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嚴經》卷六,正在討論觀音法門。上次我們正講到,中間也提到阿難這個問題,就是「阿難縱強記,不免落邪思,豈非隨 所淪,旋流獲無妄」。就是講到所知障,知識越多障礙越深,道理懂得越多,對於修道的障礙越大,所謂知識是從眼睛看書所看的、耳朵所聽的進入來,沒有找自己 生命的根本。所以文殊菩薩的評論。
「阿難汝諦聽 我承佛威力 宣說金剛王 如幻不思議 佛母真三昧」
那 麼他現在這幾句話就提起阿難的注意,所謂諦聽,「諦」就是仔細,要心寧靜仔細來聽,叫諦聽。他說他現在秉承佛力,告訴一個修持的法門,就是觀音法門。那麼 文殊菩薩再三讚歎觀音法門之莊嚴偉大,所以稱為金剛王,金剛形容的意思。金剛就是世界上的所謂金剛石啊金剛鑽,表示顛撲不破,堅固,凝定,乾淨,顛撲不破 的,金剛已經夠堅固凝定,但是他又加一個字形容---金剛王,就是金剛裡頭頂尖的。然後講到觀音法門是如幻三昧,如幻不思議,特別注意什麼叫如幻不思議, 觀音法門。佛母是佛的根源,不是佛的媽媽,許多法門譬如般若也稱佛母,准提法也稱佛母,很多法門都稱佛母,不是佛有那麼多媽媽,就是成佛的根源從這裡出 生,等於人都是媽媽生的,般若是智慧,所以也稱佛母。成佛是智慧的成就,不是迷信,不是幻想,所以他說觀音法門是真正的佛母,真正的得定慧等持、得戒定慧 解脫法門而成佛的真正三昧正受。那麼這個三昧。
剛才我們提到「宣說金剛王,如幻不思議,佛母真三昧」,既然是佛母的真三昧,上面為什麼加一 句如幻呢?這裡我們要值得注意的,我們經常研究佛學時,用到如夢如幻,一般人一提到如夢如幻,下意識有個觀念就把它否定,一切否定、沒有。我們要特別注意 如夢如幻,夢,你說有沒有?我們醒來說,哎呀,這是一個笑話,做了一個夢,好夢壞夢,這個夢好像是沒有。夢是有,在做夢的時候絕對有,可是如果認為夢是真 實呢?不真實,我們醒來以後覺得不真實;可是在夢中真實不真實呢?真實,它絕對真實,夢也是這樣,幻也是這樣。如如,一樣的,所以夢幻兩個字搞清楚,並不 是完全否定沒有,是真實的。我們現在把夢醒了以後知道這個夢是假的,很好笑,但是當你沒有醒以前這個夢是真的。那麼我們現在白天也在做夢,這一輩子的人生 都在做夢,閉了眼睛睡著了都沒有,你難道說今天一天的生活,幾十年的生活過的都是假的嗎?真的;真的嗎?都靠不住,所以如夢如幻要深加體會。
現 在講觀世音菩薩的這個觀音法門怎麼提到如幻呢?上次我們提到過,佛法以因明的道理,一切音聲,聲是無常,這是個原則。譬如我們現在坐在這裡聽到外面噪雜的 聲音,這個音聲它是不永恆的,它不動就沒有聲了,我們聽不見了,聽不見聲音的時候我們聽到靜相,並不是沒有,也在聽,能聽的那個還在聽,不過聽的是靜相。 沒有仔細去觀察呢,好像一切音聲過去了就沒有了,還是有,在聽啊,聽那個清靜沒有聲音那個境界。當聲音來了以後那個清靜的沒有了,所謂靜相沒有了,動相來 了;當靜相來了動相過去了,我們聽到是靜相,動靜二相這兩個相對現象,都是如夢如幻。所以講觀音法門以聽音聲而進入,重點不是在音聲上,這要拿住啊,重點 在那個能聽音聲的那個本來,也可以借用現在科學的名詞那個本能上面,要找到那個。這個法門啊,你達到那個境界就得如夢如幻三昧,如夢如幻三昧就是佛即體即 用,即幻即空的三昧,很重要的。所以他提出來,特別提出來,說我現在要告訴你宣說金剛王,如幻不思議,不是用你思想去推測來了,要求證的,要身心去求證, 不是用意識思想隨便推測出來的,這個是佛母,一切佛的根本。真正真實不虛的三昧王。
「汝聞微塵佛 一切秘密門 欲漏不先除 蓄聞成過誤」
他 這幾句話針對阿難而講,阿難所謂博聞強記,記憶力非常強,學問非常好,佛的這些道理、修持的道理都懂,而且記得不漏失,但是沒有成道,所以有這一次這個無 妄之災,意想不到的災難。那麼現在他針對阿難而講,他說你固然記憶力強,聞性特別靈敏。「汝聞微塵佛」,微塵是形容詞,一顆灰塵等於一個佛,拿這個來比方 數字之多。他說譬如你記憶力強,聽了很多佛的秘密法門,「汝聞微塵佛,一切秘密門」,各種各樣的奧密神秘的法門。假使這個人學問很好,佛法學得很高,修道 啊,道理都懂。可是呢?
