大劫;無熱,二千大劫;善見,四干大劫;善現,八千大劫;色究竟,一萬六千大劫:故云「經許多劫」。

然只是小果聲聞;尚須回己所證小果,趣向如來大道,於十方世界,乘願受生,廣行六度萬行,上求佛道,下化眾生,隨己功行深淺,或漸、或頓,以次證入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覺、諸位。至等覺已,再破一品無明,證一分三德,便入妙覺位而成佛矣。

圓教初住,即破一品無明,證一分三德(法身、般若、解脫):從此歷十住、十行、十向、十地、等覺,而破四十一品無明:妙覺、則破四十二品無明盡,三德圓證,而成究竟佛果。

如來一代時教,所說法門,雖則無量無邊,其證入地位,畢竟不能超越於此。

約教而論斷證,總不出此。細讀天台四教儀、教觀綱宗,可知。

雖禪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最為圓頓直捷;然見性成佛,乃約本有法身,不涉凡聖因果修證而論。若依修證地位而言,亦與教家了無異趣。

古德有謂:宗門之開悟——明心見性,與教下之大開圓解同。則開悟之後,仍須依解起行——水邊林下長養聖胎,故其修證則與教下無異。

而末世之中,人根陋劣,知識鮮少,悟者尚難其人,何況實證?

今之習禪者,多在宗門語錄、公案上打轉:而又缺乏古時禪林之大冶洪爐可資鍛鍊,所以成就者希。

如來知諸眾生、唯仗自力了脫之難,故於一切法門之外,特開念佛求生淨土一門;但能信願真切,即五逆十惡極重罪人,臨命終時,地獄相現,有善知識教以念佛,若能念佛十聲,或止數聲,或止一聲,亦得蒙佛慈力,接引往生。況彼修行世善,不作諸惡者乎?

觀經云:「下品下生者:或有眾生,作不善業,五逆、十惡,具諸不善。如此愚人,應墮惡道,經歷多劫,受苦無窮。如此愚人,臨命終時,遇善知識,種種安慰,為說妙法,教令念佛。此人苦逼,不遑念佛,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者,應稱無量壽佛。」如是至心,令聲不絕,具足十念,稱『南無阿彌陀佛』。稱佛名故,於念念中,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命終之時,見金蓮華猶如日輪,住其人前。於一念頃,即得往生極樂世界……」

若是精修梵行,禪定力深,則往生品位更高,見佛聞法最速。即大徹大悟,斷惑證真之人,亦須回向往生,以期圓證法身,速成佛果。

所以華嚴會上,最後、普賢菩薩,說十大願王,導華藏海眾,同生極樂也。

其餘法門,小法則大根不須修,大法則小根不能修。唯茲淨土一門,三根普被,利鈍全收:上之則觀音、勢至、文殊、普賢,不能超出其外;下之則五逆、十惡、阿鼻種性,亦可預入其中。使如來不開此法,則末世眾生,欲即生了生脫死,便絕無企望矣!

經云:末世億億人修行,罕一成道;惟依念佛,可得度脫。可知、末世眾生,若無念佛法門,焉能出苦!

然此法門如是廣大,而其修法又極簡易,由此之故,非宿有淨土善根者,便難諦信無疑。

今時有不信此念佛法門者,就是沒有淨土善根的人。

不但凡夫不信,二乘猶多疑之:不但二乘不信,權位菩薩猶或疑之;唯大乘深位菩薩,方能徹底了當,諦信無疑。

蕅益大師曰:「淨土法門,三根普攝,絕待圓融,不可思議 ,圓收圓超一切法門,甚深難信;非第一智慧,不能直下無疑。」(彌陀要解)

能於此法深生信心,雖是具縛凡夫,其種性已超二乘之上。喻如太子墮地,貴壓群臣:雖其才德未立,而仗王力故,感如此報。修淨土人,亦復如是。由以信願持佛名號,即能以凡夫心,投佛覺海,故得潛通佛智,暗合道妙也。

「太子墮地,貴壓群臣」,謂剛出生的太子,其尊貴已超過群臣。

欲說淨土修法,若不略陳諸法仗自力了脫之難,此法仗佛力往生之易,則不是疑法,便是疑自。

慈雲懺主撰「往生淨土決疑行願二門」的決疑門中,明三種疑:一、疑師,二、疑法,三、疑自。欲明疑法、疑自之義,請閱決疑門便知。見淨土十要。

若有絲毫疑心,則因疑成障,莫道不修,修亦不得究竟實益也。

慈雲懺主云:「疑為信障,世間小善尚不能成,況菩提大道乎?」

由是言之,信之一法,可不急急講求,以期深造其極乎哉。

「信為道源功德母」;「佛法大海,信為能入」:五根五力,信為第一:七聖法財,信亦第一;「無信不足啟願」;宜急講求,以造其極!

所言信者:須信娑婆實實是苦,極樂實實是樂。娑婆之苦,無量無邊;總而言之,不出八苦。所謂: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

八苦之義,大體可知:茲錄省庵大師八苦詩,讀此詩,同時可以體會到:娑婆之極苦,極樂之至樂。

八苦詩  生苦

業風吹識入胞胎      獄戶深藏實可哀

每遇飢虛倒懸下      頻驚粗食壓山來

聲聞到此心猶昧      菩薩於中慧未開

誓割愛緣生極樂      華中產取玉嬰孩

老苦

萬事輸人已退藏      形骸自愧少康莊

朱顏一去杳無跡      華髮新來漸有霜

流淚暗思童稚樂      見人空話壯年強

寧知淨土春長在      不使身心晝夜忙

病苦

四大因時偶暫乖      此身無計可安排

殘燈留影不成夢      夜雨滴愁空滿街

自昔歡娛何處去      只今苦痛有誰懷

豈知極樂清虛體      自在遊行白玉階

死苦

識神將盡忽無常      四大分離難主張

脫殼生龜真痛絕      落湯螃蟹漫慞惶

甘心獄戶為囚侶      束手幽關事鬼王

何似華開親見佛      無生無滅壽難量

愛別離苦

生離死別最堪傷      每語令人欲斷腸

虞氏帳中辭項羽      明妃馬上謝君王

淚深江海猶嫌淺      恨遠乾坤未是長

諸上善人俱會處      願教曠劫莫分張

怨憎會苦

苦事人情皆欲避      誰知夙業自相招

有錢難買閻翁赦      無計能求獄卒饒

兵敗張巡思作鬼      身亡蕭氏願為貓

何時得預蓮池會      積劫冤讎好共消

求不得苦

窮達由來有夙因      轉生希望轉因循

揚帆屢見沈舟客      挂榜偏傷落第人

畢世耕耘難果腹      頻年紡織尚懸鶉

樂邦衣食天然好      不用區區更苦辛

五陰熾盛苦

逼迫身心苦事多      哀聲無地可號呼

肝腸斷處情難斷      血淚枯時恨未枯

臨海廿年持使節      過關一夜白頭顱

何當淨土修禪觀      寂照同時離有無

——見省庵大師語錄卷下。

此八種苦,貴極一時,賤至乞丐,各皆有之。

前七種,是過去世所感之果,諦思自知,不須詳說,說則太費筆墨。

第八、五陰熾盛苦,乃現在起心動念,及動作云為,乃未來得苦之因。因果牽連,相續不斷,從劫至劫,莫能解脫。五陰者,即:色、受、想、行、識也。色、即所感業報之身;受、想、行、識,即觸境所起幻妄之心:由此幻妄身心等法,於六塵境,起:惑、造業,如火熾然,不能止息故名熾盛也。

五陰盛苦,較難了解。道源老法師,在「佛堂講話」中,有很好的解釋,淺顯易懂。茲照錄如下:

『第八「五陰熾盛苦」:「五陰」是色、受、想、行、識。「色陰」是身,「受想行識」四陰是心,簡單講一句,這是身心之苦。我對於此苦,另有一種很淺顯的解釋,叫做「健康苦」。世上的人,大多不知道有苦,若對他說「生苦」,他說生時我不知道。若對他說「老苦」,他說我現在還沒老。若對他說「病苦」,他說我從來沒有害過病。若對他說「死苦」,他說死還未到。若對他說「愛別離苦」,他說我的家眷團聚沒有別離。若對他說「怨憎會苦」,他說我沒有怨恨憎惡的人。若對他說「求不得苦」,他說戎凡事都很如意。如此說來,這種人就沒有苦了嗎?有的,有的是「五陰熾盛苦」。我們試看,現在社會上的凶殺案、搶盜案、姦婬案,真是太多了!為什麼有這種案件發生呢?因為有一般人的身心太健康了。他們受了心理上的支配,生理上的衝動,坐臥不安,無事生非,所以饞造出許多殺盜婬的罪業來。他們的身心不能安寧,好像給火燒著似的,故曰:「五陰熾盛苦」。』

又、陰者,蓋覆義,音義與蔭同。由此五法,蓋覆真性,不能顯現;如濃雲蔽日,雖杲日光輝,了無所損;而由雲蔽故,不蒙其照。凡夫未斷惑業,被此五法障蔽,性天慧日,不能顯現,亦復如是。

此釋『陰』義。舊譯作五陰。亦譯作「五眾」,如法華經譬喻品「五眾之生滅」,此五眾即五陰。新譯作五蘊,般若心經「照見五蘊皆空」。除、蓋覆義。蘊、積聚義。若二義合釋,則更為明顯:由積聚五法,蓋覆其性,致令其性埋沒於五蘊山中;正所謂:「五蘊身中有真佛,無奈人人不自識」!

此第八苦,乃一切諸苦之本。修道之人,禪定力深,於六塵境界,了無執著,不起憎愛,從此加功用行,進證無生,則惑業淨盡,斬斷生死根本矣。

金剛經云:「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又云:「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無所住、即無執著。若能如是,則生死可了。

然此功夫,大不容易,末世之中,得者實難。故須專修淨業,求生極樂,仗佛慈力,往生西方。既得往生,則蓮花化生,無有生苦:純童男相,壽等虛空,身無災變,老、病、死等,名尚不聞,況有其實?追隨聖眾,親侍彌陀,水、鳥、樹林,皆演法音,隨己根性,由聞而證;親尚了不可得,何況有怨?思衣得衣,思食得食;樓閣堂舍,皆七寶所成,不假人力,唯是化作;則翻娑婆之七苦,以成七樂。至於身則有大神通,有大威力,不離當處,便能於一念中,普於十方諸佛世界,作諸佛事,上求下化:心則有大智慧,有大辯才,於一法中,遍知諸法實相,隨機說法,無有錯謬,雖說世諦語言,皆契實相妙理,無五陰熾盛之苦,享身心寂滅之樂;故經云:「無有眾苦,但受諸樂,故名極樂」也。

圓瑛法師曰:「以娑婆之極苦,對彼西方極樂,二土較量,令知勝劣,而生欣厭。如八苦者,則:彼國眾生,但受蓮華化生之樂,而無胎獄生苦:但受相好具足之樂,而無衰朽老苦:但受自在宴安之樂,而無痛患病苦:但受壽命無量之樂,而無分段死苦:但受海會相聚之樂,而無愛別離苦:但受上善俱會之樂,而無怨憎會苦:但受所欲如意之樂,而無求不得苦:但受觀照蘊空之樂,而無五陰熾盛之苦。二土對較,苦樂懸殊,淨穢自分,取捨宜定。」(見阿彌陀經講義)

娑婆之苦,苦不可言;極樂之樂,樂莫能喻。深信佛言,了無疑惑,方名真信。

中峰大師曰:「淨土之為教:仰承阿彌陀佛四十八大願力,攝取十方一切眾生,凡具信心者,皆得往生。信者:信有西方淨土;信有阿彌陀佛攝取眾生之事;我等眾生,信有往生之分……如是信者,是為真信。」(見三時繫念佛事)「信」義,淨宗典籍皆有說明,彌陀要解明宗中,詳明信願行義,宜參閱。

切不可以凡夫、外道知見,妄生猜度,謂:淨土種種不思議勝妙莊嚴,皆屬寓言,譬喻心法,非有實境。若有此種邪知謬見,便失往生淨土實益,其害甚大,不可不知。

今時的邪知謬見更多了!不便一一細述。但總不出以凡情測聖境耳。

既知娑婆是苦,極樂是樂,應發切實誓願:願離娑婆苦,願得極樂樂。其願之切,當如墮廁坑之急求出離:又如繫牢獄之切念家鄉。己力不能自出,必求有大勢力者提拔令出。娑婆世界,一切眾生,於逆順境,起貪瞋癡,造殺盜淫,穢污本有妙覺明心,乃無底之廁坑。既造惡業,必受惡報,久經長劫,輪迴六道,乃不赦之牢獄。阿彌陀佛,於往劫中,發四十八願,度脫眾生,有一願云:「若有眾生,聞我名號,求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阿彌陀佛,誓願度生,若眾生不求接引,佛亦無可奈何!倘志心稱名,誓求出離娑婆者,無一不蒙垂慈攝受也。阿彌陀佛有大勢力,能拔娑婆無底廁坑、不赦牢獄之人,直下出離其中,悉皆安置於極樂本有家鄉,令其入佛境界,同佛受用也。

明淨穢而令生欣厭,求生西方之願,才能真切,故以廁坑、 牢獄譬此土,必須急求出離。

「有一願」,即第十八願。文云:「設我得佛,十方眾生,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

佛度有緣人,無緣不能度。不求生者,如能強度,則世間眾生早已度盡矣。故云:「眾生不求接引,佛亦無可奈何」!

「安置於極樂本有家鄉」:古人有偈云:「引開大路透西方,西方本是我家鄉,家鄉望子回心轉,轉見初生一老娘」。以「老娘」喻接引導師。又有偈云:「西方步步踏蓮華,指路開門謝釋迦,三復叮嚀無別囑,一心念佛早歸家」。皆以西方極樂為本有家鄉,至為親切,我等皆是「窮子」,人已捨「父」逃逝矣!

