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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西藏來(Born In Tibten) 創巴仁波切著

我們是否一定要逃走

[日期:2010-08-10] 來源:網友上傳  作者:創巴仁波切著 如佛友覺得此書不錯,請按

  我們是否一定要逃走

  在鄉村裡,我一連在幾個家庭中留宿,等待四月二十三日來臨。亞古祖古來看我,使我很高興;他為人成熟明智,當會計員堅決要我回修曼寺的時候,他非常瞭解我的困難處境,時時給我鼓勵和忠告。

  但是這一次,亞古祖古的心情被共軍的侵略弄得很混亂,他似乎比我還緊張,所以不能夠給我清楚的指導。我告訴他我準備在二十三日離開。他想跟我一起走,但說要帶幾個高級僧人和很多行李。我們商量由哪一條路線逃走,我對他說,如果想過傑莫努河(Gyemo Ngulchu),可能會有困難,因為河上只有一座橋,而兩岸都有共軍。

  如果由其他地方過河,雖然可以用渡船,但中共已經控制了帕舒,所以可能在任何一道河的兩岸都已佈滿軍隊。

  我們完全不清楚橋附近的情況究竟怎麼樣?我試著向亞古祖古解釋,我們這一次的旅程將會十分困難,或者可以逃出,也可能會走向絕路,因此我們應該盡量少帶行李,盡量使我們的行裝不惹人注目。

  他仍希望跟我一起走,但想先和他的秘書商量。他說行李沒有問題,他自己騎馬,幾個僧人只帶著路途上所需要的東西跟在後面,再加上幾隻驢子載著最有價值的物件便可以;至於其餘的行李,可以留給第二組僧人用犛牛搬運。不過,他不知能否在二十三日以前把一切都準備好?

  我向他堅決聲明,我們一行,人數越少越好,如果人數太多。只會給我們帶來危險。如果很多人都想逃走,他們應該分成幾個小組,分別趕路。我們商量之後,亞古祖古即回到他的寺院策劃。

  來山上看我的那個僧人,現在準備回去度魯馬拉康,我叫他帶一封信給亞剛祖古,對他說我決定在四月二十三日逃走,如果他想跟我走,一定要先和他的僧人們商量,然後盡早給我一個確定的答覆。

  我認為現在的形勢對度魯馬拉康非常不利,如果他決定跟我走,我一定會盡力照顧他;但我清楚知道,這個旅程對我和他兩個人都有危險。

  我啟程的日子已經定下,而且很希望順利在當天離開,亞古祖古可能和我們一起離開。

  我對他說一定要盡量少帶行李,我們的人數也要盡量的少,多一人就多一些危險,我的責任也會增加,而且,我們在路上可能遇到更多想加入我們的人。

  這就是我寫給我朋友亞剛的信。

  我在鄉村逗留到四月二十二日晚上,啟程先往度魯馬拉康;這晚風雪很大,我快速趕路,選擇小路走捷徑,避免經過任何鄉村。在二十三日早上六時,到達度魯馬拉康。

  亞剛祖古和會計員已經盡力把我們的計劃保持秘密,但一些消息不知怎地又會傳了開去。當我到達寺院的時候,很多僧人和村民已經在等候著我,想接受我的加持,同時想請教我,他們究竟應該怎樣做?他們有些人想組織抵抗軍,但我實在沒有時間和他們商談,更不可能給他們私人的指導,所以我在集會堂對大家演說。

  我對他們說,如果他們想用武力抵抗,那是絕對沒有用的,既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要逃去哪裡,所以我不能給他們一個肯定的指示;在此時,我想可能會去西藏東部,但他們應該知道,現在西藏各地都有危險,我請他們記住平時所學到的一切教導。

  我為他們每人加持,然後向他們道別。這時候更多的人來到寺院,我怕會有拖延,所以立即啟程。

  亞剛祖古決定同我一起走,他的僧人們也已經同意了。但我的會計員卻改變了主意,因為他捨不得我們留下那麼多寶貴的東西不帶走,但我堅持騎馬,只帶些騾子馱載行李,而且只帶路上所必需的東西。

  我請了一個拉朵的村婦去通知住在加雷寺的修曼寺僧人,說我準備離開。因為有幾件事拖延了我們啟程的時間,所以我們連飯都沒吃便要開始趕路;我和侍從這一天完全沒有吃過東西,是空著肚子離開的。

  容登跟我們一同走,當了我的會計員;兩個曾與我一起在「神秘山谷」避難的侍從也跟我們一起離開。亞剛祖古則帶了兩個弟弟和格勒(Gelge)喇嘛—— 當我在亞古寺主持授課的時候,格勒喇嘛主持讀經——也加入我們的行列,另外,一個度魯馬拉康寺的年輕僧人和關房的一個年老僧人,也決定和我一起離開,這位年老僧人的精神道行很高,他已準備好接受任何困難和危險。