「欲漏不先除」,自己心念裡頭妄想、貪慾,這個欲包括了廣義的,不是光指男女之間,男女之間的愛兩性的愛那是狹義 的。廣義的一切貪求,貪求知識,貪求瞭解,貪求太多也是欲,都是大欲。狹義的就是指我們譬如說孔子講的男女飲食人之大欲存焉,這個欲界的生命,男女關係, 兩性的關係,同飲食吃,這是人的大欲,這是狹義的。廣義的一切有所求有所貪都叫做欲。他講阿難你記憶力強,知識淵博記得多,如果拿修道來講,光談道理沒有 用。
「欲漏不先除,蓄聞成過誤」,自己這個慾望,這一念,下意識這一念貪求沒有清淨,「蓄聞」越聽得多,越瞭解得多,越知道的多,累積起來 就是積蓄起來,聽得越多越障礙修道,「蓄聞成過誤」,反是錯了。他是對阿難講,譬如你一切佛法都懂,你碰到這一關就過不去了,所有的東西用不出來了,沒有 用,沒有親證,所以「蓄聞成過誤」。那麼也就是講到學佛的兩大障礙,一個根本煩惱障就是欲等等,第二個障礙就是所謂菩薩乃至有半路成就的人所知障,知道越 多,成道越難。拿我們世間法來講,知識越多,痛苦越大,瞭解很多事情,一看就煩惱起來了,所以他告訴阿難是這樣。現在他正式講觀音法門。
「將聞持佛佛 何不自聞聞」
這 個用中國文字的尤其古代的寫法,一個字可以做名詞,動詞,有時候做抽像的,有時候做實際的代號,這兩個字特別注意。他說你現在所聽到的道理,持:修持保 持。佛:佛道,上面這個佛表示佛法,佛所講的方法;佛佛下面這個佛字講成佛,得一個道果。所以「將聞」,你把這些道理聽得那麼多記下來想修持佛法,而想自 己成佛,沒有用。因為你坐在那裡即使打坐修道都在那裡打妄想,身體上有一點變化,哎喲,我氣脈通了,哎呀到了任督二脈了,或者是三脈七輪到了哪裡了,都在 那裡跟著妄想跑。那麼多聽來的道理記住了以後,馬上很多觀念來了,然後感受到我身體空不掉了?要空啊,然後拚命要求個空啊,都加上忙得不得了,這都是聽來 的學來的,結果與佛法的距離越遠。
根本上你要「何不自聞聞」。你從觀音法門入手,譬如聽到外面的音聲,或者自己念佛唸咒子的音聲,自己聽到 自己念佛唸咒。譬如我們說念佛,自己要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乃至嘴裡不出聲音,內心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一個字一句一句很清楚,沒有其它雜念妄想加 進來的時候,聞到自己念佛的聲音,聽到了,那麼這個算是觀音法門嗎?還不算。那是你聽到自己心聲在念佛或者聽到外面的聲音,你要找「自聞聞」,那個能聽 的,第一個聞是聽到,第二個聞是那個能聞的。
譬如說我們大家念佛,閉起眼睛閉起耳朵,自己回轉來聽自己的聲音,念佛一字一字聽得很清楚,好 像一心不亂,也有清淨的境界,這是觀音法門,剛入門的。那麼他呢,要入流,觀音菩薩在前面詳細講,念佛念到一心不亂,專一了,只有這一句佛號就入流了。入 流還沒有亡所,沒有丟掉那個念佛,那個佛號還在,那個念還在,你要回轉來自己找那個能聽的,能聽的上面已經講過了,它不在聲音的動相也不在聲音的靜相上 面,你要找那個能聽的根本。因此文殊菩薩告訴他「何不自聞聞」,你為什麼不肯自己回轉來去追究能念佛的,能聽動相能聽靜相的那個能聞的自性呢?這是文殊菩 薩告訴阿難,那麼下面他說理由。
「聞非自然生 因聲有名字 旋聞與聲脫 能脫欲誰名 一根既返源 六根成解脫」
這 正式教他觀音法門,觀音法門很多了,上面講很多了,上面他講梵音,海潮音我們上次提過,乃至我們種種念佛的聲音,乃至音樂,乃至雞鳴狗吠都是音聲。他說我 們耳朵聽到聲音,「聞非自然生」,如果到一個絕對沒有音聲的地方,真空的地帶,我們聽到什麼呢?什麼都沒有聽到,只聽到一個靜態。靜態也是聽了,不過我們 現在靜態的環境很難,像我們大家是都市生活,時代文明的生活,到處有聲音,至少空中還有飛機的聲音。那麼這個聽到一切聲音,我們聽到音聲哪裡來?音聲不是 自然來,或者是人為的,人工造的,或者是物理的,物理的也是兩個聲音相撞。譬如風吹過來,我們聽到風聲,風沒有聲音,風是個氣流沒有聲音,風碰到東西才發 出聲音來,碰到樹,樹葉子就唰唰唰的聲音,碰到牆垛啊,碰到那個牆有個轉彎有個洞就嗚嗚嗚,就是這個聲音,風並不是嗚嗚嗚,也不是唰唰唰,風並沒有聲音。
我 們聽到一切聲音,「聞非自然生,因聲有名字」,因為發出來的音聲,我們給它起了很多的名字,人的文化思想智慧把它起了很多名字,譬如有些像雞鳴,我們中國 文字裡有很多啊,不像外國文字似的呀,雞叫鳴,狗叫吠,普通我們叫雞叫狗叫都是這個叫字,在文字上不是,雞叫鳴,狗叫吠,龍叫吟,虎嘯,狼叫唪,鶴唳,猴 子叫猿啼,你說中國文字奇怪了,都是叫,為什麼那麼多名稱?你再仔細研究文字學,虎叫的那個樣子,老虎叫的,白鶴叫的不同,狼叫的不同,所以獅子叫吼,鹿 也叫鳴,悠悠鹿鳴,不同,它用字統統不同。這許多音聲,所謂莊子所講的萬籟,萬種不同的音聲,都是這個氣流過來碰到東西的變化,撞擊起來兩個東西相碰,譬 如兩個手沒有音聲,只要一碰它就有音聲。所以聲是無常,它自體是空的,過了就如夢如幻,所以「聞非自然生」。「因聲有名字」因為一切音聲出來了,我們人為 給它加了許多名字。