欲生西方,最初須有真信切願;若無真信切願,縱有修行,不能與佛感應道交,只得人天福報,及作未來得度之因而已。若信願具足,則萬不漏一;永明所謂「萬修萬人去」者,指信願具足者言也。

永明禪師禪淨四料簡云:「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明信願竟。

既有真信切願,當修念佛正行。以信願為先導,念佛為正行。信、願、行三,乃念佛法門宗要。有行無信願,不能往生;有信願無行,亦不能往生。信願行三,具足無缺,決定往生。「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

道源長老云:「蕅益大師說:「得生與否,端憑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我們在這兩句話中,就可以知道,西方得生或不得生,但看有沒有信願。換句話說,只要有信有願,無論念佛多少,西方一定得生。足見信願二字,是何等重要了!」(佛堂講話一)

言念佛正行者:各隨自己身分而立,不可定執一法。如其身無事累,因當從朝至暮,從暮至朝,行住坐臥,語默動靜,穿衣、吃飯,大小便利,一切時,一切處,令此一句洪名聖號,不離心口。

六字洪名,不離心口;淨業行人,應當如是。

若盥漱清淨,衣冠整齊,及地方清潔,則或聲或默,皆無不可。若睡眠及裸露、澡浴、大小便時,及至穢污不潔之處,只可默念,不宜出聲。默念功德一樣,出聲便不恭敬。勿謂此等時處念不得佛,須知此等時處,出不得聲耳。又、睡若出聲,非唯不恭,且致傷氣,不可不知。

以上指示日常念佛,下文開示早晚定課。

雖則長時念佛,無有間斷;須於晨朝向佛禮拜畢,先念阿彌陀經一遍,往生咒三遍畢,即念讚佛偈——即阿彌陀佛身金色偈,念倡畢,念南無西方極樂世界大慈大悲阿彌陀佛,隨即但念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或一千聲,或五百聲,當圍繞念,若不便繞,或跪、或坐、或立、皆可。念至將畢,歸位,跪念觀音、勢至、清淨大海眾菩薩,各三稱,然後念淨土文,發願回向往生。

「淨土文」,通常是指朝暮課誦中「一心皈命極樂世界阿彌陀佛」乃至「廣度眾生,滿菩提願」文,是宋、慈雲懺主作。全文一六四字。

念淨土文者,令依文義而發心也。若心不依文而發,則成徒設虛文,不得實益矣。

念回向偈等,皆當依文發心,才能得益。

淨土文畢,念三皈依,禮拜而退。

一堂功課,至此結束。

此為朝時功課。暮亦如之。

修淨土者,早晚功課皆當如是。從發心日起,盡此一生,不令間斷。

若欲多多禮拜者,或在念佛歸位之時,則禮若干拜佛外,九稱菩薩,即作九禮,禮畢,即發願回向。或在功課念畢禮拜,隨己之便,皆無不可。但須懇切至誠,不可潦草粗率。蒲團不可過高,高則便不恭敬。

禮佛須五體投地,所謂「拜如山倒,起似雲昇」。

此下為最忙的人示十念法:

若或事務多端,略無閑瑕,當於晨朝盥漱畢,有佛則禮佛三拜,正身合掌,念南無阿彌陀佛,盡一口氣為一念,念至十口氣,即念小淨土文,或但念「願生西方淨土中」四句偈,念畢,禮佛三拜而退。若無佛,即向西問訊。

「小淨土文」,諒即指前文所說之淨土文;以朝暮課誦本中,此文之後,有「願生西方淨土中」四句偈,故云「但念」。

照上念法而念,此名十念法門,乃宋、慈雲懺主,為王臣政務繁劇,無暇修持者所立也。

慈雲懺主:法號遵式,字知白。台州寧海葉氏子。深通台教。常修懺法,積勞嘔血,感觀音而疾愈。臨終念佛坐脫,時年六十有九。師生于宋太祖乾德二年(九六四),寂於宋仁宗明道元年(西紀一0三二)。事蹟詳見淨土聖賢錄卷三。

何以令盡一口氣念?以眾生心散,又無暇專念,如此念時,借氣攝心,心自不散。然須隨氣長短,不可強使多念,強則傷氣。又止可十念,不可二十三十,多亦傷氣。以散心念佛,難得往生,此法能令心歸一處,一心念佛,決定往生。念數雖少,功德頗深。

借氣攝心,既有大益,極忙人固可行,就是通常修淨業者,亦不妨依行之。

極閑極忙,既各有法;則半閑半忙者,自可斟酌其間,而為修持法則也。

依此法則,訂定早晚功課;平時,則憶念佛號,勿令忘失;久而久之,自能心佛打成一片。

又、念佛之人,必須事事常存忠恕,心心提防過愆。知過必改,見義必為,方與佛合。如是之人,決定往生。若不如是,則與佛相反,決難感通。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方與佛合。

又,舉凡禮拜、讀誦大乘經典,及作一切於世於人有益之事,悉皆以此回向西方。不可唯以念佛回向西方,其餘功德,另去回向世間福報,則念不歸一,便難往生。須知:真能念佛,不求世間福報,而自得世間福報(如長壽、無病,家門清泰,子孫發達,諸緣如意,萬事吉祥等。)。若求世間福報,不肯回向往生,則所得世間福報,反而下劣;而心不專一,往生便難決定矣!

弘一大師「淨宗問辨」中明念佛人現生利益,有:瞽目重明,沉痾頓愈,冤鬼不侵,危難得免等。(見弘一大師講演錄)

此念佛法門,一代時教大乘經典,盡皆讚揚。小乘經中,絕不提起。有不通教理者,斥為小乘,乃無知邪說,不可聽從。

一、小乘教典中,不說他方佛土;二、往生極樂,必須發菩提心:故知淨土法門,決非小乘。

又、乩壇所說,多屬靈鬼依託當人之智識而作,若說世間道理,則是者尚多;若說佛法,則非己所知,妄造謠言。如金剛經直解後,所咐之「先天古佛」寶號,乃滅人慧命,瞎人正眼,極惡無比之魔話。以此施人,罪過無量矣!

印祖文鈔續編、復江景春居士書曰:「扶乩,乃靈鬼作用。其言某佛、某菩薩、某仙,皆假冒其名。真仙,或偶爾應機,恐千百不得其一,況佛菩薩乎?」

——與陳錫周居士書竟

(附)關于小淨土文的字數問題

筆者在前面二七七頁「讀印光大師文鈔記」中,曾提及慈雲懺主所作的淨土文的字數:「全文一六四字」;後來有人問:據今時流通的「課誦本」,只有一五六字。「一六四字」,是否錯誤?

據當今流通課誦本中的「一心皈命」淨土文,實是一五六」;字,沒錯。筆者的「一六四字」,是據台灣光復前的瑞成版課誦本算的,也沒錯。為啥會多八個字呢?因為末後「廣度眾生滿菩提願」兩句是「重句」讀的,即:「廣度眾生,滿菩提願:廣度眾生,滿菩提願!」後面還有「願生西方淨土中」的四句偈,才接「十方三世一切佛」等三句。從前獅山元光寺的晚課都是這樣念的。

查「禪門日誦」(俗稱「大課誦本」)的淨土文,與四十年前瑞成版課誦本全同,瑞成本可能是依「禪門日誦」。而雲棲「諸經日誦」亦同,僅略去「願生西方」偈而已。

今時的課誦本,可能是據「靈岩山寺念誦儀規」,以儀規中「廣度」二句不重讀,即接「十方三世」三句。再查慈雲懺主原本,亦只「一五六字」。

與心願居士書(代友人作)

「心願」、應是法名。書中發揮心願之義,令其顧名思義,解行並進也。

心者、一身之主,萬法之宗。順之則速成菩提,逆之則永沈生死。

「順」謂背塵合覺,「逆」謂「背覺合塵」。

一切眾生,遂背本心,隨逐妄境,起貪填癡,造殺盜淫,輪迴於大道之中,汩沒於三界之內,久經長劫,莫能出離。

「本心」、即本具真心,自性清淨心。隨逐妄境等,即起或、造業、受諸苦報。此明從無始來,背覺合塵。以下明從今學佛,背塵合覺。

汝既發心歸依三寶,為佛弟子,須發菩薩四宏誓願,自利利他。四宏誓願者,即:「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也。須知:此四宏誓願,乃三世一切諸佛誓願之本:汝於日用舉心動念,須令與此相合:若與合者,擴充令其圓滿;若不合者,斷除令其淨盡。

四宏誓願,稍懂佛法者,多能背誦:但日用則罕能相合。解脫道論云:「諸有作為,必先觀察:吾斯行者,為於淨戒有違犯否?為於善法有虧損否?為於他人有損害否?為於自心有不淨否?如斯觀察,諸過皆無,然後加行,行令究竟。設異此者,即制止心身,令不復為。」若能時時如此用心,庶幾近於四宏誓願。

然欲利他,先須自利;若非自己先出生死,何能使彼生死眾生?譬如溺於海者,不能救海中沉溺之人。

大智度論曰:「……自不能度,安能度人?如人乘船,中流壞敗,欲度他人,反自沒水!又如少湯投大冰池,雖消少處,反更成冰。」(卷二九)

如來所說了生死法,無量無邊;唯淨土一法,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得效速。若欲即生了辦,捨此末由。

淨土法門,是「當生成就之佛法」,急須進修,切勿錯過。親到寶山空回手,一失人身萬劫難!

所謂淨土者:即生信、發願、念阿彌陀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也。果能信願真切,一心念佛,至臨命終時,決定蒙佛接引往生彼國。既得往生,則俯謝凡質,高預聖流,見佛聞法,證無生忍;神通、智慧,不可思議。然後乘本願輪,迴入娑婆,種種方便,度脫眾生;如觀世音菩薩,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普令一切眾生,同出生死,同成佛道,方可圓證自己本具之妙真如心:方可究竟契合菩薩四宏誓願,與阿彌陀佛四十八願,及普賢菩薩十大願王也已。

普賢行願偈曰:「我既往生彼國已,現前成就此大願,一切圓滿盡無餘,利樂一切眾生界」。

心願之義,如是,如是。若能顧名思議,身體力行,可謂超格丈夫,火裏蓮華,如來真子,大士嫡孫矣,勉之,勉之!

優婆塞戒經云:「出家菩薩立如是願,是不為難;在家菩薩,立如是願,是乃為難。何以故?在家菩薩,多惡因緣所纏繞故」

與衛錦洲居士書(因鄰火延燒,物、屋一空,其妻驚駭病故,遂心神迷悶,如醉、如狂)

世間不如意事常八九,難免遭遇逆境。熟讀此篇,心地釋然。

法華經云:「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其可怖畏!」

見法華經卷二、譬喻品第三、偈頌中。

天之所以成就人者,有苦、有樂,有逆、有順,有禍、有福,本無一定,唯在當人具通方眼,善體天心,則無苦非樂,無逆非順,無禍非福矣。是以君子樂天知命,上不怨天,下不尤人,隨遇而安,無往而不自在逍遙也。

樂天知命:謂順應天命而自樂也。易、繫辭上:樂天知命,故不憂。疏:順天施化,是歡樂於天;識物始終,是自知性命;任自然之理,故不憂也。(中文大辭典)

不怨天不尤人:謂不懷恨於天,不責怪於人也。論語、憲問:子曰:不怨天,不尤人。注:君子不用於世,而不怨天;人不知己,亦不尤人。

所以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者、現在也。行者、優游自得之意。富則周濟貧窮,貴則致君澤民。盡其富貴之分,是之謂「素富貴行乎富貴」也。)

素貧賤行乎貧賤,(若家無餘財,身未出仕,則守乎貧賤之節,不敢妄為。)

素夷狄行乎夷狄,(若盡忠被讒,貶之遠方,如雲、貴、兩廣、黑龍江等,則心平氣和,不怨君上,不恨讒人,若自己就是彼地之人一樣。)

素患難行乎患難。(或者不但遠貶,且加之以刑,輕則楚打監牢,重則斬首分尸,或至滅門,仍然不怨君上、不恨奸黨,若自己應該如此一樣。人與之患難,尚然如是,何況天降之患難,豈有怨恨者乎?如是之人,則人愛之,天護之,或在此生,或在後世,或在子孫,決定有無窮之福報,以酬其德矣。)

此「素富貴」等四句,出「中庸」。茲錄原文如下: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中庸新解,釋曰:

「素、是「現在」的意思。君子做人,在怎樣的地位,就怎樣法,不希望做地位以外的事。在富貴的地位,就照富貴的地位去做人;在貧賤的地位,就照貧賤的地位去做人:就是在夷狹的地位,也就照夷狹的地位去做人;在患難的地位,也照患難的地位去做人。君子不論在什麼地位,都是隨遇而安,悠然自得,不作非分之望,所以能『無入而不自得焉』。」

居士雖有好善之資,未明儒佛至理,以故一遇逆境,便發狂亂耳。

凡夫總是「心隨境轉」,所以碰到逆境,難免發狂。楞嚴經說:「若能轉物,即同如來」矣。

今諭之曰:世間最博厚高明者,莫過天地日月;而日中則昃,月盈則食,高岸為谷,深谷為陵,滄海變桑田,桑田成滄海。

滄海桑田:喻世事變遂之巨。神仙傳:麻姑謂王方平曰:「接侍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水淺,淺於往者會時略半也,豈將復還為陵陸乎?」。書言故事、地理類:「山河改轉,曰:滄海桑田。」精註雅俗故事讀本、土、地輿:「滄海桑田,謂世事之多變」。(中文大辭典五)

古今最道高德備者,莫過孔子,而且絕糧於陳,被圍於匡;周遊列國,卒無所遇;只有一子,年才五十,即便死亡;幸有一孫,得綿世系。

綱鑑一:「壬子,(周敬王)三十一年(西紀前四八九),春,孔子自蔡如葉(楚邑),楚子(昭王)遣使來聘孔子。」紀:「楚子聞孔子在陳蔡之間,使人聘孔子。陳蔡大夫謀曰:「孔子用於楚,則陳蔡危矣!」相與發徒,圍之於野,不得行,絕糧。使子貢至楚,楚子興師迎孔子,然後得行。」

被圍於匡:史記四七:「(孔子)將適陳,過匡,顏刻為樸,以其策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聞之,以為魯之陽虎,陽虎嘗暴匡人,匡人於是遂止孔子,孔子狀類陽虎,拘焉五日。」索隱:「匡、宋邑也。」正義:琴操云:「孔子到匡郭外,顏刻舉策指匡穿垣曰:『往與陽貨正從此入。』匡人聞其言,告君曰:『往者陽貨今復來。』乃率眾圍孔子數日,乃和琴 而歌,音曲甚哀,有暴風擊軍士僵仆,於是匡人有知孔子聖人,自解也。」

史記:「孔子生鯉,字伯魚。伯魚年五十,先孔子死。伯魚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嘗困於宋。子思作中庸」。

降此而下:顏淵短命,冉伯牛亦短命;子夏喪明,左邱明亦喪明。

顏回,字子淵,少孔子三十歲。年二十九,髮盡自。蚤死(年三十二)。(史記六七)

冉耕:字伯牛,孔子以為有德行。伯牛有惡疾,孔子往問之,自牖執其手,曰:『命也夫!斯人也,而有斯疾,命也夫!』(史記六七)——案:史記缺載年歲,逝時幾歲,無從查考。

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歲。孔子既沒,子夏居西河教授,為魏文侯師。其子死,哭之失明。(史記六七)

左丘明:春秋、魯太史。孔子作春秋,左丘明述其意而作傳,曰「左氏春秋」。後人因其失明,稱為「盲左」。(人名辭典)

屈原沈江,(屈原盡忠被讓,後以懷王被秦所留,不勝憂憤,而力無能為,五月五日,沈於汩羅江中。)

屈原:戰國楚人。名平,號靈均。博聞強記,文辭雅麗,為後世詞賦之祖。仕楚為三閭大夫。懷王重其才,靳尚輩,譖而疏之,乃作「離騷」,冀王感悟。頃襄王時復用讒,謫原於江南,原作「漁父」諸篇以見志,於五月五日,自沈汩羅而死。(人名辭典)

綱鑑一:秦伐楚,取八城,秦(昭襄)王乃遺楚(懷)王書曰:「寡人願與君王會武關,面相約,結盟而去。」楚王欲往,恐見欺:欲不枉,恐秦怒。昭睢(楚之族)屈平(字原)曰:「毋行,而發兵守之耳。秦,虎狼也,有并諸侯之心,不可信也。」王稚子(名)子蘭勸王行,王乃入秦,秦王令一將軍詐為王,伏兵武關,劫之與西,遂留之。時楚太子橫方質於齊,昭睢詐赴(告喪也。俗作訃)於齊,齊王歸楚太子,楚人立之(是為頃襄王)。初,屈平為懷王左徒(官名。猶後左右拾遺)志潔行廉,明於治體,王甚任之。後以讒見疏……其後,子蘭又譖之於頃襄王,王怒,遷之於江南,原遂懷石自投汩羅(江名。在今湖南省湘陰縣北)以死。(時周赦王十六年(西紀前二九九)壬戈、五月五日。)

子路作醢。(臨、音海,肉醬也。子路仕衛,衛蒯聵與其子輒爭國,子路死於其難,遂被敵兵斬作肉醬。)

仲由,字子路,一字季路。孔子弟子。性好勇,喜聞過。事親孝,嘗為親百里負米。有政事才,袖仕魯,後仕衛,為孔悝邑宰,孔悝母伯姬與豎良夫謀立太子蒯瞶,迫孔悝盟而劫出公,出公奔,子路將入,子羔止之,子路曰:食焉不避其難。遂入。蒯瞶使人攻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中國人名辭典)

天地日月,猶不能令其常然不變;大聖大賢,亦不能令其有順無逆。唯其樂天知命,故所遇無不安樂也。而且千百世後,自天子以至庶人,無不景仰。以當時現境論之,似乎非福;以道傳後世論之,則福孰有過於此者?