  我們都流淚和人們道別,尤其是亞剛祖古,因為他要離開他的僧人們,在這些僧人們中,年老的度魯馬拉康寺僧人,都是從亞剛祖古小時便一直照顧他長大的。

  會計員送我們到尼寺——我們第一個停下來休息的地方。我們一共有三十匹馬和五十頭驢子。大家已經告訴鄰近的村民提高警覺,如果一知道有共軍的行蹤,立刻通知我們。

  我們在北面的尼寺裡,發覺所有的尼師縱然在這個混亂的環境下卻仍然保持鎮定,她們問我應該怎樣做?又說她們明白應該接受任何注定的命運。有些鄰近的村民來看我,大家商談了大約一小時,尼師們給我們食物,我們個個都餓了。

  吃完飯以後,我去一位尼師的關房,這位尼師很關心我的一切,比對自己的安危更加關心。我們談論佛學,我鼓勵她藉這個混亂的環境來幫助她靜坐的進展。

  一行人和尼師們談到傍晚,在尼寺的一間住所過夜。我們的行李封裝得很密實,所以除了尼師們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們會在尼寺逗留多久,更不知道我們是在逃走。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後,我們立刻離開尼寺。

  我們走了好一程路,遇到一個剛剛過河的行人,他說他並沒有見到共軍,這對我們來說真是個好消息。

  這一晚,我們留宿在一個有名的醫生家中,他對我們招呼得很周到,非常熱心。他專門研究醫療草藥,自己建了兩間草屋,裡面都放著本地和印度運來的草藥。他替我們預備了一頓豐富的晚餐,用自己特別選擇的香料煮菜,所以菜餚都別有風味。

  他肯定目前的形勢沒有危險。第二天,他又給我們詳細指導,教我們在路上應該吃什麼食物和不應該吃什麼食物,更指出哪裡的水好和哪裡的水不好,以及哪些地方的水有醫療的功效。

  我們本要在一早便啟程,但鄰近有些村民竟不知怎地已知道我們在這裡,都來請我替他們加持,又請教我們,他們應該怎樣做?因此,拖延了我們出發的時間。

  下一個停下來休息的地方,是在一個湖的旁邊,那裡有五座山圍繞著那個湖,大家叫它做「五母山」——西藏的「苯教」教徒認為這個地方是神聖的。

  我們停下來噶茶,然後換上西藏平民的衣服,又戴上西藏人戴的歐洲氈帽。我以前已經知道,一個僧人換上了別種衣服,心理就會有不良影響。果然不錯,大家在換好衣服後,都覺得有些失落感。

  接著要走山路,我們派了一個報訊人到離橋幾里路的積諾寺(Kino),告訴寺院中人我們將會到訪。路途中,我們見到亞剛祖古在度魯馬拉康的導師騎馬從後面跟來,他跟著我們,只是想知道我們是否一切順利。我們繼續行了一程,有一行人從橋那邊來,他們證實這一帶沒有共軍的蹤跡。

  積諾寺的僧人接到報訊人的消息,在寺院進口處迎接我們。寺院的方丈是一個結了婚的喇嘛,他不住在寺裡,但仍舊管理寺院僧團,有一個僧人教授住在寺裡,當代理方丈。

  寺院的僧人們用傳統的佛教禮儀歡迎我們,我穿著平民的衣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我們留在寺院三天,三天中同樣來了很多人,要我替他們加持,幫助他們解決難題。我們在這間寺院裡要很小心,因為橋就在附近,共軍隨時有來到寺院的可能。帕舒也只在數里以久,這個地方是共軍戰備要地。

  積諾祖古和他的妻子想加入我們的行列,他和亞古祖古不同,準備把他所有的擁有物都留下,他的妻子來自度魯馬拉康,夫妻二人都是亞剛祖古的好友。

  積諾祖古說,既然他們的朋友都要離去,共軍的威脅又那麼大,所以他們覺得應該和我們一同走。於是他們立刻預備行李,準備帶兩個侍從僧人、五匹馬和十一頭騾子。

  又有另一對夫婦和他們的小女孩也想跟我們一起走,他們已經賣了屋,買了三匹馬,加上他們原有的兩匹馬,共有五匹馬。

  我們得到消息,知道如果我們成功地過了橋以後,橋的另一面是受西藏抵抗軍所管理的,所以我們會安全。

  我們準備好繼續啟程,亞剛祖古的導師也準備回度魯馬拉康,他覺得很傷心,因為他知道要和他忠愛的方丈永別。

  我們很快便來到沙耶(Shab-ye)橋,而且沒有遇到阻攔地過了橋。

  在橋的那一邊,一個西藏抵抗軍來查看我們是否帶著軍械?我的一個侍從肩頭扛著一卷畫,兵士還以為是一枝槍!當他知道我們是清白的以後,就給我們每人一張護照。

  我們問這個兵士,他們在這區域作出了什麼防備?他說,整個地方都佈滿著他們的抗軍,所以共軍根本不可能攻過來。他對他們的軍力非常滿意,說抵抗軍還準備攻打共軍。

  我告訴他,共軍說過達賴喇嘛在三月初被西藏抵抗軍拘捕,迫他離開拉薩,現在已經逃亡到了印度,同時拉薩也已經受到中共的完全控制——雖然我們都不相信這會是事實。

  抵抗軍士兵同意上述消息都是中共偽造的。與我同行的人聽了都很樂觀,對於所有謠言不再隨便相信。

  當大家都知道目前的情況再淌有危險以後,個個都很安慰,我們在村裡的一間屋子裡留宿,積諾祖古的僧人也回去他們的寺院。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我們便起身趕路,首先,我們要走在一條鋸齒形的彎路上,經過一片很高的山地,這令我們的騾馬時時要停下來調整呼吸。