譬如大家有許多人怕鬼的,「哎呀,嚇死人,我聽到鬼叫」。你怎麼曉得是鬼叫?那是自己意識上自己嚇自己。鬼會叫?沒有聽 到過,結果研究鬼叫那個都不是鬼叫。等於人看到鬼,「哎呀,我給鬼嚇死了」。你看到了?「看到了」。你到那個地方找找看沒有的,都是自己意識的幻影。尤其 講鬼故事,你越聽越真的,你說你哪裡聽來?我表哥那裡。好,我們倆個去找你表哥,一問表哥,表哥說我舅舅講的。再去找舅舅,舅舅說外公說的。外公說我那個 朋友講的,最後找來事實上鬼是沒有一個。因為鬼叫啊,這些音聲誰都沒有聽到過,隨便什麼音聲都可以加上一個鬼音聲,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有智慧都不上這個 當。
這個我過去也講過這個故事,講了幾十年,在基隆有一個階段,民國三十八年。在基隆有一天晚上,有一個朋友住在我那裡,夜裡住到半夜,我 說你睡在一個房間,一個人一個床。後來我聽到他在發抖,夜裡睡醒了,我聽到他在發抖,那個床都抖得震動,我去叫他,我以為生病了,我叫了半天。我說什麼? 「有鬼,有鬼」。我說鬼在哪裡?「你聽你聽」。我仔細一聽是有個東西噓噓噓,我越聽越奇怪我就坐起來,我說你不要怕嘛,鬼有什麼關係!我就把燈打開了,他 把被子蒙著在被子裡頭發抖。結果我聽了半天,我說你不要怕,我來抓鬼。我說鬼在這裡,你也看嘛。燈開開了,他一看我起來,把被子拉開,熱水瓶沒有蓋好,我 說就這個。
你看到鬼影子也好,聽到聲音,我有個習慣,就是那個地方看到個影子非去不可,是鬼更要看嘛,做人一輩子沒有看到鬼很遺憾哪,難得 有機會碰到,非要摸個究竟,萬一是鬼把我叉死了,我也知道原來這樣給鬼叉死了,況且死了我也變鬼,還可以和他倆打一架,人沒有辦法和鬼倆打一架,變成鬼了 可以打了。一切都是自造,唯心造,這是講聲音發生的,所以鬼音有什麼?一切音聲都是下意識自己構造出來的,或者是意識構造。
「旋聞與聲脫, 能脫欲誰名」,當我們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我們人的意識就跟著聲音啊,跟它追了,追那個聲音。所以《楞嚴經》上面講:心能轉物既同如來。心要轉這個物,不 跟物理現象轉就是道。我們要修道的人,其實有一個道的觀念,心已經跟著物轉了。心能轉物即同如來,《楞嚴經》上面我們講過的。翻過來物能轉心即是凡夫,不 是很簡單!跟著外界環境影響,把我們情緒啊思想啊受了外面環境影響,看到什麼,發生很多感想啊,做了很多幻想啊,做了很多猜測啊,這都是凡夫境界。所以你 聽到聲音,我們人會跟聲音跑。「旋聞」,回轉來,倒轉過來,向左轉過來,不是向右轉。順轉就是凡夫,逆轉就成佛,順轉就是為凡夫,「逆轉」成佛。旋聞回轉 來找自己能聽的那個是什麼,自己本身那個能聽的東西,找能聞之性。當我們聽到聲音的時候,不跟著聲音轉,旋聞,回轉來就同聲音解開了,脫離關係了,所以 「旋聞與聲脫」。
等於我們大家團體在一起唱歌也好,念佛也好,我們一定會在唱念的同時,自己還會聽人家的唱念,這個人唱的好,那個人唱得不 好。當你在團體念佛或者唱歌時,我回轉來找自己能唱的,那麼其它的,就是千萬人唱歌啊或者念佛啊,都聽不見了,只有聽到自己。這個回轉來以後呢?慢慢再 找,我聽到自己聲音,那一個能聽聲音的在哪裡?再向根上找,就可以找到生命的本源,這就是道體----根本。
所以你只在旋聞,回轉來找自己那個能聞的本性,自然而然,同外界的聲音脫離了關係,所以學佛叫解脫,解開了脫離了關係,不被外境影響,不被外面所轉。所以「旋聞與聲脫」,文殊菩薩說脫離關係了。
「能 脫欲誰名」,脫離音聲關係,能聽的不跟聲音轉,找到自己能聽那個根本。那個東西他說你叫它是什麼呢?你說我這下見性了,也可以,那個名字是你造的呀,你說 這個是觀音也可以,你叫那個樣子叫「哈不楞登」也可以,那個本來無名無相,那個能聞自性本來無名無相,你叫它是道也可以,那是你叫的呀。道體是無名也無 相,也無境界。
所以文殊菩薩告訴阿難這個修持觀音法門,「旋聞與聲脫,能脫欲誰名」,那個能夠聽聲音的,那個解脫了所聽聲音的境界是根本, 你說你叫它一個什麼東西?你叫它得道,叫它阿媽也可以,阿公也可以。你假使能夠在聲音上找到自己能聽的,不跟聲音動態走,動態也不管,靜態也不管,追那個 能知動、知靜,能瞭解動、瞭解靜的那個根本,「旋聞」回轉來找到那個,找到那個無名無相,本來清淨。
這樣是用耳朵聽聲音的法門,「一根既返 源」我們有六個根,眼耳鼻舌身意,那麼我們用觀音法門聽聲音這個方法,旋聞,找到自己的自性。用耳根來「一根既返源」回到返本還源,回到我自己那個能聽能 看的本性上來了。一個地方能夠返本還源,「六根成解脫」,那麼眼睛也自然通了,無所謂看與不看,身體的感受什麼氣脈動不動啊,哪裡難過不難過啊,難過不難 過是你跟著它跑,你愛跟著它跑嘛。他說一根既返源,那個六根都解脫,耳根返源了,眼鼻舌身意統統得解脫,這是根本,由觀音法門入手,都解脫脫離關係,就返 本還源找到一切眾生與一切諸佛那個自性的本源了,這個法門就是文殊菩薩告訴阿難要修觀音法門,他現在講得很清楚了,下面申訴理由。
「見聞如幻翳 三界若空花 聞復翳根除 塵銷覺圓淨」