此總結上文。

人生世間,千思萬算,種種作為,究到極處,不過為養身口、遺子孫而已。然、身則粗布亦可遮體,何必稜羅綢緞?口則菜羹儘可過飯,何必魚肉海味?子孫、則或讀書,或耕田,或為商賈,自可養身,何必富有百萬?且古今為子孫謀萬世之富貴者,莫過秦始皇:吞并六國,焚書坑儒,收天下兵器以鑄大鐘,無非欲愚弱其民,不能起事。

秦始皇:姓嬴,名政。莊襄王之子。西紀前二四六年登位,時年十三歲。十七年滅韓,十九年滅趙,廿二年滅魏,廿四年滅楚,廿五年滅燕,廿六年滅齊,全國統一於奏,定皇帝稱號。收天下兵器,銷以為鐘、鑢、金人,置宮庭中。卅四年,燒詩書百家語。三十七年(西紀前二一0年)七月,東巡至沙邱而崩,時年五十歲。

誰知陳涉一起,群雄并作。一統之後,不上十二三年,便致身死國滅,子孫盡遭屠戮,直同斬草除根,靡有子遺!是欲令子孫安樂者,反使其速得死亡也。

西紀前二0九年,秦二世胡亥元年,陽城人陳勝(姓陳名勝,字涉)、陽夏人吳廣起兵,劉邦、項梁等應之。故云「群雄并作」。

始皇於二十六年統一全國,三十七年死於沙邱,前後不過十二年。胡亥三年,趙高弒之,而立子嬰。次年,項羽入關,殺子嬰,掘始皇冢。

漢獻帝時,曹操為丞相,專其威權,凡所作為,無非弱君勢,重己權,欲令自身一死,子便為帝。及至已死,曹丕便纂;而且尸猶未殮,丕即移其嬪妾,納於己宮。死後永墮惡道。歷千四百餘年,至清乾隆間,蘇州有人殺褚,出其肺肝,上有「曹操」二字,鄰有一人見之,生大恐怖,隨即出家,法名「佛安」,一心念佛,遂得往生西方。事載淨土聖賢錢。

淨土聖賢錄卷六:「佛安,字誓願,蘇州人。年三十餘,鄰家殺豬,出其腑,有文,曰「曹操」。翟然發心,投上津橋天竺庵為僧……以念佛為課……乾隆四十一年(西紀一七七六)二月,有疾,遣徒往獅林寺請僧禮淨土懺三日,演瑜伽燄口一壇。期滿,明日,設齋筵,召客為別,稱佛名,其徒和之。香三灶。日午,曰:「行矣」。端坐而逝。」

夫曹操費盡心機,為子孫謀,雖作皇帝,止得四十五年,國便滅亡。而且日與西蜀、東吳互相爭伐,何曾有一日安樂也?

曹丕於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庚子(西紀二二0)十月篡位,至陳留王曹奐(操之孫。在位六年)咸熙二年乙酉(西紀二六五)十二月,司馬炎依樣畫葫蘆,曹魏亡。計四十五年。

下此:若兩晉、宋、齊、梁、陳、隋,及五代之梁、唐、晉、漢、周,皆不久長。就中,唯東晉最久,僅一百三年。其他、或二三年,或八九年,一二十年,四五十年,即便滅亡。

西晉自西紀二六五至三一七年,東晉自西紀三一七至四一九年,兩晉合計一百五十五年。

南朝:劉宋五十九年(西紀四二0—四七八),蕭齊二十三年(西紀四七九—五0一),蕭梁五十五年(西紀五0二——五五六),陳三十二年(西紀五五七——五八八)。隋二十九年(西紀五八九——六一七)。

五代:後梁十六年(西紀九0七——九二二),後唐十三年(西紀九二三——九三五),後晉十一年(西紀九三六——九四六),後漢四年(西紀九四七——九五0),後周九年(西紀九五一——九五九)。

此乃正統,其餘竊據偽國,其數更多,其年更促。推其初心,無非欲遺子孫以富貴尊榮。究其實效,反令子孫遭劫受戮、滅門絕戶也。

末代帝王遭劫受戮之事,史書具載;茲且引南朝劉宋末代史實如下:綱鑑易知錄卷三:

「己未(西紀四七九)夏四月,齊王(蕭)道成稱皇帝,廢宋主為汝陰王,徙之丹陽。——宋主下詔禪位於齊,而不肯臨軒,王敬則勒兵入迎,啟譬令出,宋主收淚謂曰:「欲見殺乎?」敬則曰:「出居別宮耳。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宋主泣而彈指曰:「願後身、世世勿復生帝王家!」(宮中皆哭!——通鑑一三五)五月,齊王道成拭汝陰王,滅其家!」

劉裕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後裔如此下場!

且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尚不能令子孫世受其福,況區區凡夫,從無量劫來,所作惡業,厚逾大地,深逾大海,可保家道常與、有福無殃也耶?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須知:世間萬法,悉皆虛假,了無真實,如夢、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電。

金剛經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倓虛大師釋曰:「一切者、包括無遺之意。三界一切有為生滅之法也。如夢者、眾生界內,遷流造作,皆是虛妄,譬如睡時似有,覺了全無;萬法迷時似有,悟了全無:故曰如夢。如幻者、有為諸法,悉皆如幻:如幻師削木為人,結草為馬,本無實體;萬法緣生,亦復如是,故曰如幻。如泡者、風擊水成泡,忽有忽無,乍起乍滅;萬法不實,亦復如是,故曰如泡。如影者、影即影像,依形而有,是為依他起性,全是假名,故曰如影。如露者、露即朝露,見日即晞,萬法是愚昧暗結,智照即滅,故曰如露。如電者、電即電光,一閃即滅,一切有為法,其不實也,亦復如是,故曰如電。」(金剛經親聞記)

如水中月,如空中花,如熱時燄,如乾闥婆城(梵語乾闥婆,此云尋香,乃天帝樂神。其城乃幻現非實,世俗所謂蜃樓海市即此也。

水中月,水中所現之月影也,以譬諸法之無實體。空中花,眼膜於空中所見之種種花。熱時燄,即陽炎,熱、空、塵等因緣 和合,於曠野中現水相者也。乾闥婆城,蜃氣映日光於大海上現宮殿之相者也。

唯自己一念心性,亙古亙今,不變不壞;雖不變壞,而常隨緣。隨悟淨緣,則為聲聞,為緣覺,為菩薩,為佛;由功德有淺深,故果位有高下。隨迷染緣,則生天上,生人間,墮修羅,墮畜生,墮餓鬼,墮地獄;由罪福有輕重,故苦樂有短長。

楞嚴經,佛問波斯匿王:「汝見變化,遂改不停,悟知汝滅 ;亦於滅時,汝知身中有不滅耶?」王答:「我實不知!」佛言 :「我今示汝不生滅性。」乃至云:「汝面雖皺,而此見精,性未曾皺;皺者為變,不皺非變;變者受滅,彼不變者,元無生滅,云何於中受汝生死?」熟讀楞嚴,可知「不變隨緣」之義。

若不知佛法之人,則無可如何。汝既崇信佛法,何不由此逆境,看破世相,捨迷染緣,隨悟淨緣,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從茲永出六道之輪迴,高證四聖之果位,豈不是因此小禍,常享大福耶?而乃昧昧不了,如醉如狂,倘若焦思過度,或致喪身失命,則長劫難出輪迴矣!而且弱妾孤子,何以自立?本欲自利利他,反成自害害他,(他謂妾與子也。)何愚痴一至於此也?

若能「素患難行乎患難」,若知逆境、苦難是良師,「惡因緣是好因緣」,則不致如此愚癡矣。

經云: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恐遭惡果,預先斷除惡因,由是罪障消滅,功德圓滿,直至成佛而後已。眾生常作惡因,欲免惡果,譬如當月避影,徒勞奔馳。

徹底顯示迷癡凡夫的病根!

每見無知愚人,稍作微善,即望大福:一遇逆境,便謂作善獲殃,無有因果,從茲退悔初心,反謗佛法。豈知報通三世,轉變由心之奧旨乎?

若知報通三世,則不致退心謗法矣。

報通三世者:現生作善作惡,現生獲福獲殃,謂之現報;今生作善作惡,來生獲福獲殃,謂之生報:今生作善作惡,第三生、或第四生、或十百千萬生、或至無量無邊劫後,方受福受殃者,謂之後報;後報則遲早不定。凡所作業,決無不報者。

問:現報示人,方知畏懼;遲至後世,皆謂渺茫。天何不使人速受其報乎?

答:報之遲速,自業所招:善人前孽既至,不能先報其善:惡人宿福既臨,不能先報其惡。譬如治圃之人,先植桃而後植李,雖巧於灌溉,不能使尺寸之李,先成於拱把之桃也。若必俟現報而信,亦愚之甚矣!(萬善先資三)

轉變由心者:譬如有人,所作惡業,當永墮地獄,長劫受苦;其人後來生大慚愧,發大菩提心,改惡修善,誦經念佛,自行化他,求生西方,由是之故,現生或被人輕賤,或稍得病苦,或略受貧窮,與彼一切不如意事,先所作永墮地獄、長劫受苦之業,即便消滅。尚復能了生脫死、超凡入聖。金剛經所謂:「若有人受持此經,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即為消滅,當得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者,即轉變由心之義也。

略引江味農居士金剛經講義釋之:

「若」者、倘若也,或者有之之意。「為」者、被也。「輕」者、不重之意。「賤」者、不尊之意。不被人尊重,正是「皆應恭敬」反面。

云何輕賤?淺言之,如訕謗屈辱等;廣言之,凡遇困難拂逆之事,皆是。

「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明其被人輕賤之故。先世、有二義:一、指前生,前生者、通指今生以前而言,非但謂前一生也。一、指未持說此經以前。三十年為一世。所作之罪,應墮惡道,其重可知。應墮者、明其後世必墮,蓋罪報已定,所謂「定業」是也。

凡人造業,無論善惡,皆是熟者先牽,謂:何果先熟,即先被其牽引受報。前生造惡,今生未墮,待諸後生者:因其前生造有善業,其果先熟,或多生善果之餘福未盡,而惡果受報之時猶未到,所以今生尚未墮落者、因此。然而、有因必有果,若非別造殊勝之因,連證殊勝之果者,定業之報,其何能免?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是也。應墮惡道句,正明此義。

「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兩句,昔人有釋為「轉重業令輕受」者,此釋不宜局看;若局看之,便與佛旨多所抵觸。何謂與佛說抵觸耶?試觀上文,於「為人輕賤」之下,即接曰:「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正明其被人輕賤,是由夙業所致:亦即應墮惡道之見端也。其非別用一法轉而令之如是也,彰彰明甚。

此中「消滅」之言,不可誤會為善惡二業兩相抵消。佛經常說「因果一如」之理,所謂「如是因、如是果」,又曰:「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足見善惡二業,各各並存,不能抵消矣。即如此經:前云:「能信此經,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若可抵消者,先世罪業早已抵消矣,何致今世依然應墮惡道?將前後經文合而觀之,其為各有因果,各各並存,不能抵消,顯然易明。而「轉令輕受」之言,含有抵消之意,故曰多所抵觸。然則奈何?惟有極力消滅惡種之一法耳。

何謂抵消?譬如帳目,以收付兩數,相抵相消,共算其餘存之數。善惡因果,不能如是抵消,只算餘存之或善或惡以論報也。何以故?帳目中,雖各式銀錢,無所不有,然有公定之標準,可以依之,將不一者折合為一,故可抵消。若善惡之業,輕重大小,至不一律,既無標準,以為衡量折合之根據,從何抵消乎?故經百千劫,其業不亡也。何為消滅?譬如田中夙種,有稻、有稗,今惟培植稻種,令得成穀,稗子發芽,則連根拔去,是之謂消滅。人亦如是,八識田中,無始來善惡種子皆有,惟當熏其善種,令成善果,則惡種子無從發生,縱令夙世惡種,已經發展,但能於惡果尚未成熟期間,勇猛精進,使善果先熟,則惡果便不能遽成,若久久增長善根,則枝葉扶疏,使惡果久無成熟之機會,將爛壞而無存矣。此約世間善行及出世間法不了義教而言。若依最上乘了義之教,修殊勝因,剋殊勝果,便可將夙世所有惡種,連根帶葉及其將成未成之果,斬斷剷除,豈止善果先熟,不令惡果得成而已哉!

此段十分重要,請細讀,勿厭繁,是幸!

世人稍遇災殃,不是怨天,便是尤人,絕無有作償債想,生悔罪心者。須知: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稂莠則不能得嘉穀,種荊棘則勿望收稻粱。作惡獲福者,宿世之栽培深也;若不作惡,則福更大矣。譬如富家子弟,吃喝嫖賭,揮金如土,而不即凍餒者,以其金多也;倘日日如是,縱有百萬之富,不幾年即便家敗人亡、掃地而盡矣!作善遇殃者,宿世之罪業深也;若不作善,則殃更大矣。譬如犯重罪人,未及行刑,復立小功,以功小故,未能全赦,改重為輕;倘能日日立功,以功多且大故,罪盡赦免,又復封侯拜相,世龔爵位,與國同休。

為使人易懂,方便設此譬喻耳。切勿看作抵消。

大丈夫生於世間,當具超格知見,豈可使身外之物,累壞自身?譬如金珠滿屋,強盜來搶,只宜捨之速逃,豈可守財待死?良以金珠雖貴,若比身命,猶然輕賤,既不能兩全,只可捨金珠而全身命耳。且汝財物已燒,空憂何益?惟宜隨緣度日,竭力念佛,求生西方,則盡未來際,永離眾苦,但受諸樂,如是,則由此火災,成無上道,當感恩報德之不暇,何怨恨迷悶之苦是耶?祈以予言詳審忖度,當即釋然解脫,如撥雲霧以見天日;從茲、即災殃翻為善導,轉熱惱直下清涼矣!倘猶執迷不悟,勢必發顛發狂,則本心已喪,邪魔附體,縱令千佛出世,亦不能奈汝何矣!