  在山頂,我們見到抵抗軍在路的兩邊建築石堆作為防禦。一些抵抗軍正在下山,有些抵抗軍來自拉朵。一個和他們在一起的醫生是我以前就認識的,他告訴我他離開了家鄉,加入拉薩的抵抗軍。

  所有我們見到的抵抗軍都很高大,個個富有戰鬥精神,他們大部分持著長槍,也有小部分只拿著古老的毛瑟槍。比較年輕的軍人特別威武,對他們身上戴的軍士獎牌很感驕傲——這些獎牌扣在黃色的絲帶上面,刻著「國民義勇抵抗軍」的字樣。

  他們個個都在唱歌,看上去好像非常快樂。我的侍從噶瑪俄祖(Karma-ngotrup)一向很樂觀,他覺得這些抵抗軍很勇壯,堅持認為西藏人比中共佔優勢;他又說根據因果定律,從來沒有侵略過其他國家的西藏一定會得到勝利。

  我們在山的一邊札起營帳過夜。跟著就到羅宗(Lhodzong)。在羅宗,我們遇到一個來自積諾,負責管理和指揮西藏抵抗軍的人。他說他曾見過抵抗軍司令安竺(Andrup),覺得司令官的為人非常明智勇敢,抵抗軍有這樣一個司令官,一定會成功。他自己曾經是仁沃區(Riwo-che)行政院的高級官員,仁沃的人對他很敬仰。

  積諾祖古提議和他商議我們逃走的計劃,但與他談過之後,他並沒有給我們有用的忠告,只表示我們並不須要離開西藏。

  我們來到了西札寺(Shi-tram),見到寺裡的僧人們都很平靜地做他們的常規工作。但就在過了西札寺以後,我們開始遇上了困難——我們的騾和馬缺少足夠的草;原因是我們正走在通向拉薩的主要道路上,那裡有很多的抵抗軍來來往往,所以地上只剩下稀疏的草;同時,店裡所賣的東西又出奇的貴。

  我們只得決定不走這些通街要道,而改走比較狹窄的小路,這才來到了積諾祖古的一些朋友家中,住了幾天。

  這時候,一個曾經參加我授課議式的年輕方丈薛甫(Sephu)來見我,他希望和母親、導師還有幾個僧人一起加入我們的行列。

  我對他的導師解釋:逃亡的過程將會非常困難,我們並不知道以後要去哪裡?也不知道拉薩的情況究竟怎麼樣?所以我勸他們要小心考慮,再作出決定。

  我怕他們寺院的僧人都想跟我們一起走,這會令事情更加複雜困難,而且還會影響整群人的安全。我們在度魯馬拉康的時候,大家曾經同意,同行的人要盡量的少,但後來已經有很多人帶著他們的行李加入我們的行列。

  第二天早上,導師來告訴我們,他的方丈非常興奮,一定要跟我們走,而且告訴他的僧人們,他已準備逃離。但由於我堅持不再接受太多人加入,所以,不准僧人們追隨。

  這個年輕方丈加入了我們的行列,他帶來了二十頭騾子。

  過了幾天以後,我們在路上遇到鄔金天津(Urgyan-tendzin)——一個在向拉薩進發的年輕僧人,他同樣想加入我們的行列,積諾祖古答應他可以把行李放在他的騾子上。我們發覺他非常勤快,時常努力幫我們在騾子身上卸下貨物和裝上貨物(後來,我們在逃亡中遇到最危險的關頭,也全靠鄔金天津的勇敢明智,大大地幫助了我們)。

【書籍目錄】
第1頁:中文版序 第2頁:登位
第3頁:修曼寺的開創 第4頁:德斯眺和朗加哲
第5頁:我在德斯眺的童年 第6頁:踏上第十世創巴祖古的後路
第7頁:我去跟隨老師 第8頁:死亡、責任和一個啟示
第9頁:多方面的鍛煉 第10頁:達賴喇嘛的探訪
第11頁:康巴人民的抵抗 第12頁:寂寞的職責
第13頁:避難伊始 第14頁:我們是否一定要逃走
第15頁:應該去印度 第16頁:難民在逃
第17頁:困難的旅程 第18頁:多天的危機
第19頁:重要關頭 第20頁:越過喜瑪拉雅山
第21頁:在西方種下佛法——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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