這 四句話在文殊菩薩觀音法門總結裡頭是非常有名的四句偈。他說我們這個人眼睛看東西,耳朵聽聲音,這是講作用。這個見聞是什麼?聲色。人生境界一天到晚困在 聲色裡,所以我們活著一輩子,人最難解脫是聲色。說這個人好色,男人喜歡女性漂亮叫做好女色,女性喜歡男人漂亮英俊瀟灑叫做好男色,也是色。漂亮不漂亮就 是好色,不但是男女如此,我們看到一件衣服好不好,這件衣服很可愛,好色;這個歌很好聽,好聲。整個的世界是聲色的世界,整個的宇宙人類是聲色的活動。你 看街上的觀光飯店,它賣錢賺錢是什麼?靠聲色賺的,離不開聲色,整個的人類忙了一輩子,為聲色而忙。他們有理由,講到這叫做享受,越享越不好受,結果還要 戴個近視眼鏡去看,電視發達,電視搞了半天就是聲色兩個字,再沒有別的事。所以人上街都懶得上街,我說我看了幾十年了,外國也看了,中國也看了,街上都 有,外國有,中國走遍了我只看到三樣東西。哪三樣?吃的,穿的,用的。你走街上你們去看看,走遍了街上還有別的東西嗎?吃的穿的用的,而且歸納起來就是聲 色二字。這個好看,然後你口袋裡那個錢就在裡頭跳舞了,非要跳出來不可,為了聲色,眼睛好看,要買回來,聲色很重要。
聲色是從見聞來的,凡 夫眾生給外界吸引走了最厲害就是聲色,見聞。他說你要知道,我們人眼睛看的好的色相,耳朵聽的美妙的音聲,如夢如幻不是真實的,都是假的。「翳」就是眼睛 上面有個障礙,白內障就是眼睛生個翳了,我們看不清楚了,迷迷糊糊的。眼睛有了毛病,上面有點遮住了,你看東西就兩樣了,這個叫翳,障礙,遮住。他說實際 上我們的自性是清淨的,四個字形容它,清淨圓明。一般人因為沒有明心見性找到這個根本啊,所以剛才講沒有還源沒有找到這個生命的源頭,都被外境的聲色所誘 惑了,不知道自己所見的、所聽的,都是那個清淨圓明上的病態,幻的,偶然暫時的假象。
那麼這個道理就很難瞭解了,像我們現在習慣看看前面那 麼多人,這個是實在的,這怎麼是假的呢?你不相信,每個人摸摸是有個頭嘛,你說這個頭是假的,哪是假的?碰到的呀?你摸摸腳看,是假的嗎?我們要知道這個 道理非要自己證到那個時候才行。真到了那個返本還源明心見性的境界,你摸這些都是假的,都會軟化了,都會沒有東西,這就要功夫證到了。這不是亂吹了,吹不 得的。吹多了,同阿難一樣,蓄聞成過誤,懂得了沒有用,那硬要禪定般若去求證。
所以「見聞如幻翳」,理論懂了,要功夫。真到了明心見性一念 不生的時候,返聞聞自性,到了這個境界,你抬眼一看那硬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那換句話,這兩句話很好聽啊,就是看人不是人,看狗不像狗,就是這個道 理。那麼解釋不大好聽啊,很不文雅,文雅一點,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那你說是什麼東西?那叫做結論不是東西,很簡單嘛,看這些東西都不是,如夢如幻; 聽聲音也無所謂,鬼叫同人叫差不多了,這個樣子。到達這個境界你才瞭解了,「三界如空花」,是有層次的,不是光說理。
三界我們曉得整個的世 界佛法分成三界,三個層次,欲界,就是男女飲食,都靠飲食長大,生命都靠嘴裡吃進來活著。吃進來自己就消耗,男女兩性的關係,又把生命的體能消耗完,最後 到死,男女飲食,這是欲界的生命。色界的生命就比欲界高了,欲有沒有?很輕微,他的欲已經重於光色,重於色相,不重於實體。有聲色可是已經脫離了大部分的 覺受感觸感受,身體官能的觸與受,那是色界的境界,色界是天人境界。再上一層就是無色界,無色連光色都不要,完全在精神的狀態裡頭。拿我們這個人類的一般 修道人觀念上所瞭解的,有些人也功夫好一點,也修證到的,含光默默這個境界到達無色界了,一切空了,接近於無色界了,他這個是有相的空,快要接近於真空 了,這是無色界。這個宇宙佛法分成三界,分類法。
實際上我們呢?三界在哪裡找?天上也沒有爬上去看,看不到。我們這個生命也是三界,欲界, 天天要吃飽,要營養品吃下去,身體才好,男女飲食。吃了身體好了,這個人氣色,很有精神,這個是色界。無色界睡著了的。本身都有三界,再拿我們這個身體來 講,就是橫隔膜以下一直到下面都是欲界,這個到上面到眉毛這裡啊,都是色界,這個頭頂到外面虛空,是無色界,一個一個層次來。這又同你們念佛打坐修道成 佛,就在身體就分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這個三界只講這個物理世界分類的觀念,那麼這個三界的觀念我們就曉得代表了這個現實的世界。
現 在文殊菩薩說這個現實世界裡頭這個三界如空花,並不實在的,是假的。等於眼睛有了毛病,我們就是眼睛這樣一揉它,你多揉一下,壓緊一點,馬上閉著眼睛就看 到眼睛前面有些亮光,一點一點,這個叫空花,沒有的。可是你說有啊?當眼睛一揉的時候看得見,或者眼睛有眼病的人也看得見,你說沒有,他硬是有。所以我經 常說啊,你們注意喲,神經病的人他說我看到狗,你看你看就在那裡。哎,這個神經病。我說你不要亂講,究竟我們神經他神經搞不清楚啊!他的境界裡頭看到是真 的喲,但是我們不神經啊,說你怎麼看到鬼?我們看到鈔票是真實啊,哎呀,多可愛,鈔票也是鬼呀,你就被它拉走了,不見得你這是真的,他就是錯的呀。這個現 實世界裡頭三界一切都是自性上面所起的病態空花。所以《楞嚴經》整個來講,看這個世界,佛法看這個世界,這個物理的世界是個病態的形成,一切眾生都是變態 心理的眾生,沒有一個正常的,各個都有心理毛病,都是精神病。哪一個是清醒人?這個清醒人不叫人了,所以人字旁邊一個不是人,這個叫佛,不是錢的標記啊, 不是外文不是英文錢的標記,不要說人要錢就成佛了,那就錯了。所以佛法看來整個的三界,這個不是理論,這一段要功夫證到,一定要你從觀音法門進入,得到正 受三昧,你自然會瞭解了,「見聞如幻翳,三界如空華」。空華並不是說它沒有,不真實,不要被騙了。