衛居士讀此書後,未知情況如何?想必「釋然解脫,撥雲見日,即災殃翻為善導,轉熱惱直下清涼」矣!

復泰順林介生居士書一(節錄)

……至於華巖重建,誠屬莫大功德;然居處深山,募化維艱,只可隨緣,不宜勉強。有殿可以供佛,有寮可以安身,行道居處有所庇覆,足矣。何必多造殿宇,廣列長廊,不為利益自他,惟取快悅俗目乎?

讀此段文,感慨良多!有何感慨?……盡在不言中!

因聞佛語,遂持長齋,可知宿因深厚;廢棄前功,意欲出家,可知道眼昏朦。如來說法,恆順眾生,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外盡人倫,內消情慮,使復本有真心,是名為佛弟子,豈在兩根頭髮上論也?……仗此好心,竭力學道,孝弟修而閭里感化,齋戒立而殺盜潛消。研究淨土經論,則知出苦之要道;受持安士全書,則知淑世之良謨。以淨土法門諭親,以淨土法門教子,及諸親識。正以生死事大,深宜痛恤我後。不必另擇一所,即家庭便是道場,以父母兄弟妻子朋友親戚,盡作法眷,自行化他,口勸身率,使其同歸淨域,盡出苦輪,可謂戴髮高僧,居家佛子矣!

「戴髮高僧」,多多益善。在家佛弟子,宜依此而力行之。

——此文刊載明倫一七九期,寄出之後,有一讀者(出家人)把它退回,且於此文邊批云:「戴髮修行,不可作高僧」。這是誤會,也是沒有把文意看懂。  印祖那有不知戴髮不可稱僧?只是此人想出家,但他的環境不可能,  印祖勸他居家修行,若能自度度他,則雖是戴髮,而其功行,有似「高僧」耳,決非尊戴髮者為高僧也。筆者亦順其文勢曰「戴髮高僧」,多多益善。加上引號,即表示只是讚美之詞,意謂:在家居士,能遵  祖訓如法修行者,多多益善也。

復泰順林介生居士書二(節錄)

如來說經,報通三世;凡人生子,略有四因。

報通三世,前文……與衛錦洲居士書中說過,但前文簡略,宜與此文參閱,其義更明。

報通三世者:第一、現報,謂:現在作善作惡,現生獲福獲殃;如世子習舉業,現身得功名。此凡眼能見者。

第二、生報,謂:今生作善作惡,來生享福受罪;如祖父重斯文,子孫方發達。此則凡眼所不能見,天眼猶能見之。(今生來生,皆約本人說。然、隔世之事,難以喻顯,權約祖父子孫,欲人易了。不可以詞害義,至禱。)

第三、後報,謂:今生作善作惡,至第三生,或四五六七生,或十百千萬生,或一十百千萬劫,或至無量無邊恆河沙劫,方受善惡之報。如商、周之王業,實肇基於稷、契弼舜佐禹之時。

商的始祖叫做契,幫助禹治水有功,封於商。

周的始祖是后稷,堯時舉做農師,舜時,號稱他做「后稷」,教人民播種百穀。

若三四生等,天眼猶能見之。若百千萬劫,天眼則不能見;聲聞道眼,猶能見之:若無量無邊恆河沙劫,惟如來五眼圓明者能見;尚非聲聞道眼之境,況天眼肉眼哉!

如佛世一人求出家,舍利弗觀此人百千劫來,並無善根,不肯度彼,佛乃度之,謂此人於久遠劫前,以採薪時,為虎所逼,一稱「南無佛」,以此善根,今得出家證阿羅漢。出大莊嚴論經。是謂:唯佛能知,非聲聞道眼之境。

知此三報之義,則作善降祥,不善降殃,聖言原自無爽:富貴、貧賤、壽夭、窮通,天命未曾有偏。境緣之來,若鏡現像,智者但修鏡外之容,愚人徒憎鏡內之影。逆來順受,方為樂天:不怨不尤,始可立命。

樂天知命:謂順應天命而自樂也。另、繫辭上、樂天知命,故不憂。疏:樂天施化,是歡樂於天;識物始終,是自知性命;任自然之理,故不憂也。

子有四因者:一者、報恩,二者、報怨,三者、償債,四者、討債。

報恩者:謂父母於子,宿世有恩,為報恩故,來為其子。則服勞奉養,生事死葬。必使生則親歡,祭則鬼享。乃至致君澤民,名垂青史,令天下後世,敬其人而并敬其親。若:曾魯公、陳忠肅、王龜齡、史大成(曾、陳、王三公,皆宋名臣:史公,清初狀元。四公皆信佛,唯忠肅悟入甚深。以前世皆為高僧,故雖處富貴,猶能不昧本因耳。);今世之孝子賢孫,皆此類也。

曾魯公,前已說過,見一七四頁。

陳忠肅:姓陳名瓘,字瑩中。南劍州沙縣人。宋徽宗時,為司諫。初、習華嚴,次依明智法師,聞天台宗旨,深有契入。後專修念佛三昧,作天台十疑論後序,闡揚淨土法門。宋徽宗宣和六年卒,年六十五。高宗賜謚曰「忠肅」。(宋史三四五、淨土聖賢錄七)

王龜齡、史大成:待查。

報怨者:謂父母宿世於子有負恩處,為報怨故,來為其子。小則忤逆親心,大則禍延親身:生無甘旨之養,死貽九泉之辱。又、其甚者:身居權要,謀為不軌,滅門戮族,掘墳夷墓;使天下後世,唾罵其人并及其親。若:王莽、曹操、董卓、秦檜等、是也。

王、曹、董、秦之史實,人人耳熟能詳,無須多費筆墨。

償債者:子宿世負親資財,為償債故,來為其子。若所負者多,則可以終親之身;若所負者少,故不免半途而去;如:學甫成名而喪命,商纔得利而殞身。

討債者:謂親宿世負子資財,為討債故,來為其子。小債則徒費束脩聘金延師娶妻,及種種教誨,欲望成立,而大限既到,忽爾喪亡。大債則不止如此,必致廢業蕩產、家敗人亡而後已。

陳海量居士著「可許則許」云:

『喪子未必是凶(一)華嚴五祖紀:唐杜順和尚。嘗分衛應供,齋主抱兒乞消災延壽之記。和尚熟視曰:此汝怨家也,當與之懺悔。齋畢,令抱至河邊,和尚拋兒入水。夫婦拊膺號叫。和尚曰:汝兒猶在。即以手指之。其兒化為六尺丈夫。立於波間,瞋責之曰:汝前生取我金帛,殺我推溺水中。不因菩薩與我解怨,誓不相赦。夫婦默然信服。

(二)梁敬叔筆記:姚伯昂先生曰:世謂人世妻子,有還帳者,有索帳者。余因憶前有妹五歲,痘危,呻吟甚哀,數日夜不絕聲。張太夫人謂其何不早去,乃大言曰:尚負八十文,未曾償清。我即去耶!先贈光祿公遣余告之曰:必以此錢為之棺殮,再加千文為焚楮鏹。是宜速去,何茹苦乃爾!余告之,是夕即死。然則還帳索帳之說不爽也。

(三)梁敬叔先生曰:常州甘學究者,以課蒙館為生。有子纔二歲,其妻忽死,乃攜其子於館舍中哺之。至四五歲,即教以識字讀書。年十五六,四書五經俱熟,亦可以為蒙師矣。每年父子館穀合四五十金,稍有蓄積,乃為子聯姻。正欲行聘,忽大病垂死,大呼其父之名。父駭然曰:我在此,汝欲何為?病者曰:汝前生與我合夥,負我二百餘金。某事除若干,某事除若干。今尚應找五千三百文:急急還我,我即去矣。言訖而絕。此其世俗所謂討債也。大凡夭折之子,無不是因討債而來;特如此之分明說出者,十不一二。而為父母者,反為悲傷不已,亦可嗤矣!

(四)紀曉嵐筆記:朱元亭一子病瘵,綿惙時,呻吟自語曰:是尚欠我十九金。俄醫者投以人參,煎成未飲而逝;其價恰得十九金。此近日事也。

(五)天台袁相欽君,余遠戚也。嘗夢酒罈中現一人,指相欽而言曰:三百千!三百千!遂醒。適其妻舉一子。相欽固未有子,甚珍之。兒四歲病篤,忽呼曰:拏算盤來算帳!拏算盤來算帳!相欽陡憶前夢,乃責之曰:討債鬼!你到我家四歲,為你費用已不止三百千矣!其子應聲而亡。

不獨子女為然,即夫妻亦莫不如是。總之,眷屬聚會,無非恩仇報復。若能互相感化,同念彌陀,同歸淨土,恩仇眷屬化為菩提眷屬,則大妙矣。』

後略。

與泰順林枝芬居士書一

李綱是一通方作家,以易與華嚴對論,謂其全合,是善知識不拒來學,引人入勝,就彼所知而令擴充。

李綱:字伯紀。邵武人。宋徽宗政和二年(西紀一一一二)進士。靖康中(西紀一一二六),以主戰被謫。高宗立,召為宰相。深信佛法,特喜華嚴。高宗紹興十年(西紀一一四0)卒,年五十八。(宋史三五八、三五九.居士傳二九)

「易與華嚴對論」:其略曰:易立象以盡意,華嚴托事以表法,本無二理。世間出世間,亦無二道。何以言之?天地萬物之情無不攝,總於八卦引而申之;而其象、至於無窮,此即華嚴法界之互相攝入也。……嘗觀善財入法界……六十四卦,善知識也;君子觀象,善財遍參也;……所以處世間者,所以出世間者,儒釋之術、一也,夫何疑哉!神通妙用,在運水搬柴中:坐脫立亡,在著衣吃飯中;無上妙道,在平常心中。願試思之!(傳中所引,約千餘字,不克一一。請查居士傳可知。)

如孟子以齊王不忍一牛之死,推此惻隱之心,可以保民而王天下,非謂徒愛一牛而便能王天下也。

「齊王不忍一牛之死」:見孟子、梁惠王篇:『王(齊宣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於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王曰:「舍(捨)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孟子)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是引喻,非敵論。凡讀古人文字,貴得其意,否則糟粕而已。

「不忍一牛之死,推此惻隱之心,可以保民而王天下,非謂徒愛一牛而便能王天下」,是謂「得其意」。餘可類推。

夫華嚴乃如來自證之法,所有諸度諸位,皆是實事,皆可表法。聲聞四果,雖處法會,猶如聾啞。人天凡品,豈能知見?縱有天龍八部,皆已親證法身,為上求下化、利益有情,特現八部身耳,非實業之凡夫也。

如來初成正覺,在寂滅道場,為四十一位法身大士,及宿世根熟天龍八部,說華嚴大教,聲聞在座,如聾若啞…謂:有耳不聞圓頓教,故如聾;有眼不見舍那身,以不見故,不能讚嘆,故若啞。(參閱華嚴經入法界品初(八十華嚴第六十卷、四十華嚴卷第二)。

易乃立虛象以兆吉凶,順天理而導人情,是治世之常法,非出世之大道,乃倫常之儀準,非佛道之標的。

然、通佛法者,法法頭頭,無不是道,橫說豎說,有何軌跡?

若未能徹了自心,亦效其說,如庸醫未能診脈,即效剮骨;弱羽尚難棲枝,即欲奮飛;其不自他俱殞軀命者,鮮矣。

今以喻明:易以父母稱為「嚴君」,又古人以邑令亦稱為君;豈父母、邑令、與聖天子敵體相齊、並無高下也?

又如舉一漚曰:此海也;舉一塵曰、此地也。知漚與塵,是海與地之少分,則可;謂樞塵興海地同其深廣,同其博厚,則不可。

一隙之日,即照天照地之日;一管之天,即無邊無際之天;但當出戶而瞻日,捨管而窺天。豈可謂:隙之外、別無有日,管之外、別無有天哉!

古人為儒者道,語多類此。若即為實說,是抑聖天子與邑令同其尊也;俾海地與漚塵同其深廣博厚也;一隙一管之天日與無邊無際之天日同其普遍也。是齊東野人之鄙論,非明心見性之法言也。

齊東野人之語:孟子弟子咸丘蒙以所聞舜為天子、堯與瞽瞍皆臣事為問,孟子答曰:「否。此非君子之言,齊東野人之語也」。意謂:此野人傳述之言,不為典要也。見孟子萬章篇。

閣下且宜持戒念佛,以儒家修持為常法,以佛教修持為加行。入理深談,且緩數年。

慈舟大師云:「玄妙理,雖投機,而未必對症。」患重感冒者,切忌服參、茸、燕、桂。

欲學佛祖,先須取法聖賢。倘躬行有玷,倫常乖舛,尚為名教罪人,何能為佛弟子?佛教雖出世法,然、遇君言仁、遇臣言忠,遇父言慈,遇子言孝;由淺而入深,下學而上達。熟讀安士全書,可以知其梗概矣。

太虛大師云:「學佛先從做人起」。又云:「人成即佛成」。

凡人改過遷善,並修淨業,惟貴真誠,最忌虛假。不可外揚行善修行之名,內存不忠不恕之心。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如此方可希聖希賢、學佛學祖,為名教之功臣,作如來之真子,固不在窮達緇素上論也。(下略)

蘧伯玉:春秋時、衛大夫。名瑗,以字行。孔子弟子。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見左氏、襄公十四、二十六。(中文大辭典八)

與泰順林枝芬居士書二

讀這一篇,可知「獅子身中蟲」的嚴重性!

