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官覺得這宮裡的病好瞧嗎?
結果同樣的一幕又上演了(重複的頻率也太高了吧,怎麼這幫大王就不接受教訓呢),到了第三天,這位倒霉的五太尉小朋友果然出現了肚子脹、身上發熱和喝水就吐的症狀。
不會吧?四大王也傻了,怎麼這個錢乙說得這麼準啊?
那趕快找錢乙吧!家人紛紛議論。
四大王這回也蔫了:「我曾經說過再也不找他了,我看還是找其他太醫們吧。」
於是又找來了那幫太醫。
這幫太醫一瞧,這位五太尉腦袋都耷拉下來了,面無人色。
於是紛紛搖頭:對不住了四大王,這病我們瞧不了。要麼,您再找找別人試試?
我靠!四大王恨不能把這幫爺腦袋給拿下來。他伸出手來指著這幫醫生,氣得直哆嗦,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辦法,低頭求錢乙吧,去,派人請錢乙。
錢乙那邊正為皇上的事兒忙得頭都抬不起來呢,就對來請的四大王府的人說:「現在稍微有點忙,忙完回頭就過去(適用故不時往)。」
派去的人回來了,四大王一看不高興了:「怎麼一人回來了,錢乙呢?」
下人回稟:「錢乙說他正忙,回頭再過來。」
四大王一想,不對啊,這個錢乙這是跟我擺譜呢,我說過不再請他,他居然敢給我臉色看(王疑且怒)?
來人,給我多派些人,去把錢乙給我搶來!(使人十數輩趣之。)
這回場面可就大了,只見十幾號人殺氣騰騰地從四大王府裡出來,直奔太醫院。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觀看,這是誰跟誰啊?這位四大王跟哪個山頭的火拚上了?
錢乙還在忙呢,呼啦進來了十幾號凶神惡煞般的人物,衝著錢乙獰笑:「太醫丞,怎麼著?我們四大王那邊請你,你就敢不給個面子?」(按:有明顯的黑社會性質。)
錢乙這才明白為什麼,嗨,犯得上來這麼多人請我嗎?可是,我這倒是有個條件,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就去,否則您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什麼條件?」
「我去了一定要按照我的方子下藥,否則去了也是白去,還耽誤了皇上這邊的事情。」
於是馬上有人跑了回去,按錢乙的原話通稟了四大王,四大王順手給了此人一個耳光:「廢話,我要是不聽他的,還用這麼多人請他幹嗎?」
這個倒霉蛋可真夠窩囊的,專程回去挨了個耳光又跑了回來,捂著臉說:「大王說了,聽你的。」
就這樣,錢乙跟著這幫人就來到了四大王府。
路上行人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兒,還議論呢:「嘿,這位錢大人架子真大,連四大王請他都得出個儀仗隊。」
到了王府,錢乙再次診脈,然後對四大王說:「仍然是熱證,用白虎湯(按:這是《傷寒論》中張仲景開的方子,方中的主藥為生石膏,該方能清陽明氣分邪熱,故以西方白虎名之),一日服用三次。」
到了第二、第三天,用白虎湯每天服用兩次(與白虎湯各兩服)。
第四天,用石膏湯加味服用一次。然後患兒的熱就退去了(熱退而安),身體也恢復了健康。
四大王一直張著大嘴,在旁邊看著呢,直到最後兒子康復了,才把舌頭縮了回去:「我的天啊,這才是瞧病啊!」
看完了熱鬧,四大王也忍不住問了句:「錢大人,您乾脆再給講講得了,為什麼要這麼治啊?」
錢乙也沒客氣,正好給各位御醫講解一下:「這個病發生在六月,六月熱盛,邪熱侵入了孩子的體內,熱傷脾胃,所以才會發生嚴重的吐瀉。這個時候要清熱,如
果用了溫熱藥,則上焦也就熱盛了,所以才會發生喘的症狀。後來又誤用了丁香散,丁香是下焦熱藥,這樣上中下三焦皆熱,所以我判斷會腹脹,飲水吐逆。至於如
何使用白虎湯,仲景先生已經在《傷寒雜病論》中論述過了,大家可以參看一下。」
「太精闢了!」四大王覺得自己已經聽懂了,很感慨地讚歎,然後心裡也尋思著:要麼我也像二大王一樣,也把絡腮鬍子剃了下山來學中醫?錢乙的診斷訣竅
故事看到這裡,估計您的心中此刻正納悶:為什麼這種情況會不斷地出現,而且極其地類似,都是錢乙提前幾天預言了患兒的病情,開始大家不相信,最後預言果然應驗,難道錢乙真的具有什麼特異功能?為什麼他能夠提前觀察到疾病的徵兆?
這個謎底我現在為您揭開吧,這是因為錢乙他練就了一套不用問就能診斷病情的本事。
其實兒科的特殊性就在這裡,您想問,可您怎麼問啊,那麼小的嬰兒只會哭,您還問他:「來給叔叔形容一下這種疼痛是銳痛還是鈍痛?是隱痛還是跳痛?」估計孩子會以更尖銳的哭聲回答您,或者尿您一身。
所以,小兒科必須從語言之外找到診斷的依據,現在可以通過影像學方法、生化檢查等方法來進行了。但有的時候仍然有漏洞,比如有的嬰兒腹瀉,生化檢查沒有
任何方面的異常,但就是孩子腹瀉、瘦弱。我見過一些這樣的嬰兒,令那些兒童醫院的醫生很苦惱,最後都是中醫給調理好的。
古代的診斷方法更少了,所以大家都不願意治療兒科病。
人家錢乙就開始琢磨了,這樣下去還了得了,要想辦法啊。於是在長期的實踐中人家搞出了一套絕活,那就是通過小兒的外表來判斷病情(中醫叫望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