「聞復翳根除 塵銷覺圓淨」,這兩句是很好的對子,下次有人蓋廟子,叫你寫對子啊,門口就給他寫這兩句最好的對子,誰作的?文殊菩薩。所以這兩句是真清淨,把佛法的道 理,整個把觀音法門說完了,「聞復」,你不要跟著耳朵、眼睛向外跑,回來找那個能聽能看的那個自性的根源。所以能聞自性「復」,恢復你的本來面目,本來清 淨。找到了自性,當然圓明清淨,「翳根除」那個外面的病態障礙沒有了。這個時候你不要問什麼我還有沒有妄想了,妄想沒有什麼可怕的,妄想是什麼?妄想是 翳。等於前天有位高雄的朋友來問,學密宗啊念佛唸唸咒子搞了半天,我說你怎麼搞的?你唸咒子就唸咒子,念佛就念佛。他說妄想去不了啊。大家注意啊,我說我 告訴你啊,你有沒有點過蠟燭啊?好像這個老頭子很怪,還問人家有沒有點過蠟燭!他說我當然點過。我說我也曉得你點過,可是你忘記了,你看蠟燭一點亮光起 來,蠟燭亮光旁邊煙就在冒,你念佛儘管念佛,念佛有妄想,妄想就是黑煙,你管它幹什麼?你只看亮光,不看黑煙就好了嘛。結果亮光點上蠟燭,亮光不看光看黑 煙就永遠摸不清楚,對不對?是不是這個樣子?所以你真「聞復翳根除」,那旁邊的黑煙你不要問了,自然沒有了。連黑煙也燒化了,六根也沒有了,這就是「塵銷 覺圓淨」。
這個時候修觀音法門到這個境界的話,一切六根六塵都沒有,沒有就空了,銷除了,乾乾淨淨,洗刷得乾乾淨淨,洗刷得沒有了。覺:自 性。佛陀覺者,我們叫佛,實際上是翻音啊,叫佛陀,這是我們古代翻音。那麼現在就是翻音,就是BU DA,你管它是什麼,那麼中國人更把佛陀兩個字簡稱一個字,佛。什麼是佛?覺也,悟了,大徹大悟,覺什麼?覺到自性,自覺了,清醒。所以「塵銷」一切外界 六根六塵洗得乾淨、消滅,能覺之性圓滿清淨,這很簡單。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到了這個境界,可是到了,他葉公好龍,自己到了又怕了,我會那麼快呀?所以你慢一 點,退回去就好了。這是人沒有事情就好葉公之龍。
什麼叫葉公好龍?我國古代春秋的時候,葉公是個諸侯是個王,喜歡龍。他在牆上畫的龍,宮廷 柱子上雕的龍,房子蓋的都是龍,他的毛巾用的也畫的龍,床單也是龍,結果感動了真龍來了,在他前面一擺,把他嚇死了,叫做好葉公之龍,好的是假龍。真龍來 了,也真的呀,很多學佛的人天天想空,空的境界來了,他嚇死了。他說我快要死了,我不得了了,我不幹了,我明天不來了,我不可以做了,他怕空。天天求空, 人就很怪,好葉公之龍。
那麼文殊菩薩說真如自性的境界,四句話你抓住了就行,「見聞如幻翳 三界若空花 聞復翳根除 塵銷覺圓淨」,把能聞的自性恢復了,恢復自己本來面目,那一切妄想你不需要管它,妄想如夢如幻,它如黑煙子一樣,一定冒過去沒有了。你只要看蠟燭亮不亮, 我管你黑煙黑不黑呀,那麼然後慢慢慢慢妄想也不起了,光明自性的亮光更大了。「塵銷覺圓淨」,一切六根六塵都空了,銷了,自性的更看得清楚,圓滿清淨,注 意這個清淨啊,淨土的淨,乾乾淨淨,本來乾乾淨淨。一切眾生自性本來乾乾淨淨,誰都沒有受染污過,因為染污不上的,這個自性不增不減的,不垢不淨的,不生 不滅,一切染污都是塵。塵銷了,你那個自性的清淨就回來了。
那麼到了家沒有呢?這樣修觀音法門見到自性,或者你們諸位回去念佛吧,念著念著 後來佛也念不起來,「塵銷覺圓淨」,不圓淨也沒有關係,扁一點也可以,不淨昏色也可以,總歸清淨了,但是你真能夠做到。文殊菩薩告訴你,見到了自性還要修 不修呢?正好修行。所以禪宗的五祖告訴六祖,不見本性,修法無益呀。文殊菩薩告訴阿難,到達了「聞復翳根除,塵銷覺圓淨」這個境界,換句話這個境界是什 麼?我們回轉來,就是佛母真三昧,一切成佛之路,一路涅磐門,只有這一條,這個是真秘密,這就是密宗,秘密在哪裡?在每一個人自己心中,不在師父那裡,你 把自己的秘密奧妙打開了,得了這個真三昧。然後如何呢?你自然而然,天天淨落落的、乾乾淨淨、心境清明。那麼你說我可不可以做事啊?當然可以做事啊,還可 以入世呢,你還可以去唱歌跳舞呢,因為你曉得動靜和我都不相干,因為到這個時候曉得見聞如幻翳,那不是理念上知道,自己身心到達這個境界裡頭去。那麼你說 要不要打坐啊?不坐而坐坐而不坐,當然在坐,永遠在圓淨,淨極了這個淨。所以文殊菩薩還有。注意喲!
「淨極光通達 寂照含虛空 卻來觀世間 猶如夢中事 摩登伽在夢 誰能留汝形」
他 說假使你到達觀音法門這個境界,自性清淨空了,你說那多難,不要怕,每一位都是觀世音菩薩接引你。他大慈大悲,回去在家裡念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你念久 了,一口氣一口氣拚命念,喊我的媽,我的媽,你快來吧,救救我吧,她就來了。念到你沒有力氣了,一下塵銷覺圓淨,清淨出來,念不起來了,自性來了,然後你 把它定住不要怕。然後「淨極光通達」,不過有些人講了這句話又完了,我坐了半天老實說沒有光啊!我說我花二十塊錢就給你光了,去買一個手電筒給你頭頂上一 照就行了。哎呀,這是講自性心光啊,智慧之光,有相的光又落在聲色中了嘛。你眼睛前面,有許多人打坐看到前面噢,我有一點亮光,有一點什麼,那個有相的 光,你不是在裡面又落在聲色拉走了嘛,對不對?理論上是不是這樣?懂了吧?