佛法至今,衰殘實甚!茫茫眾生,如盲無導;縱有一二知識為之開示,以業深障重故,正智不開,雖聞正法,不生信向;縱生信向,亦屬浮泛,如醉、如夢,了無定見,一遇邪魔外道,則如蠅逐臭,如蛾赴火,蟻聚、烏合,動盈千萬。

蕅益大師云:「末法衰敗,良以邪正不分」。誠哉!是言。

故光緒初年,關東有一混元門,每年皈依者有十餘萬人:至十一二年,以劣跡已彰,人多見惡,一年之內,尚有數萬。

「混元門」,無從查考。至於諸旁門左道,可參閱「回頭是岸」、「暗路明燈」、「中國邪教禍源考」、等書。

近有出家魔子,擬欲大得名利,於三十年前,即抄龔古人語錄中成言,改頭換面,謂是自己語錄。而此魔子,一不通宗,二不通教,三無學問;恐人或謂己無學問,何能說此?特意用許多白字以實之,令人謂為真是大徹大梧,隨口所說,詞理超妙。其有不大恰當者,蓋因不曾讀書、不通字義之故。

這「魔子」的大名,無從查考。他的「語錄」,不曾看過,內容不詳。

舉凡「萬法歸心錄」、「六祖壇經」、「寒山詩」中詩偈,整個錄來,換三五字而已。所有言句,盡皆如是。

萬法歸心錄:三卷,清初、康熙年間,祖源禪師著。上卷:警省俗迷,儒釋論理,釋道辨偽。中卷:頓悟修證,教乘差別,惟心淨土。下卷:禪分五宗,十魔亂正,經語引證。

六祖壇經、寒山詩,可知。

隨即遠近流布,然亦無大招徠。近又得一「妙法」,致令善男信女,相率歸依。且道得何妙法,便能如是?以此魔子,初則妄充悟道,人未歸附;近則妄充得道,故得遠近爭赴。且自謂:我所說法,令人易於得道。故一境若狂,咸相崇奉。妄充得道,須有事實,人方肯信,故肆無忌憚,隨口亂說,常為人言:我能入定,超度亡魂,令其生天,或生淨土;能知一切亡人,或生天上,或生人間及三惡道;又知:某人生西方上品,某人生中品,某人生下品。由是之故,不但愚夫愚婦,靡然從風,即不明佛理之士大夫,亦以為實屬得道,而歸依信奉者,日見其多。縱有智者斥其狂妄,由彼邪說入人深故,了不見信。

「妄充得道」,這是未得謂得,未證言證,犯大妄語。成愛見魔(楞嚴經語)。所以稱他為「魔子」。

何謂「愛見魔」?溫陵曰:「貪其供養,求己尊勝,名愛魔。妄起邪見,謂己齊聖,名見魔。」(楞嚴要解)

自古高僧,或古佛再來,或菩薩示現,然皆常以凡夫自居,斷無說「我是佛、是菩薩」者。故楞嚴經云:「我滅度後,敕諸菩薩,及阿羅漢,應身生彼末法之中,作種種形,度諸輪轉:終不自言我真菩薩、真阿羅漢;洩佛密因,輕言未學。唯除命終,陰有遺付」。

所引楞嚴經文,見卷六、四種清淨明誨,大妄語段。

妙心疏云:「佛敕菩薩、羅漢,應生世間,作種種形,渾跡一切世間,用心不在謀利,而在稱讚佛乘,熏習善種,令彼身心入三摩地,無須自說是菩薩、是羅漢也。是故菩薩住世,終不自言是菩薩,洩漏佛之密因也。事形未張前,曰密因。預先言之,曰洩漏。」

「輕言未學」之「未」,或作「末」。此須連上句讀之,其義列明,茲錄諸疏注釋,以資參考:

(一)、泄佛密因,輕言未學」:

纂註云:「佛密因者,即菩薩羅漢所行密行也。若以密行輕告「未」學,即泄佛密因」。

寶鏡云:「終不自言我是菩薩、羅漢,漏泄佛旨祕密之因,輕自妄言於『未』學也」。

(二)、「泄佛密因,輕言末學」:

指掌云:「若自言真是菩薩、真阿羅漢者,必當泄露佛所密敕因由,以輕言與『末』世學者」。

圓瑛法師講義云:「輕言末學者:輕易泄言於晚學之人也」

海仁法師講記云:「始終不肯自言:我是真菩薩,或真阿羅漢,以泄漏佛之祕密;反而輕言自己屬於晚輩末學」。

楞嚴註疏,七十餘種,怎能一一?且引此五,可見一斑。筆者認為:「反而輕言自己屬於晚輩末學」之說最優。

「唯除命終,陰有遺付」:講記云:「(此)二句,顯諸聖應世,住則不泄,泄則不住。故除臨終捨報,暗中遺言付囑外,絕不自認菩薩再來,或佛應世」。妙心云:「陰有遺付者:此亦為道之計,為無知之人,不識聖賢之言行可貴,以臨終暗暗表示,令人感覺,其人雖逝,追想其所言所行,必生尊重,為世之軌範。菩薩住世,雖至臨終,祇略露其鋒,猶不明言」。如下文所引智者大師,是謂「略露其鋒」。

而智者大師,實是釋迦化身,至臨終時,有問所證位次者,答曰:「我不領眾,必淨六根;損己利人,但登五品」,是仍以凡夫自居也。

智者大師別傳:『……智朗請云:「伏願慈留,賜釋餘疑,不審何位?.沒此何生?誰可宗仰?」報曰:「汝等懶種善根,問他功德,如盲問乳,蹶者訪路,告實何益?……吾不領眾,必淨六根;為他損己,只是五品位耳。」……』(卍續一三四)

五品者,即圓教觀行位。所悟與佛同儔,圓伏五住煩惱,而見惑尚未能斷。

天台宗:化法四教:藏、通、別、圓。圓教六即:一、理即,二、名字即。三、觀行即…教觀綱宗云:「觀行即佛者,五品外凡位也」,是謂「圓教觀行位」。五品者:一、隨喜,二、讀誦,三、講說,四、兼行六度,五、正行六度。

五住:即三惑,一、見一切住地(見惑);思或分三:二、欲愛住地,三、色愛住地,四、無色愛住地…即三界思惑;塵沙、無明合為一,即:五、無明住地。

六根清淨,是相似即佛,圓教十信、內凡位也。詳見教觀綱宗。

智者臨終尚不顯本,意欲後學勵志精修,不致得少為足及以凡濫聖耳。

顯本:法華經明本跡二門,壽量品云:「我實成佛已來,無量無邊百千萬億那由他劫」,是謂顯本。此番成佛度生,是從本垂述。智者大師示居五品,未顯其本,故云「尚不顯本」。

今此魔徒,妄充得道者,乃壞亂佛法,疑誤眾生之大妄語人。此大妄語之罪,甚於五逆十惡百千萬倍,其師、其徒,當永墮阿鼻地獄,經佛剎微塵數劫,常受極苦,末由出離,何苦為一時之虛名浮利,膺長劫之慘罰酷刑?名利惑人,一至於此!

蕅益大師曰:「倘名關未破,利鎖未開,藉言弘法利生,止是眼前活計。一點偷心,萬劫纏繞。……」(寒笳集)

此魔子自謂「所說之法,令人易於得道」者:即是以生滅心作常住解。以不修善、不斷惡,為不生不滅。撥無因果,墮邪見坑。此即魔子招徠徒眾、令皆得道之實際。故有平日持齋念佛之人,一親近彼,即不持齋、不念佛。其餘一切改惡,遷善、知因識果、培植福德等事,概行棄置。

這就叫做「豁達空,撥因果,莽莽蕩蕩招殃禍」!(永嘉大師證道歌)

唯止令人看一話頭,而實不知如何是「看」,如何是「話頭」。遂將古人酬機之語,令人依文解義,卜度思量。如:「狗子無佛性」,「庭前柏樹子」,「乾矢橛」,「麻三斤」,「七斤布杉」等,一一學拆字講義者,拆而講之,謂之為「參禪」,謂之為「透公案」。稍微能坐,及能按文解義,便為印證曰:某人夙根深厚,某人現行精純,故得用功不久,便已透徹。

狗子佛性: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有。」僧云:「既有,為甚麼卻撞入這個皮袋?」州云:「為他知而故犯。」又有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曰:「無。」僧云:「一切聚生皆有佛性,狗子為什麼卻無?」州云:「為伊有業識在。」(從容錄上)

庭前柏樹子: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云:「庭前柏樹子。」(從容錄下)

乾矢橛:僧問雲門:「如何是佛?」門云:「乾屎橛。」(五燈會元一五)乾矢橛:拭人糞之橛,拭後,糞已乾者,曰乾屎橛。矢同屎。

麻三斤:僧問洞山:「如何是佛?」山云:「麻三斤。」(碧岩錄)洞山,是洞山守初禪師,非洞山良价禪師。

七斤布衫:僧問趙州:「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州云:「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重七斤」。(碧岩錄五)

宋代、圓悟「碧岩錄」出,而大慧宗杲棄之,深恐後人以「拆字講義」為「參禪」故也。今時之作「拆字講義」者,多矣!未知其「禪」功如何?

夫參禮一事,談何容易?古人如趙州諗禪師,從小出家,至八十餘歲,尚且行腳,故有頌之者曰:「趙州八十猶行腳,只為心頭未悄然」。長慶坐破七個蒲團,後方開悟。涌泉四十年尚有走作。雪峰三登投子,九上洞山。

趙州諗禪師:曹州(山東荷澤)郝氏子。諱從諗。年至八十,方住趙州城東觀音院,因稱趙州禪師。師於南泉言下大悟,周旋南泉之門,凡二十年。次則遍歷諸方。壽昌云:「趙川八十歲 猶行腳」。住持觀音院四十年。以唐昭宗乾寧四年(西紀八九七)示寂,壽一百二十。其法語,遍布天下,時謂趙州門風。

「長慶坐被七個蒲團」:長慶:福州怡山長慶禪院大安禪師,福州人,俗姓陳。百丈法嗣。靈祐禪師創居溈山,師躬耕以助之。住溈山三十餘年。晚年住怡山長慶院。唐僖宗中和三年(西紀八八三)示寂。壽九十二。初、師終日端坐,無所事事,人稱「懶安」。…終日端坐,所以坐破七個蒲團。(祖堂集一七、傳燈錄九、宋高僧傳一二、會要七、會元四)

「涌泉」:福州鼓山神晏禪師,大梁李氏子。少修儒業,十六人道。得法於雪峰。後建鼓山涌泉寺。居山三十餘年。五代、後晉天福八年(西紀九四三)示寂,壽七十七。(古尊宿語錄三七)

「走作」:虛堂云:「……每日不要只管理會他人閑事;你自己分上,無量劫來,如洪波大浪,未嘗休息,一日十二箇時辰,阿!那箇一時無走作來?一粥一飯無走作麼?開單展缽無走作麼?進退揖讓無走作麼?語言談論無走作麼?;…」(虛堂語錄四)

「雪峰」:義存禪師,泉州南安人,姓曾氏。十七落髮,受具後,遍參禪席(聯燈會要云:「師出嶺,首謁鹽官(杭州鹽官齊安禪師,嗣馬祖);自後,三到投子,九上洞山…在洞山,嘗當飯頭,因緣不契」),緣契德山(後參德山,棒下獲悟)。唐懿宗咸通(西紀八六0…)中,登象骨山,雪峰別院。居山四十餘年,法席之盛,卓冠天下,常不下一千五百眾。後梁開平二年(西紀九0八)夏五月二日,朝遊藍田,暮歸澡身,中夜入滅,壽八十七。(傳燈錄一六、佛祖通載二五、聯燈會要二一)

「三登投子」: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懷寧(安徽潛山)人,姓劉氏。得法於翠微無學禪師,後歸隱投子山,法席甚盛。後梁乾化四年(西紀九一四)四月六日,跏趺坐化。壽九十六。(傳燈錄一五)雪峰登投子山參謁三次,故云「三登投子」。

「九上洞山」:筠州洞山良价禪師,會稽人,姓俞氏。幼歲從師,因念般若心經,以無根塵義問其師,其師駭異,曰:「吾非汝師」。即指往五洩山禮默禪師披剃。年二十一,嵩山具戒。雲岩得法。唐懿宗咸通十年(西紀八0)三月,剃髮披衣,令擊鍾,儼然坐化。時大眾號慟,久之,師忽開目而起,曰:「夫出家之人,心不附物,是真修行。勞生息死,於悲何有?」乃召主事僧,令辦愚癡齋,蓋責其悲慕也。食具方備,師亦隨齋。至八日,浴訖,端坐長往。壽六十三。(傳燈錄一五、通載二四)雪峰上洞山參訪九次,傳燈錄中有問答語句。

叢林公論云:「雪峰九到洞山,三上投子,遂嗣德山。」

高峰云:「長皮慶坐破七箇蒲團,香林四十年方成一片,趙州三十年不雜用心。」(高峰語錄)

宗範云:「香林四十年方成一片,涌泉四十年尚自走作。」(宗範上)

晦堂曰:「余初入道,自恃甚易;退而自省,矛盾極多;遂力行三年,才得事事如理。乃至趙川四十年不雜用心,香林四十年打成一片,涌泉四十年尚有走作,……」(禪門鍛鍊說)香林:香林院澄遠禪師。嗣雲門。

此等大祖師,大徹大悟,如是之難。彼魔子之徒,一聞魔說,遂皆開悟,如前所說祖師,直是替他提鞋也無用處矣!須知:祖師之悟,乃從迷至悟,一悟永悟;魔徒之悟,乃因迷入誤,一誤永誤;悟之音雖同,悟之事實反。以彼魔徒,從初發心,一無戒行,二無正智,三不知話頭是參叩自心之方便,而以按文義卜度為參。如此參禪,盡世間聰明人,通通皆是大徹大悟之人。如人不識摩尼寶珠,見一魚目,寶而藏之,誇耀於人,謂我已得此珠;諸人亦不知何者是珠,何者魚目,遂群聚而尋求之,各各皆得此珠。從茲發大誓願,普令貧窮同胞,皆得此珠。一朝遇見賈胡,欲得貿易多金,賈胡擲而唾之,曰:「何持魚目,用黷我眼?」方知:費盡心機,只落得慚愧欲死而已。

且人之常情,縱恣則易,攝束則難。教以持齋念佛,便覺口頭失美味,身心常辛勤。魔子則曰:「只要心好,何必持齋?汝本是佛,何須更念他佛?」以此恰合自己懶惰懈怠,不願攝束,任意放縱之機,如囚遇赦書,慶幸無已!又進而叩其所以,則曰:『達摩西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汝但看一話頭,自能見性。既見性已,即名成佛。既成佛已,則一切俱空,無因無果,無修無證,一法不宜,名真解脫。彼教人持齋念佛,改惡修善,畏因果,培福德者,皆不知自性之中,無一法不具,亦無一法可立。執著法相,不肯捨離。捨本逐末,無繩自縛。如是之人,名為小乘。何可以為知識而親近之哉!須知如來所說因果修證等法,皆是以黃葉作金,為止小兒啼故。彼等反執為實,則其智與小兒何異?若大丈夫,佛尚不可得,何有因果修證等法?若立一塵,便非佛法。汝但識得自己是佛,一任食肉飲酒、行盜行淫,何一法不是佛法?上天堂、下地獄,天衣天食,鑊湯鑪炭,何一境不是佛境?自己即是彌陀,當處即是極樂。豈待汝鼓起妄想業識心,鼓動父母所生口,畢生終日念佛,受許多冤枉苦,求到臨命終時,往生西方。捨己求人,拋家浪走。豈非知見顛倒,錯亂修習乎?』種種魔說,大抵如是。

看過上面三百多字的「魔說」,若不讀下文之「試論」,頗有「似是」之感。

今試論曰:「只要心好,何必持齋」。殺彼之身,悅己之口,是好心耶?非好心耶?且兵劫之時,賊來殺人,亦當皆是好心,設殺汝時,為感恩乎?為懷恨乎?

問:行善以立心為主,心地苟善,何須戒殺?

答:何哉?爾所謂善心者!為口腹之娛,使物類受彌天痛苦!究竟一入咽喉,遂成糞穢膿血,則天下凶心毒心,莫此為甚矣!試問善心更在何處?吾恐三惡道中,盡是此輩善心人也!(萬善先資)

此之「善心」,大同常人所謂「好心」。或云「好心不用持齋」,讀此可知:不持齋,不戒殺,好心在那裡?

汝本是佛;尚不肯念他佛,何肯殺而食彼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之眾生乎?如是、則汝之心性,本來是佛;汝之行為,原是眾生。何可未得請得,以凡濫聖;以念他佛為辱,以殺眾生為榮哉?

魔徒邪見,是非顛倒,聞此法音,未知能信受否?

