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白髮蒼蒼了,蹲在地攤上一邊用扇子扇火,一邊不停地嘟囔:「啊!噴香的魷魚串啊,大大地好吃,各位快來咪西咪西吧!」
這時周圍的一個人跑來告訴他:「錢桑,聽說,你地兒子,來找你地幹活,你地,快快地去見見。」
錢顥呆住了,衰老昏花的眼睛半天沒有眨,片刻,又開始搖扇子:「不會,我地,沒有兒子地幹活。」
這麼說話太彆扭了,我們還是讓他說正常的中國話吧:「不會吧,我的兒子,應該不在了啊。」
來人說:「聽說,他的名字叫錢乙啊。」
錢顥終於停住了手裡的扇子,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來,半晌,才說:「千萬不要帶他來見我!千萬不要!」
可是,錢乙已經來到他的面前了,他從眾多的地攤小販中,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熟悉的面容,這個在他的夢境裡出現過無數次的模糊面容,現在已經蒼老了。
就是這個人,當年把幾文錢放在自己的身邊,然後背著行囊遠去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錢乙張開嘴,澀澀地喊了聲:「爹。」
錢顥如雷擊般怔在那裡,慢慢地抬起頭,看到了這個年輕人的面容。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嗎?那個好多年前坐在小板凳上,睜大眼睛望著自己離去的孩子,這就是自己的兒子嗎?
錢乙輕聲地說:「爹,跟我回家去養老吧。」
眼淚從錢顥昏花的眼睛裡流了出來,他蹲在地上說:「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啊?」
然後,他放聲大哭:「我心裡有愧啊,我虧欠你太多了,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啊!」
「因為,你是我爹啊。」
大海波濤澎湃。
岸邊的岩石被拍打得水花飛濺。
回家的路漫長而艱辛,父子倆一共用了幾年的時間才回到家。(又積數歲,乃迎以歸。)
沒人知道錢乙和他父親去的地方到底是哪裡,日本是我猜的,沒有文獻支持,各位千萬別拿這個說事兒--說錢乙到過日本成就了中日友誼的佳話等。但從種種跡象來看,他們去的地方看來確實很遠。
回到家時,錢乙已經三十幾歲了。
當錢乙帶著老父親出現在鄉里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別不是父子倆都成仙了吧?上來一問,敢情還是凡夫俗子,只是受盡了千辛萬苦。好多人都感動得哭了(鄉人驚歎,感慨為泣下),大家齊聲讚歎,這可是真正的孝行啊。
鄰村的張孝廉和陳孝廉還特意揮動了筆桿,寫了幾首得意的詩歌來讚頌這件事情(多賦詩詠其事)。
從此,錢乙有了父親了。他精心地照顧父親,同時開始了有規律的行醫生涯,白天行醫,晚上陪著父親喝上幾杯(錢乙後來的酒量也不錯,估計就是這個時候練的)。
七年以後,錢顥去世了。錢乙用隆重的葬禮安葬了自己的父親。
錢顥東遊,是想尋找天上的幸福,卻沒有想到,真正的幸福就在他的家裡,在他兒子的孝心裡。
通過這些資料,我們可以基本分析出錢乙同志的一些性格特徵。首先,他兒童時代的心理是有創傷的,這對他個人來說是不幸,但卻恰恰使得他對兒童抱有極大的
同情心,這種同情心最終上升成為了一種博愛精神,成為了他為兒科奮鬥的動力;另外,從他處理姑父和親生父親的事情上,我們可以看出該同志極其質樸、孝順,
其道德水平是很高的,這使得他能夠在日後不斷進取,最終成為一代大醫。
以上是對錢乙同志前一時期的工作和生活的總結,供同志們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