所以真正自己般若智慧之光是無相之光,所以佛住在哪裡?都住在涅磐無相光中恆自在,住在無相光是恆自在,有個光色就不對了。
那 麼你說我這有光色的光,好啊,有光色來你不理嘛,不執著認為這個光明就是,噢,這個就是道,你已經受騙了,幻翳,雖然有時候靜極了,內心是有有相的光明, 但是不理它,那也是黑煙子,蠟燭旁邊的黑煙子,不過那個是亮煙而已。所以你淨極了光通達,智慧一下打開了,自性無相的光明。
不過話說回來,無相光明境界你瞭解了以後,有相的光明也出來了,真的喲,因為有相的就是無相,它的根根在無相,無相的真空就是妙有,妙有就是真空,就出來了。
淨 極光通達,那這個淨比剛才文殊菩薩說的圓滿清淨還進一步。「寂照含虛空」,這是自性的功能出來了,「寂」怎麼解釋啊?只能說是寂,就是寂,沒有東西,清 淨,比清淨還要清淨,所以叫做寂滅,什麼都空了,那很偉大,清淨寂滅。照,涅磐我們中文又翻譯成圓寂,圓滿這個「寂」字,涅磐也可以翻譯成寂滅,這是翻譯 涅磐的原則,這個梵文這個音的名稱的原則。涅磐的內容呢?不是寂滅,也不是圓寂,也不是空,涅磐的內容是常樂我淨,因為空什麼都沒有,這個是不生不死的東 西,所以常;它是樂的不是苦的,可是跟世間的樂不同啊;這個是無我的真我,生命的真我,無我的真我;這個是淨,乾乾淨淨,是淨土。
涅磐很難 翻譯。所以中文不肯翻譯,還是翻音叫涅磐,不是端一個盤子,不是捏一個盤。那麼我們在漢朝到南北朝翻譯呢?那個音不同,那個時代語言不同,不翻成涅磐叫泥 垣,後來道家稱頭頂叫泥垣宮,就是這樣來的,這是時代不同,時代語不同,所以翻譯的音聲就不同,後來到南北朝唐代以後一路下來都翻成涅磐了,所以涅磐就是 泥垣,泥垣就是涅磐,這是附帶講的。
那麼說了半天很吃力,就說明這個寂,寂滅,自性現前了照見萬象,它那個亮光一出來什麼都看見了。什麼叫 做照?太陽上山,大地只要太陽一蹦上來整個都看見了,這個叫照。我拿個手電筒啊,照到這裡那一邊黑的,照到這裡這一邊黑的,那是小照,照照沒有關係,大 小,大的照見。所以「淨極光通達」以後,由觀音法門到達那個境界,塵銷覺圓淨,再定下去,淨極光通達,寂照含虛空,不但是指這個空空的這一點了,整個的三 千大千世界,整個的虛空你就瞭解都在我的自性中,所以《楞嚴經》上面佛告訴阿難,虛空生汝心中,如片雲點太清裡,虛空在我們心中並不是我們心在虛空中,整 個的三千大千這個虛空在我心中。所以有漏微塵國,虛空裡頭包含了這些地球星球,星球地球這些世界還在虛空裡,可是我們這個自性裡還包含了這些虛空,所以淨 極光通達,寂照含虛空。
修觀音法門,自性現前,再修下去定下去。這個時候你說我不是人了?還是人,你肚子餓了吃不吃啊?還是吃。該睡的時候 睡不睡?還是睡。所以禪宗祖師有一句話,得了道悟了道的人怎麼樣呢?如果沒有涅磐以前:不異舊時人(還是原來那個人),只異舊時行履處,生活習慣看起來同 普通人一樣,照樣吃飯照樣睡覺。可是他是什麼呢?「卻來觀世間,猶如夢中事」,瞪起眼睛來做白日夢,在他無所謂。
所以我們禪宗的祖師,也就 是宋代有一位禪宗的祖師,也就是淨土宗的祖師,叫做永明壽禪師,由禪宗悟道以後,他後來專門弘揚淨土。他講悟道以後的境界:宴坐水月道場,大做空花佛事。 就是這樣,坐在水月道場,水中之月,他忙得很哪,永明壽禪師一天要做一百零八件有意義的功德的事,一天還要念多少聲佛,他每一天忙得很。你看悟了道比不悟 道還忙,所以披上袈裟事更多。他一天做一百零八件事,但是你說他那麼忙,累不累?他說做坐水月道場,空花佛事。「卻來觀世間」,到這個境界,猶如夢中。
現 在文殊菩薩還在訓阿難,說阿難你被這個所知障,佛法佛學懂得那麼多,沒有好好修持。你當時好好放下來修持觀音法門的話,到達這個時候,那碰到摩登伽女有什 麼關係啊?看就看嘛,漂亮你就愛看你就看,看了等於沒看嘛。你看一張白紙,你看日曆上啊那個美人的畫一樣,你看一幅山水畫一樣。你看一幅山水畫,哎呀,我 們看有些看畫的人,好啊,真好,多少錢?六萬。買不起,多看看,多看一眼都好,你說也是好色喲,真的喲,你到藝術館參觀故宮博物院,你以為你不好色啊?也 是好色,那真好看哪,最好故宮搬到你家裡送給你,那也是欲啊。所以他說你假使真到了那個境界,這一切欲沒有,摩登伽女哪裡迷住了你呀?實際你把摩登伽女迷 住了,就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摩登伽女也是在夢啊,摩登伽是對方那個女的名字叫摩登伽女。他說你如果到了個境界修持,你儘管在所謂聲色場中打滾,聲色對你沒 有關係,「誰能留汝形」?摩登伽還拉得住你呢,不是摩登伽拖住你走不動了,是你兩個腿濁氣太重了,不肯拿動回來了,你被她迷住了嘛。因為你不曉得這一切都 是夢境中事。摩登伽本來是夢中的影像,漂亮與不漂亮,「誰能留汝形」,那個還留住你的腳步嗎?是你自己著魔了,並沒有一個魔能夠魔人的,所以大家說修道都 怕走火入魔,我說哪裡有火啊?我送你個打火機差不多,哪裡有個魔啊?魔就是你自己啊!除了你自己以外哪裡有個魔啊!就是這個道理。那麼文殊菩薩又說。