「達摩西來,不立文字」者:欲人徹證本體,不以徒誦語言為事。若契本體,則文字即是本體,即解脫相,終日讀誦,依教修行,畢竟無文字相可得。如永明壽,首山念,棲賢湜,育王微等諸大老,皆盡壽讀誦。豈彼盡皆不知不立文字之旨乎?

「永明壽」:永明延壽禪師:王姓,錢塘人。曾知稅務,以官錢贖生,罪當死,臨刑,神色不變,乃放出家。先依翠微禪師,繼參韶國師,為法眼三世。著宗鏡錄百卷,又著萬善同歸集,指歸淨土。錢忠懿王請住永明寺。日課百八事,夜往別峰念佛,誦法華經至一萬三千部。宋太祖開寶八年(西紀九七五),焚香告眾,趺坐而化。年七十二。

「首山念」:汝州首山省念禪師,萊州狄氏子。生平業法華經,因號「念法華」。得法風穴,弘化首山。宋太宗淳化三年十二月四日午時,上堂,說偈曰:「今年六十七,老病隨緣且遣日;今年記卻來年事,來年記著今朝日」。至四年(西紀九九三)月日無爽前記,上堂辭眾,仍說偈曰:「白銀世界金色身,情與非情共一真;明暗盡時俱不照,日輪午後示全身。」言訖,安坐而逝。(佛祖道影二、會要一一、嚴統一一)

「棲賢湜」:棲賢澄湜禪師,建寧人。性高簡,律身嚴,舉動不違法度。得法於道恆禪師。恆嗣法眼,師為法眼三世。暮年三終藏經,以坐閱為未敬,則立誦行披之。(五燈全書二0)

「育王微」:待查。

古人對祖師、高僧,尊其德而不稱其名字,乃以山、以寺院、以地方彰名,查檢則殊感困難。如「育王微」,遍查「育王」,未見「微」禪師:就是「育王山志」,也查不到。筆者讀書不多,且目力不佳,遇此難題,只好以「待查」二字交卷了!

至於參禪而不忘讀誦者,傳記中,不乏其人。如唐代之華林善覺禪師,感二虎為侍者,裴休問曰:「師作何行業,感得如斯?」師曰:「山僧常念觀世音。」(指月錄八)。宋、明教契嵩禪師,頂戴觀音大士像,誦其名號,日十萬聲。又如「安楞嚴」、「言法華」;明代之憨山、紫柏,皆禪門宗匠而不忘讀誦者也。六祖曰:「經有何過?豈障汝念?」(壇經機緣品)

只因汝錯認「不宜」為「廢棄」,遂謂:如來所說一切大小乘經,無量法門,皆是黃葉作金,哄騙小兒。若然,則迦葉、阿難、馬鳴、龍樹、永明、首山等,皆是弄黃葉漢。汝既以彼為非,何得承嗣其法,言是禪宗?彼若果是,則汝之禪宗、便非彼之禪宗;汝的的是冒彼之名、以壞彼法之惡賊耳!

迦葉、阿難二尊者,結集三藏;馬鳴、龍樹二大士,中興大教;皆不離文字。

且汝執著廢棄文字為不立文字者,六祖云:「只此不宜,便是文字」,況尚有「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等八字。且此「達摩西來」十六字,是文字耶?非文字耶?

六祖慧能大師,於壇經中云:『自性動用,共人言語,外於相離相,內於空離空。若全著相,即長邪見;若全執空,即長無明。執空之人,有謗經,直言「不用文字」:既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語言,只此語言便是文字之相。又云「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兩字,亦是文字。見人所說,便即謗他言著文字。汝等須知!自迷猶可,又謗佛經。不要謗經!罪障無數!』(付囑品)

又「一切俱空,無因無果,無修無證,一法不宜,名真解脫」,何又立破齋謗佛、怙惡廢善、瞞因昧果、折福損德等法,而不肯令其俱空乎?上智知空而進德,下愚知空而廢善。佛祖於千百年前,早為汝判斷停當矣!

中論云:「大聖說空法,為離諸見故;若復見有空,諸佛所不化」。又云:「雖空亦不斷,雖有而不常;業果報不失;是名佛所說」。叉云:「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空、不是沒有,只是顯示緣生性空。是故論云:「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

汝謗人執著善法為「捨本逐末」,為「無繩自縛」,為「小乘」。汝執著惡法,不肯棄捨,現生當遭國憲,死後永墮阿鼻,為是棄末循本:應是即縛無縛,應是「大乘」矣!

「遭國憲」、「墮阿鼻」,是謂「業果報不失」。

汝謂「大丈夫、佛尚不可得,何有因果修證?若立一塵,便非佛法」,是佛與因果修證皆是「塵」,皆不容「立」。而食肉飲酒行盜行淫,何得便非是塵?便皆容立?且問:食肉飲酒行盜行淫之心,是佛心耶?是眾生心耶?若道是佛心,佛豈存此心、行此事耶?若道是眾生心,何得便超因果之外?便非是塵?便是佛法乎?「地獄尚是佛境,當處即是西方」,是則苦亦不厭,樂亦不求,無取無捨,忘憎忘愛。何得貪圖現生名利,妄企死後流芳,剽竊古人言句,改頭換面,以為自己語錄。未得謂得,未證謂證,以凡濫聖,妄充知識,教彼許多信心男女,墮邪見坑,喪失慧命。從茲永墮惡道,欲出末由!此魔子者,究其本因,不過欲得虛名浮利,企人謂己為大善知識而已。詳其後報,則其苦痛慘悽之狀,罄竹難書矣!可不哀哉!

有部律云:「名譽及利養,愚人所愛樂:能損害善法,如劍斬人頭」。

汝既發心念佛,當依淨土經論所說而修。如此魔子所說,乃是竊取宗門祖師之言,妄以己見誤會宗意,故其所說,似是而非,實與宗門道理相反,實為佛法之怨。若被彼所誘,墮彼黨中,則難免以好心而招惡果矣!如此魔子,斷斷不可親近。當恪守淨宗列祖成規,持齋念佛,改惡修善,知因識果,植福培德,以企現生消除業障,臨終正念往生,庶不虛此一生,及親為如來弟子耳。

初學佛法,慧眼未開,邪正難分,是非莫辨。惟有恪遵  祖教,勤修淨業,方有出苦分。

須知:禪宗一法,名為教外別傳。凡所提倡,意在言外。千言萬語;總皆指歸不涉因果、修證、凡聖、生佛之法身理體。令人先悟此體,然後起彼修因證果,超凡入聖,即眾生而成佛道之事。但其酬機之語,名為「機鋒」,名為「轉語」,欲令人參而自得,故無義路。若會得,固屬大幸,若會不得,但當將此一句話,當做本命元辰,廢寢忘餐,終日竟夕,如一人與萬人敵,不敢稍有間斷放縱:一年不悟兩年參,十年不悟二十年參;一生不悟,即生生參。果真拌此深心參者,決無不悟之理。既悟之後,乃名悟道;尚須歷諸境緣,鍛煉習氣,直得煩惱淨盡,方名證道。

溈山云:「此宗難得其妙,切須子細用心;可中頓悟正因,便是出塵階漸……生生若能不退,佛階決定可期。」(溈山警策)生生不退,談何容易?還是老實念佛吧。

彼魔子者,乃以「誤」為「悟」;悟尚全體是誤,何況說證?乃不知慚愧,不懼因果。竟致無量好心男女,受彼所騙,同斷善根。汝宜篤信吾言,自不被彼所陷矣。至矚,至囑!

印祖恐人誤入歧途,以大悲心,徹底道破。

復永嘉某居士昆季書(節錄)

「淨土決疑論」,係民國三年,狄楚青居士,以端甫回籍,十三期報料不足,令作一二篇以助熱鬧耳。此論、文雖鄙菲,而於斷疑生信,不無少補。

此論,見文鈔卷二。約六千餘字。

至於「永明四料簡」訓釋處,須仔細參詳;若不如是信向,便成虛文。此不慧數十年痛心疾首者,於此以發揮之。萬不可以今人所說為的,致孤負永明大慈悲心也。

「四料簡」義,淨土決疑論中詳辨,宜細讀之。

「持經利益隨心論」,以今人受持經典,了無敬畏而發。欲得佛法寶盆,須向敬畏中求。能竭誠致敬,縱究竟果德,尚能即得,況其下焉者哉!

「持經利益隨心論」,見文鈔卷二。

「揀魔辨異錄」,文理高深,禪教融賈。係雍正十一年夏初始著,至十三年方畢;未及刊板,龍馭賓天,迨後刊時,以草書替字,鈔者不察,便許多直作本字,而錯訛便不勝其多。使世宗在世,斷斷不至如此耳。今春細校兩次,俾還本來面目。倘後因緣果就,當不負世宗一番至意矣!

「揀魔辨異錄」,印祖校訂本,揚州藏經院嘗刻板印行。卍續藏一一四冊所刊,則是未校正者,不可讀。中華藏第三輯,全據卍續藏。

善導和尚,係彌陀化身,有大神通,有大智慧。其宏闡淨土,不尚玄妙,唯在真切平實處,教人修持。至於所示「專雜二修」,其利無窮!專修,謂:身業專禮(凡圍繞及一切處身不放逸皆是),口業專稱(凡誦經咒,能志心回向,亦可名專稱),意業專念。如是、則往生西方,萬不漏一。雜修,謂:兼修種種法門,回向往生。以心不純一,故難得益,則百中希得一二,千中希得三四往生者。此金口誠言,千古不易之鐵案也!當以此自利,又當以此普利一切。

觀經四帖疏:「行有二種:一者、正行,二者、雜行。言正行者:專依往生經行行者,是名正行。何者是也?一心專讀誦此觀經,彌陀經,無量壽經等;一心專注思想觀察憶念彼國二報莊嚴。若禮,即一心專禮彼佛:若口稱,即一心專稱彼佛:若讚歎供養,即一心專讚歎供養;是名為正。又、就此正中,復有二種:一者、一心專念彌陀名號,行住坐臥,不問時節久近,念念不不捨者,是名正定之業,順彼佛願故。若依禮誦等,即名為助業。除此正助二行已外,自餘諸善,悉名雜行。」(釋上品往生章)

至於持咒一法,但可作助行:不可以念佛為兼帶,以持咒作正行。夫持咒法門,雖亦不可思議,而凡夫往生,全在信願真切,與彌陀宏誓大願,感應道交、而蒙佛接引耳。若不知此意,則法法頭頭,皆不思議,隨修何法,皆無不可,便成「無禪無淨土,鐵床并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矣!

宜參閱「淨土決疑論」釋四料簡義。

若知自是具縛凡夫,通身業力;匪仗如來宏誓願力,決難即生定出輪迴。方知:淨土一法,一代時教皆不能比其力用耳。持咒、誦經,以之植福慧,消罪業,則可矣。若妄意欲求神通,則所謂捨本逐末,不善用心。倘此心固結,又復理路不清,戒力不堅,菩提心不生,而人我心偏熾,則著魔發狂,尚有日在。夫欲得神通,須先得道:得道,則神通自具。若不致力於道、而唯求乎通,且無論通不能得,即得則或反障道,放諸佛諸祖、皆嚴禁之、而不許人修學焉。以世每有此種見解人,故因亂縷及之。

得神通而反障道,如佛世之提婆達多。佛不許顯通;賓頭盧因現神通,佛不許其入涅槃。學佛、旨在斷或證其;或斷、則通自具矣。

夫勸一人生淨土,即成就一眾生作佛。凡成佛、必度無量眾生,而其功由我始,其功德利益,何可思議也哉!

又、自既修淨土,尚須以此法門,普告一切;況妻妾子女,豈可不勸令發心、而失此巨益乎?倘天性相近,則何善如之:如稍相遠,亦須漸磨漸染,俾即遠而成近耳。此所謂深愛,所謂宏慈;捨此而為慈愛,皆名有而實無耳。

度人要有權巧方便,故「須漸磨漸染」。或有因學佛而使致家人反感者,此必不懂「漸」法,或是「猛攻」所致。

當詳閱「淨土十要」,「淨土聖賢錄」,「樂邦文類」等,則取法有地,懷疑無由矣。

「樂邦文類」:宋、沙門宗曉編。五卷。大正藏第四十七冊,卍續一0七。

「法苑珠林」一書,詳談因果,理事並進;可治近世排因撥果、肆無忌憚等膏肓痼疾。凡有信心讀書人,皆當令閱此書,豈但有益於身心性命,實於格物致知、文章學問,大有裨益也。安士全書,亦與此同其氣類耳。

「法苑珠林」:參閱一九八頁

復永嘉某居士書一(節錄)

夫人宿世果種善根,且無論為學、求道,可為出世大事之前茅:即貪填癡等煩惱惑業,疾病顛連、種種惡報,皆可以作出生死、入佛法之因緣;顧其人之能自反與否耳。不能自反,且無論碌碌庸人,為世教之所拘,即:晦庵、陽明、靖節、放翁等,雖學問、操持、見地,悉皆奇特卓犖,然亦究竟不能徹悟自心,了脫生死。其學問操持見地,雖可與無上妙道作基,由不能自反,竟為入道之障。可知:入道之難,真難於登天矣!

能自省者,如蕅益大師:「十二歲,就外傅。聞聖學,即千古自任,誓滅釋、老!開葷酒;作論數十篇,闢異端」(見八不道人傳)。至「十七歲,閱「自知錄序」及竹窗隨筆,乃不謗佛,取所著闢佛論焚之」(同上。傳載「靈峰宗論」一)

不能自反,則如宋之朱子晦庵,明之王陽明,東晉之陶公靖節,宋之陸游放翁……。

「不執著」等語,理則是,而事非博地凡夫之所能為也。終日穿衣喫飯,侈談不執飢寒,與終日枵虛,不得杯水粒米,餓且將死,而謂人曰:「吾視龍肝鳳髓,直同穢物,思之即嘔,況其下者乎?」同一空談耳。今時不明教理,即參禪宗者,每多中此空解脫病。

世人只會在飽飧時說「不執著」,饑渴時則否。或謂:宗門說:「終日吃飯,不曾咬著一粒米」。對呀!我也是:吃飯時,不曾咬著「米」:但是、卻咬著「飯」呀!飯中那來生米?

至於靜坐澄思,空境現前,不過以靜澄伏妄,偶爾發現之幻境耳。若錯認消息,生大歡喜,則喪心病狂,佛亦難醫矣!幸能體察而不執著,棄捨幻妄,卒得貫通諸法法門,可謂久歷荊棘,忽達康莊矣。

熟讀大佛頂首楞嚴經所明五陰魔境,才不致「錯認消息」。

末世人根陋劣,知識希少,若不仗佛慈力,專修淨業;但承自力,參叩禪宗,不第明心見性、斷惑證真者,罕有其人:而以幻為真,以迷為悟,著魔發狂者,實繁有徒矣!

古德云:「修行以念佛為穩當」,切勿好高騖遠。

所以永明、蓮池等,觀時之機,極力主張淨土法門也。

永明禪師曰:「禪定一法,乃四辯六通之本,是革凡成聖之因;攝念少時,故稱上善。然須明沈掉,消息知時。經云:如坐禪昏昧,須起行道念佛,或志誠洗懺,以除重障。策發身心,不可確執一門,以為究竟。故慈愍三藏云:聖教所說正禪定者:制心一處,念念相續,離於昏掉,平等持心。若睡眠覆障,即須策動念佛誦經,禮拜行道,講經說法,教化眾生,萬行無廢。所修行業,迴向往生西方淨土。若能如是修習禪定者,是佛禪定,與聖教合。」(萬善同歸集二)

蓮池大師提倡念佛的文字甚多,詳讀「雲棲法彙」可知。

淨土法門,釋迦、彌陀之所建立也:文殊、普賢之所指歸也;馬鳴、龍樹之所弘揚也;匡廬、天台、清涼、永明、蓮池、蕅益之所發揮倡導,以普勸夫若聖、若凡,或愚、或智也。此諸菩薩大士,於千百年前,早已為吾遍研藏教,特地揀出此不斷惑業、得預補處,即此一生、定出樊籠:至圓、至頓,至簡、至易;統攝禪教律、而高出禪教律;即淺、即深,即權、即實:殊特、超越,天然妙法也!吾信仰佛祖,以古為師,豈不如親近今時知識之為愈乎?華嚴一經,王於三藏,末後一著,歸重願王:華藏海眾,悉證法身,咸求往生,企圓佛果。吾何人斯?敢不景從!

這一段文,太重要了!熟讀之,記在心中,念念不忘,則求生極樂淨土之心願,萬牛莫挽矣!

復永嘉某居士書二節錄

彌陀衷論,若經、若論,皆有功於淨業行人,亦有啟後人妄作排古之端,其過殊非淺淺!

「彌陀衷論」:即「摩訶阿彌陀經衷論」。經、係清咸豐初年,魏承貫居士會譯本。清十光緒年間,王耕心居士作「衷論」。

當取其閉關專修之法。

論曰:「學者當閉關念佛:必念至一塵不染,萬緣俱寂,心中僅存四字佛號,雖強覓妄念,亦了不可得,然後得為一心不亂」。其閉關之法,有「五要」、「五戒」。論曰:「五要者:一曰擇地,二曰擇人,三曰預約,四曰刻期,五曰儀軌。五戒者:一曰禁語,二曰屏事,三曰持齋,四可謝客,五曰防退」。又云:「而無上綱要,不過一事。一事者:舍(捨)飲食、便溺、臥寐、三事外,口惟誦佛,誦不得住:心惟憶佛,憶不得住;耳惟聽佛,聽不得住。飲食、便溺時,口雖不得誦佛,心中未嘗不可憶佛。既臥、亦然,及寐乃已,已醒復續。此專念之定法也。口不誦佛,是為外斷:心不憶佛,是為內斷。外斷猶有不得已時;如有內斷,是心不在佛矣!心不在佛,尚何專念之有?」詳見衷論五。

其所謂:自匡廬創建蓮宗以來,無一識經義者。其親證三昧,唯一省一大師。皆其偏見局論,最為輕藐古德。開我慢之道,邀來哲共遊,豈非謗法謗僧?而其所以作此說者,實欲露出自己乃親得聖師真傳,實為淨宗第一功臣而已。

論曰:「淨土一宗,自匡廬創制,迄今幾千五百年,涉其藩者,不可勝計:而求如(省一)大師之其修實證、垂範百世者,殊不多覯。」(衷論五、省一大師傅)

衷論敘曰:「……耕心少承家學……及參省一大師於揚州,復具通現證三昧之故,沈潛研索,幾三十年。……」

至於指斥紫閣、雲棲、蕅益等,適彰其少見少聞,不達如來權實法門,欲以己之一機為準。

紫閣:唐、紫閣山草堂寺飛錫大師,芳「念佛三昧寶王論」三卷,二十門。中卷、高聲念佛面向西方門第十一,明高聲念佛,其勝義有五,如云:「聲之厲也,拔茅連茹」。又云:「聲光所及,萬禍冰消」。又云:「如牽木石,重而不前:洪音發號,飄然輕舉」。論見淨土十要第五。

衷論曰:「唐人紫閣法師謂:高聲念佛,易得三昧。余昔頗信其說,閉關兩期,皆以高聲持誦,而心亂彌甚。……高聲持誦,必致心逐神馳,轉非善計。……而兩期二百餘日,晝夜聲喧,竟致氣處之病。以此知紫閣之說,乃叢林念佛之陋習。……如深信其說,且轉滋流弊。此高聲念佛之誤也。」

念佛之法,或聲、或默,當自善調。耕心不善調心,而致氣虛之病,即怪紫閣。謂其有所證,其誰信之?

衷論曰:「……雖博如雲棲之疏鈔,精如靈峰之要解,亦顯與經義背馳」。又云:「.一心不亂之實定,不可誤信講師之謬解」。又曰:「近世雲棲大師,不知現證三昧、必待閉關專念,乃奏實效;復不知流俗閉關之無法,致滋謬妄,乃轉以閉關念佛為譏病,其理殊不可解!以中興淨土之宗師,而所見如此,使專念之誤,幾無定論:現證三昧,幾成絕學:致淨土一宗,愈趨愈下,無足怪矣!」

又曰:「……而博如雲棲之疏鈔,精如靈峰之要解,無不誤以獲定之期,為閉關專念之期。以是、行人遂有念佛打七之說」。

又云:「靈峰要解曰:『執持、則念念憶佛名號,然有事持、理持……』今按先佛淨宗遺教,惟有專心持念之誨;專心持念,惟在事持,別無所謂『理持』也。」又曰:「後世說經之徒……惟恐淨業之不玄不妙,每強生枝節,競進葛藤,如雲棲之疏鈔,靈峰之要解,皆窮高極深,惟恐不得當者、是也。不知淨土之要,專在事修,無取理觀」。

又曰:「蓮池大師未能會通遺教,不知念佛三昧有定慧之別,輒以持名念佛所證之一心為事一心,以參究念佛所證之一心為理一心。雖先佛遺教絕無參究念佛之說,亦在所不顧,不知何意也。」

如古德謂:得鳥者、網之一目,不可以一目為網:治國者、功在一人,不可以一人為國。王耕心決欲以一目為網,一人為國,發而為論,頗自矜張;猶是少年時空腹高心,不可一世之狂態。謂己掩關二期,亦有所證,斷難取信。何以言之?證三昧人,非不開議論之辯口,但心平氣和,唯理是尚。若彼所論,多皆矜己斥人,乃堅白同異辯士之言,非契理契機決定之論也。

自謂「有所證二十其「所證」,或是小輕安。如「無聞比丘」,把「四禪」當「四果」,其道已左矣!其所論,若云「契機」,或只契王耕心一機耳。

縱然有功,吾不敢向人讚歎,令其受持流通也。

或可去汙存清,截除謬妄,取其有益於人者,節錄而刊行之,但必須細心謹慎耳。

流通佛法,大非易事。翻譯經論,皆非聊爾從事;故譯場之中,有主譯者,譯語者,證義者,潤文者;豈敢隨自心裁,傳布佛經?

據唐貞元年間,三藏般若主譯四十華嚴之譯場,其執事,有:宣梵文、譯語、筆受、迴綴、潤文、證義、詳定,等七職。而後四種各二位,如證義,分:校勘證義,證禪義。須十一人主其事。

王龍舒大彌陀經,自宋至明末,人多受持;由雲棲以猶有不恰當處,故此後漸就湮沒。

蓮池大師曰:「世傳大彌陀經,龍舒王居士會(漢、魏、吳、宋)四譯經文而成之者也。……其中頗有未安,如四十八願……較之魏譯,或前著後,或後著前,次第紊亂。以參二譯,亦各不協。夫譯經必據梵本,居士憑何梵本而別為次第呼?於理雖似無妨,於譯法大為不順。……又、魏譯三輩往生,皆曰『發菩提心』,居士乃惟中輩有之,下曰『不發』,上竟無文。全缺差殊,未審何意?」(雲棲山房雜錄、無量壽經跋)

又、竹窗三筆云:「(龍舒)所輯大彌陀經,不免抄前著後……,抄後著前,此一失也」。

魏承貫之學識,不及龍舒;其自任過於龍舒。因人之跡以施功,故易為力,豈承貫超越龍舒之上耶。

印祖文鈔卷一、復高邵麟居士書三,書末小注中云:「魏承貫刪削之無量壽經,又依餘經增註,理雖有益,事實大錯,不可依從」。

蓮池尚不流通王本,吾擠何敢流通魏本,以啟人妄改佛經之端,及闢佛之流,謂佛經皆後人編造,初非真實從佛國譯來者?

民國三十五年,又出一種會集本:夏蓮居據五譯會集,題名「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清淨平等覺經」。印祖已生西,當然未見。民國三十七年,律航法師(那時還是黃如初居士)傳來台灣。近有黃念祖居士註釋流通。我們還是遵 祖訓,弘原譯本為宜。

然此經此論,若真修上士觀之,亦有大益:以但取其益,而不染其弊。若下士觀之,則未得其益,先受其損;以徒效其改經斥古之愆,不法其直捷專精之行耳。觀機設教,對證發藥,教不契機,與藥不對證,等耳。敢以一二可取,而遂普令流通,以貽下士之罪愆乎?(中略)

大似錯將「甘遂」當「甘草」,不但「不對證」,且有「中毒」之虞!

若論逗機最妙之書,當以淨土十要為冠。而彌陀要解一書,為蕅益最精最妙之註,自佛說此經以來之註,當推第一。即令「古佛再出於世,現廣長舌相,重註此經,當亦不能超出其上。況後生淺聞薄解,便欲指斥,冀其超越乎哉!以螢光而較日,多見其不知量也。惜哉!王生,何苦如此?

王生指斥一日七日之義,見後「書三」可知。

澍庵之問:書皆能誦,乃他心通耳。(下略)

衷論中,有「澍庵大師傳」。永嘉某居士問:澍庵、書皆能誦,何故?祖答:「乃他心通耳」。

復永嘉某居士書三

彌陀經,當依蕅益要解。衷論詮釋,多有任己見、違經旨處,不可依從。

王耕心的衷論,好像很「迷人」,這位「某居士」,三封信都在討論,而印祖亦再三開示,以破其迷。

佛為九法界眾生說法,豈可以己之智力不能,而遂斷以「決無此理」!其一日七日之釋,顯是以已量九法界。若如是詮,豈特彌陀一經,不能統攝群機;一代教典之圓頓妙談,皆當以已智不能,而疑為妄語。謗佛、謗法、謗僧,罪在不原。雖於下根有警發處,然傷其大體,此印光不敢勸人受持也。

「一日七日之釋」:衷論曰:「……當以『執持名號』為一句,以『若一日若二日』直至『一心不亂』,自為一句。……其意謂:行人念佛,如能念至一日一心不亂,或達至七日一心不亂,即可操他日往生之左券,其人臨命終時,即心不顛倒,徑遂往生爾。一日至七日,乃念佛一心不亂、獲定之期。非念佛一日或至七日即可一心不亂、即可獲實定也。」

淨土法門,猶如大海,長江大河亦入,杯水滴水亦入。證齊諸佛者,尚求往生:五逆十惡者,亦預末品。何得以得一心及三昧,而拒其未得者?但取法乎上,僅得其中,自己決志求生,唯富企及於此。若謂非此決不得生,是又自立科條,不依佛說矣!

衷論曰:「淨宗正因,第一在發願往生,第二即在念佛至一心不亂」。又云:「一心不亂,即為念佛三昧。而念佛三昧,決無七日印證之理」。又曰:「念佛七日即證一心,決非經文之本義,亦非人世所宜有」。

淨土三經,自古流通;并行願品篇四經。豈可謂不奉為圭臬乎?

今之淨土五經,以勢至念佛圓通章,附於三經之後,稱為淨土五經。

今之修淨業者,多皆不知宗旨,但依事相。與而言之,方可云淨宗中人,奪而言之,實百有九十九,皆屬「無禪無淨土」,何得以此等人為準?

印祖於淨土決疑論釋「無禪無淨土」曰:「有謂:無禪無淨,即埋頭造業,不修善法者。大錯,大錯!夫法門無量,唯禪與淨,最為當機;其人既未徹悟,又不求生,悠悠泛泛,修餘法門;既不能定慧均等,斷惑證真;又無從仗佛慈力,帶業往生;以畢生修持功德,感來生人天福報」,是謂「無禪無淨」。細讀決疑論可知。

但以小本文簡義豐,故列於日誦,餘則隨人受持有異耳。衷論所說,有益者固多,有礙者亦復不少。若無擇法智眼,或恐未得其益,而備受其損。如一日七日、十念不度、等,是也。

一日七日,前已略引。衷論叉曰:「所謂一日至七日,乃指一心不亂在定之期;非謂念佛一日至七日即能得一心不亂也。」

「十念不度」:衷論曰:「至十念往生之法,雖出本經,而據余所見,諸淨業家,或修習頗勤,年當遲暮,反退初心;或臨命終時,神明昏憒,徑失正念者,時時有之。若惟修十念,輒能往生者,實未嘗親見」。如未親見便認為無此事,則未能親見者多矣,一生數十年,能見幾何?且大地行人不知有多少,王生局住一方,豈能一一往見?既知十念出自本經,即以未親見而撥無,是不信佛語矣!亦是不信彌陀導師之四十八願矣!王生何出此謗法之謬說?殊不該也!

「等」字,該括衷論中有損之文。茲再略引二:

衷論曰:「古今從未有專修觀想求生淨土者」。這未免過於武斷!「從未有」,何據?難道王生曾到九品蓮台一一查驗過?

衷論曰:「參究念佛,本後世偽妄之說,非先佛遺教所有」。又曰:「雲棲大師……以參究念佛所證之一心為理一心;雖先佛遺教絕無參究念佛之說,亦在所不顧,不知何意?」虛雲禪師云:「宋朝以後,念佛者多,諸大祖師,乃教參『念佛是誰』?」(禪七開示)這是宗門修法。專修淨者,則不須此。

衷論曰:「先哲論念佛三昧,厥誤有十。十誤具存,適為其修實證之害,不可不察。十誤者:一、七日刻期之誤,二、不坐不睡之誤,三、高聲念佛之誤,四、事持理持之誤,五、參究念佛之誤,六、集眾念佛之誤,七、執著觀想之誤,八、執著事懺之誤,九、因陋就簡之誤,十、避難趨易之誤。」詳見衷論。前已略引少分。此諸「誤」,多是耕心「認為」。多是「不誤」為「誤」,有的似是而非。文繁,從略。

受持讀誦,為佛門始終正行。即禪宗專務參究者,亦復如是受持。如藥山、仰山、永明、首山、棲賢湜、育王微等。

永明等四位,見三五一頁。

藥山:惟儼禪師,絳州韓氏子。年十七出家。首參石頭希遷禪師……師一夜登山經行,忽雲開見月,大笑一聲,應九十里!唐文宗太和八年(西紀八三四),十一月六日,臨順世,叫曰:「法堂倒,法堂倒!」眾持柱撐之。師舉手曰:「子不會我意。」乃告寂。壽八十四。(傳燈錄一四)

仰山:慧寂禪師,韶州懷化葉氏子。年九歲,於廣州投和安 通出家。十四歲,父母取歸,欲與婚媾,師不從,遂斷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勞,父母乃許。再詣通處,得披剃。初謁耽源,使參溈山,得入室。  師住觀音時,出膀曰:「看經次,不得問事」。唐禧宗中和三年(西紀八八三),陞座辭眾說偈曰:「年滿七十七,無常在今日,日輪正當午,兩手攀屈膝」。言託,以兩手抱膝而終。(傳燈錄一一、五燈全書一七)

但以拈提向上,則有似乎撥:不知拈提向上,舉盡世間法法頭頭,皆歸本分。彼未得其門者,遂隨語生解。從茲一輩參禪者,率多藐視經教。此輩雖自名禪人,實屬法門罪人!如來逆子!何足挂齒?