「如世巧幻師 幻作諸男女 雖見諸根動 要以一機抽 息機歸寂然 諸幻成無性」
所 以唯識也告訴我們,諸法無自性,一切幻有的現象作用它本身不可能永恆存在的,沒有自己的自性。他說世界上男人女人漂亮不漂亮都是機器人,等於世界上「巧幻 師」,一個會耍魔術的,把一個紙人一念,把泥巴一捏,捏成一個人,就是我們電視上看到的本省的這位老兄很有名的演那個傀儡戲的,你看到也是人,他說我們這 些人都是傀儡,都是機器人。「幻作諸男女」,實際上說男人、女人,你像我們這個男人女人,我到現在才搞清楚,最厲害的還是頭髮,你看我們這些出家的同學 們,不管男女,這個頭髮剃光了一看,不曉得他是男的還是女的,都差不多,因此啊大家為了避免這個最好都剃了出家,最好了,就沒有這個事了。他說世界上呢,
「如 世巧幻師,幻作諸男女」,變幻出來男人女人在那裡,我們看到人活在那裡,眼睛會看,耳朵會聽,嘴巴會笑,又會生氣又會打架,看到諸根六根都在動。六根只有 一個機關一個插頭,這個插頭一拿掉就不叫做人了,加一個名字兩個字叫死人。死人和活人就在一個插頭,這個插頭就是這個自性這一念之間,所以他說要想了生 死。這一句話很重要啊,不是開玩笑啊,我們用開玩笑的口吻講出來,很嚴重的關鍵。所以你想修道成道,「雖見諸根動,」其實大家打坐念佛,自己沒有做好功夫 啊,都被六根所轉,一邊念佛,一邊又想看到佛,一邊耳朵想聽菩薩跟他講話,在那裡忙得不得了,他不知道旋聞回轉來到「要以一機抽,」這個插頭一抽,一抽掉 就證到自性的空了。就是這一念,一念之間。這個六根之所以能夠動作就在一念,這個一心,你把這一心如果把它插上去造很多的業,六根大動,你把這個開關關閉 了呢?就六根大定。你把這個開關抽掉呢?立地成佛。
文殊菩薩告訴我們告訴阿難,阿難替我們受了冤枉,代表我們挨罵,他說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 一切男女一切形象都是假的機器人在騙人啊,自己不要上當了。你看到諸根在動,活人,一念一抽,念頭一空,萬緣皆盡。所以下面兩句話千萬記著,你們念佛修道 做功夫,「息機歸寂然,諸幻成無性」,你把那個插頭的開關把它拿掉,不去插它;或者把那個開關關閉不動,自然歸到寂滅清淨。到了這個境界呢?這一切的幻的 境界,你說我看見什麼,你不看嘛。我是沒有看哪,很多人死不承認的,閉起眼睛看到境界,你不要看嘛。我是沒有看嘛,你說他真的呀?他早在裡面看得才厲害, 他認為眼睛閉著叫做不看,你心在看嘛,著相了,粘住了。根本不理你,一念抽掉了相就沒有了,息機歸寂然,「諸幻」一切六根門頭的幻相自然都無自性、都空 了。所以文殊菩薩告訴阿難說:
「六根亦如是 元依一精明 分成六和合」
他說我們這個六 根,身體這個生命存在,這個生理機能同心理的關係,這個六根也同機器人一樣。「元依一精明」,就是在一念,這個知覺一念,你說還有個感覺,感覺也是因為你 知覺來的,你只要把這一念知覺的一關閉或者一丟,萬緣放下,萬緣太難放了,你就是把一緣放下,萬緣統統放下了。「元依一精明」,這個精明實際上就是我們閉 著眼睛或者開著眼睛裡有頭有個精精明明的東西,覺得能夠思想,自己心裡就有個東西嘛,我都知道,我現在動不了了,你動不了,你會說話?我現在話都講不出來 啊。他已經講了好多句了。這中間這個精明,他始終沒有回轉來細心回轉來找這個,你把這個找到了,六根都是靠這個在動。分散了,就是眼睛能看,耳能夠聽,手 能夠動,腳能夠走,頭腦能夠想,你把它歸元了就是這一個,當然這一歸元要功夫啊,是要一點功夫啊,話不能那麼吹了。文殊菩薩是講得很輕鬆啊,修起來是麻麻 煩煩。所以這個一心分散了就是六根,「分成六和合」,六種合攏來,六種怎麼叫合和呢?眼睛與色相相合,耳根與聲音相合,感覺與身體相合,六種和合,色聲香 味觸法,眼耳鼻舌身意。這一和合攏來,好了,解不開了,這就是結使永遠解不開,所以解脫為難。那麼我們現在學佛,什麼叫成佛成道?並不是學佛成道了,我只 想找回來我們自己那個本來的面目,你把自己那個本來找回來就是了,這叫成佛成道。所以這個東西本來一打散了,由一變成六了,分成六合和。所以下面文殊菩薩 說,
「一處成休復 六用皆不成 塵垢應念銷 成圓明淨妙」
他說所以啊,你假使六根門頭這 個六根這個作用,只要利用一根,尤其文殊菩薩在這個時候的總結論,利用觀音菩薩的觀音法門耳根圓通來修,這要耳根找那個能聞自性,對於動靜二相不受它的 騙,所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那麼永遠在那個自性這個境界。不生並不是不知道動靜啊,動來知道動,靜來知道靜,動去了知道靜來了,靜去了知道動來,這些同我 都不相干,都是幻翳,我反正還在這裡。所謂 「是法住法位」,《法華經》上的,就是這個本位上的,「世間相常住」,它在哪裡?本身就在這裡,佛法就在世間,不被動靜不被聲色所轉。是法住法位,就在這 裡。這個法位在哪裡?世間相常住,就是永遠在這裡,在這裡就是在這裡,該笑的時候笑,該哭的時候哭,不要瞪個眼睛傻裡瓜嘰那個好像修道個樣子,何必擺那個 樣子啊!