藥山看經次,僧問:「和尚尋常不許人看經,為甚麼卻自看?」山曰:「我祇圖遮眼。」曰:「某甲學和尚,還得也無?」山曰:「汝若看,牛皮也須穿。」(指月錄)此謂「似乎撥」。實則宗門祖師個個博通三藏,可謂善「遮眼」者!若不會「遮眼」,能「看穿牛皮」亦得。切不可作「法門罪人」。

勸令受持讀誦,諸經無不如是,豈特金剛、行願乎哉!

楞嚴、法華、維摩、圓覺……皆勸受持讀誦。

華嚴一經,王於三藏;末後一著,歸重願王。但宜尊重華嚴,不可小視餘經。以諸大乘經,皆以實相為經體故。華嚴之大,以其稱性直談界外大法,不攝二乘等故。

二乘在座,如聾若啞,不見不聞,故云「不攝」。

法華之妙,在於會三歸一,開權顯實,開迦顯本處故。台宗謂:法華純圓獨妙,華嚴猶兼乎權(即指住、行、向、地、等覺而言。)

「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是謂「會三歸一」。塵點劫前,人已成佛,是謂「開跡顯本」。

然、佛於法華,讚法華為經王:於華嚴亦然。豈後世宏經者,必須決定於五大部、分出此高彼下,不許經經偏讚乎?

五大部:有謂:一華嚴,二寶積,三般若,四法華,五涅槃。

修禪宗者,偏讚禪宗:修淨土者,偏讚淨土。不如是,不能生人正信,起人景仰。但宜善會其義,不可以詞害意。孟子稱孔子生民未有之聖,然孔子見堯於羹,見舜於牆,見周公於夢,其傚法企慕乎三聖者,何其至誠如是之極也!

後漢書「李固傳」:「昔堯殂之後,舜仰慕三年,坐則見堯於牆,食則睹堯於羹。……」這是舜見堯於羹牆,不是孔子。文中所云,未詳出處。

論語、述而:子曰:『甚矣,吾衰也,人矣,吾不復夢見周公!』

念佛人,但能真切念佛,自可仗佛慈力,免彼刀兵水火。即宿業所牽,及轉地獄重報,作現生輕報,偶罹此殃,但於平日有真切信願,定於此時蒙佛接引。若夫現證三昧,因已入於聖流,自身如影,刀兵水火皆不相礙;縱現遇災,實無所苦。而茫茫世界,曾有幾人哉!

轉重報為輕受,請參閱三0八頁。

行願品,義理宏闊,文字微妙,誦之、令人人我眾生之執著,化為烏有:往生淨土之善根,日見增長。理宜自行化他。但不可以未持此經即修淨土,亦屬偏僻薄福耳。蓮池、蕅益等,亦皆極力讚揚。彌陀要解中,有云:「如來一代時教,唯華嚴明一生圓滿;而一生圓滿之因,末後普賢以十大願王、導歸極樂,勸進善財,及華藏海眾。噫!華嚴所稟,卻在此經。而天下古今,信尟疑多。詞繁義蝕,余唯有剖心瀝血而已!」

便蒙鈔釋曰:「華嚴大經所稟一生成佛之義,末後導歸安養,卻在此經。誰信此義?誰又不疑此義?非但今時,古來「華嚴合論」尚云:『西方是權,華藏是實』,故曰:「天下古今,信鈔疑多」。雖有三兩家註述,言辭太繁:凡夫例登補處之理,念念即佛之宗,華嚴所稟此經之義全蝕。蝕者、缺也。余唯下,大師自謂無別法,唯有剖心瀝血而已矣!是故、此解,字字皆大師心血也!」

所以、無隱謂:華嚴、即廣本彌陀,彌陀、即略本華嚴。

「無隱」:待查。清、彭際清居士著「華嚴念佛三昧論」,對此義頗有發揮。

觀二大師之言,則知:看經不具圓頓眼,其孤負佛恩處,多矣!(下略)

蕅祖云:「名字位中真佛眼」。印祖謂:「看經必具圓頓眼」。古德云:「修學須具擇法眼」,才不致孤負佛恩。

復永嘉某居士書四(節錄)

雲棲大師立法教人,皆從平實處著手;依之修持,千穩萬當:斷不至得少為足,著魔發狂。

茲錄「普勸念佛」一段,可知雲棲大師教人是如何平實。

「夫學佛者,無論莊嚴形述,止貴真實修行。在家居士,不必定要緇衣道巾。帶髮之人,自可常服念佛,不必定要敲魚擊鼓。好靜之人,自可寂默念佛,不必定要成群做會。怕事的人,自可閉門念佛,不必定要入寺聽經。識字之人,自可依教念佛。千里燒香,不如安坐家堂念佛。供奉邪師,不如孝順父母念佛。廣交魔友,不如獨身清淨念佛。寄庫來生,不如現在作福念佛。許願保禳,不如悔過自新念佛。習學外道文書,不如一字不識念佛。無知妄談禪理,不如老實持戒念佛。希求妖鬼靈通,不如正信因果念佛。以要言之:端心滅惡,如是念佛,號曰善人;攝心除散,如是念佛,號曰賢人;悟心斷惑,如是念佛,號曰聖人。」(雲棲法彙)

王耕心入道之要,未能十分明了,便任意操筆,肆開大口,抹煞一切。雖有宏法之心,實任壞法之咎。此皆由不親明眼知識,及反心自問二病所致。

衷論敘云:「耕心少承家學,既嘗受業於先世父,頗悉紅螺宗恉。及參省一大師於揚州,復具通現證三昧之故,沈潛研索,幾三十年,乃敢就先世父所定本經,僭加論說。」衷論全文,除讚揚紅螺訥堂大師之外,僅有省一大師是其所親近者。而自稱「現證三昧」,是其不知反心自問的病源。

心跳惡夢,乃宿世惡業所現之兆。然現境雖有善惡,轉變在乎自己。惡業現而專心念佛,別惡因緣為善因緣,宿世之惡業,翻為今世之導師。惜世人多被業縛,不能轉變,遂成落井下石,苦上加苦矣!(中略)

落井下石的「石」,通常是他人下的,這裡卻是自己下的,所以「苦上加苦」。

十往生經,今藏無有,不須偏求。

十往生經:卍續藏有,見第八十七冊。題目「佛說十往生阿彌陀佛國經」。失譯。約二千餘字。望月大辭典認為是陳隋時代的偽作。

集諸經禮懺悔文、西方禮讚等,若偈若文,多是善導觀經四帖疏中之文。若將四帖疏上品往生章註詳看,方知所言觀經,祇舉觀經一句,下即詳釋,非全體盡屬經文。

善導大師的著述,有:觀經四帖疏。觀念阿彌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門,一卷。簡稱「觀念法門」。轉經行道願往生淨土法事讚,二卷。簡稱「法事讚」。往生禮讚偈,一卷。依觀經等明般舟三昧行道往生讚,一卷。

文鈔中,「西方禮讚」,可能是「往生禮讚偈」。「集諸經禮懺悔文」,則無此目。藏中有「集諸經禮懺儀」,但此是唐、智昇撰的。

善導觀經四帖疏,中國多年失傳,近方由東瀛請來。金陵刻板。而流傳既久,錯訛甚多。即諸經禮懺悔文,亦屬訛謬不少。四帖疏、懺悔文互觀,亦可正其少分;餘者亦有依義可正之處。光十年前,曾一再閱而標之,雖未敢必其復彼初出之原,然亦正正者多,而正訛者少,為自信得及耳。

印祖標閱本,未見流通。大正藏本是經疏別行,一、觀經玄義分,二、觀經序分義,三、觀經正宗分定善義,四、觀經正宗分散善義。即此為四卷。所謂「四帖」者,是也。卍續藏是經疏會本。台灣印經處出版的「淨土叢書」,此疏則據卍續影印。

他心通,有種種不同,且約證道者說。如澍庵,無論問何書,即能一一誦得清楚,一字不錯。其人素未讀書,何以如此?以業盡情空,心如明鏡,當無人問時,心中一字亦不可得;及至問者將自己先所閱過者見問,彼雖久而不記,其八識田中,已存納此諸言句之影子(看佛經亦如此,古人謂一染識神,永為道種,當於此中諦信。)其人以無明錮蔽,了不知覺,而此有他心通者,即於彼心識影子中,明明朗朗見之,故能隨問隨誦,一無差錯。即彼問者未見此書,亦能於餘人見者之心識中,為彼誦之。此係以他人之心作己心用,非其心常常有如許多經書記憶不忘也。凡夫不了,將謂有許多奇特;究其實,祇是業消慧朗、障盡智圓耳。

澍庵:衷論曰:澍庵大師,江南甘泉人。少時粗獷無賴,不持戒律。嘗居揚州禪寺,以與飯頭相競,穢罵無禮。主僧訶責之。後悔改,閉關三年,專持大悲咒,禁語。三年出關,則神采頓殊,抑抑自下,見者皆敬異之。嘗於茶社為學子誦所論書,且誦且解。師於內外方策、九流百家,下逮小說、短書,一切文字,不待目涉,皆能暗誦。咸豐初年入寂。

扶乩多是靈鬼假冒仙佛神聖。鬼之劣者,或無此通力;其優者,則能知人心,故能借人之聰明智識而為之。紀文達謂:「乩多靈鬼假託;余與兄坦然扶乩,余能詩而不能書,余扶、則詩詞敏捷,書法潦草:坦然扶、則詩詞庸常,書法遒勁。所冒古人,問及集中奧竅,則云年代久遠,不復記憶。故知非真」。然此鬼之靈,但能於人現知之心,借而為用。於識田中有,現知中無者;或此義非己所知者,便不能引以示人。其去業盡情空之他心通,實有天淵之遠。但其氣分似之。又恐汝等,或為乩教所迷,故不得不引及而并言之。

紀曉嵐曰:「……大抵幻術多手法捷巧。惟扶乩一事,則確有所憑附:然皆靈鬼之能文者耳。所稱某神某仙,同屬假託;即自稱某代某人者,叩以本集中詩文,每多云『年遠忘記』,不能答也。其扶乩之人,遇能書者則書工,遇能詩者即詩工,遇全不能詩能書者,則雖成篇而遲鈍。余稍能詩而不能書;從兄坦居,能書而不能詩;余扶乩則詩敏捷,而書潦草:坦居扶乩,則書清整而詩淺率。余與坦居,寔皆未容心;蓋亦借人之精神,始能運動。所謂「鬼不自靈,待人而靈」也。蓍、龜本枯草、朽甲,而能知吉凶,亦待人而靈耳。」(閱微草堂筆記四、灤陽消夏錄四)

文鈔「余與兄坦然」、「坦然扶」之「然」字,諒是筆誤。據筆記原文,皆作「坦居」,非「坦然」也。

又、宋高僧傳載:僧緘往王處厚齋,處厚讀文章甚得意,因問:「讀何文字?」處厚言:「此我中進士策」。緘曰:「風簷之下,有此從容乎?」於囊中取出一編,曰:「此非汝策乎?」處厚視之,即當日厚策。處厚曰:「此吾後來筆削者」。緘曰:「吾固知非汝原策也」。因問:「師囊中何以有我此策?」緘曰:「非但此策,汝自讀書以來,乃至戲頑,一筆一晝,吾囊中一一俱有」。處厚驚懼,不敢致問。樹庵但有他心通,末見其有神通:僧緘乃有他心通,而兼有大神通,能將彼心識中所現之書,現出形質以示其人,實非自己囊中存留而取出也。

「宋高僧傳」,宋、贊寧撰,三十卷。「僧緘」,見卷二十二。

近來上海乩壇大開,其所開示改過遷善,小輪迴、小因果等,皆與世道人心有大裨益。至於說天、說佛法,直是胡說!吾等為佛弟子,不可排斥此法,以其有阻人遷善之過;亦不可附贊此法,以其所說佛法,皆屬臆撰,恐致壞亂佛法,疑誤眾生之愆。(中略)

對於乩壇,我們應遵祖訓:不排、不贊。

念佛十種利益:謹考「淨土指歸集」下卷末十種勝利,慈雲懺主謂:諸經具說,未知的出何經?或是約義纂集,亦未可知。

淨土指歸集:明、大佑法師集,上下卷。「十種勝利」,見下卷末。其文曰:「慈雲懺主云:三界大師,萬德慈父,歸之者罪滅,敬之者福生。諸經具說:若能歸依三寶,受持一佛名者,現世當獲十種勝利」云云。

前數紙中,有:高聲念佛,誦經及禮佛,皆有十種功德,則標之曰:業報差別經。(中略)

「前數紙」:即指歸集明十種勝利前數頁。文云:

「高聲念佛 業報差別經云:高聲念佛、誦經,有十種功德:一、能排睡眠,二、天魔驚怖,三、聲偏十方,四、三塗息苦,五、外聲不入,六、令心不散,七、勇猛精進,八、諸佛歡喜,九、三昧現前,十、往生淨土。」

又云:

「禮佛功德業報差別經云:禮佛一拜,從其膝下,至金剛際,一塵一轉輪王位。獲十種功德:一、得妙色身,二、出言人信,三、處眾無畏,四、佛所護念,五、具大威儀,六、眾人親附,七、諸天愛敬,八、具大福德,九、命終往生,十、速證涅槃。」

念佛、回向,不可偏廢。回向、即信願之發於口者。然、回向祇宜於夜課畢,及日中念佛誦經畢後行之。念佛當從朝至暮不間斷。其心中但具願生之念,即是常時回向。若夫依儀誦文回向,固不得常常如是。

一、早晚課畢,當「依儀誦文回向」;二、平時念佛,只要心中有「願生」之念即可。

諸大乘經,經經皆令諸眾生直成佛道;但恨人之不誠心念誦,致不得其全益耳。

華嚴、楞嚴、維摩、圓覺、法華、涅槃,經經皆然。細讀自知。

楞嚴五卷末、大勢至菩薩章,乃淨宗最上開示。祇此一章,便可與淨土四經參而為五,豈有文長之畏哉!

從此、就有「淨土五經」之流傳矣。

君子之學為己,乃念念叩己而自省耳。

論語、憲問:「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謂:古時的學者,是為充實自已的學養而努力;現代的學者,是為充實自己的學養而努力;現代的學者,是為獲得人們的讚賞而努力。(論語今解)

夢覺一如,唯功夫到家者方能。但於覺時操持,久之、夢中自能無大走作矣。

徹證三昧,才能「夢覺一如」。心與佛打成一片,亦即心佛一如。

【書籍目錄】
第1頁:讀印光大師文鈔記(上) 第2頁:讀印光大師文鈔記(中)
第3頁:讀印光大師文鈔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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