他說只要「一處成休復」,由耳根圓通這個地方一個地方,「休」休息外緣,休息了大休大息,大休息了就是寂滅清淨。真正萬緣放下,才 是大休大息。萬緣放下怎麼放?上面不是有一句嗎?這兩句話連著來講,一念不生,一幅對子一樣,萬緣對一念,放下對不生,萬緣放下就一念不生,這個時候一切 大休大歇。所以《楞嚴經》,大家聽了都忘記了,講到那些地方都告訴大家要背來呀,佛怎麼講?上面第四卷,狂心自歇(歇就是休息),歇即菩提,大休大歇就成 道了。歇即菩提,放下了就是菩提。所以「一處成休復」,現在解釋這個休,只要一個地方六根門頭,一放下來休歇下來就恢復自己本來面目了。那麼「六用皆不 成」,那六種都沒有。
所以「一處成休復,六用皆不成」,只要一根門頭,這個機關一抽掉,其他五樣六樣都不起作用了。這個時候「塵垢應念 銷」,你所有的結使紅塵,心裡髒的東西,一下都清淨了,都取消了,乾乾淨淨。所以說中國禪宗祖師到了後來把佛經都推開了,什麼是佛?放下。你說我懂了,你 懂了?就是因為你懂了,放不下,真放下就到了,放下就是大休大歇,狂性頓歇,歇即菩提,就那麼簡單。所以你到了「塵垢應念銷」,「成圓明淨妙」這個自然就 成就了,不是你修成功的喲,一切眾生本來就是佛,本來就成就,圓成實在那裡,這個本來就圓滿的,本來就是光明的,明白的,本來就是淨土,本來就是妙不可思 議,這五個形容詞都串攏來組成了一組:「成圓明淨妙」,文殊菩薩告訴阿難的,這是大原則,修觀音法門怎麼聽音聲證到,一路一路到成佛之路,他都告訴了阿 難。下面說,
「余塵尚諸學 明極即如來」
總論兩句話,到達「成圓明淨妙」自性現前,你說 那真正就成佛了?慢一點,不要慌,有時候啊,自己見性了,明心見性了,有餘習未除,像大阿羅漢一樣,譬如我們這個禪宗祖師迦葉尊者,成就那麼高大阿羅漢, 打起坐來天龍八部音樂神奏那個音樂供養佛的時候,他一邊打坐一邊還在打拍子,因為他喜歡音樂,你說他有心啊?絕對無心,他阿賴耶識這個習氣就來了。當然我 常講了,可以斷除飲食不想吃了,我只要看到好菜,這個好吃,你多吃一點這個好吃,實際上我也沒有吃,就這一句話,就表現習氣多大,自己不想吃,覺得你吃, 真好吃啊,坐在旁邊很痛快,這是問題,這就是習氣。所以見性以後,慢慢來。
「余塵尚諸學」,見了性正好修行,所以頓悟、漸修二個是二是一, 一是二,,所以頓悟以後正好修行,正好漸修而成就。但是頓悟哪裡來的?從漸修來才能頓悟。成圓明淨妙以後,有時候有些人余習未盡,「尚諸學」,叫做有學 位,譬如大阿羅漢哪,一地菩薩到十地菩薩都還有習氣的喲,所以每個菩薩表相都不同啊,觀世音菩薩就是同情女性就喜歡女性結結緣啊,有些菩薩就是金剛怒目嚇 死人,要吃人一樣,他個人余習。你看那個五百羅漢堂,各有各的毛病,那個毛病就是他的余習,有些掏耳朵這也是毛病,有些當然捏香港腳,這也是余習,留這一 點很好玩。所以羅漢象濟公和尚愛喝兩杯酒,你說他貪心嗎?他絕不貪,余習未除;像有些不喝酒,喜歡喝濃茶,也是余習,你不要認為茶比酒好。自性上一樣都不 留,留一點都是余習未除。所以「余習尚在」叫做有學位,所以大阿羅漢諸大菩薩們這些都還是有學位的階段,沒有到無學位,無學位不需要再學了。「明極即如 來」,完全大徹大悟透頂透底,理上完全悟到徹底,修證的功夫一切習氣也盡了,無始以來轉識成智,阿賴耶識所有種子都轉成功德了,清淨了,這才叫佛境界, 「明極即如來」。你看文殊菩薩告訴阿難由觀音法門一路修持到底的秘密,方法原則統統講完了。你說沒有教我們用鼻子多吸幾口氣呀,或者打幾分鐘坐啊,你還在 那裡想的,你真是有點楞嚴的楞了,那就愣住了,那就沒有話講了。
「大眾及阿難 旋汝倒聞機 反聞聞自性 性成無上道 圓通實如是」
這 很重要。觀音法門,文殊菩薩都講完了,文殊菩薩當時對像指著阿難講的,但是他也講你們當時在楞嚴在會,包括那個皇帝波斯匿王都還站在旁邊了,都在聽啊,大 家這一場公案這個故事鬧了很久了。大眾,你們大家同阿難都要聽著,修行最好法門走觀世音菩薩的路線,「旋汝倒聞機」,回轉來修觀音法門,不要跟著聲色向外 面跑,回到內在來找自性,旋就是旋轉,倒轉來。倒轉來「倒聞」,倒轉來聽自己能聽聲音的那一個,譬如你自己在念佛,念佛我們意一動嘴巴念出來,你耳根在聽 那個念佛這一念的那個作用,你回轉來聽,找那個。他說你要回轉來找自己聽念佛聽聲音那個作用,那一點機。「返聞聞自性」,返聞就是回轉來聽自己,聞:能聽 的那個自己的自性的功能。你如果找到了功能,「性成無上道」,找到了能聽能知道動靜這個,那麼明心見性了,你就是無上成就,他把觀世音菩薩的觀音圓通法門 怎麼圓滿通達真實的道理統統告訴你,「如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