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之行
如幻師咒術,能現種種業;
眾生業力故,國土不思議。
譬如夢中見,種種諸異相;
世間亦如是,與夢無差別。
──《華嚴經十忍品》
今晨擬定飛往泰國(Thailand),飛機本來在早上九點起飛,但整天驟雨狂風,一直延遲到下午三時。恒朝法師微笑著說:「此地的天龍八部,大概捨不得我們離 去!」
在機場道別了二百多位蓮友,踏上飛機,經過兩小時的航程,抵達曼谷(Bangkok)。
我們計劃居留於泰國華人佛教會(泰國中華佛學研究社)。下機已見理事長高向如居士,副理事高根昌居士,副秘 書楊乘光居士及其他理事在迎接。謝其華居士也在百忙中抽閒,從吉隆坡趕到此地與我們聚首。現在這訪問團,少了於果空和果勒兩人。卻增加了黃逢保伉儷、吳雪 蘭及吉隆坡幾位佛友,隨我們同行,增加聲勢。
斜陽灑照,緩緩地開車駛回市區中心。薄霧籠罩,華燈初上,一條條灰黯的街道,亮著螢光似的燈光。淡淡的殘陽 之下,豆大的微塵在空中飛舞、盪漾,一粒一粒數不盡,如夢如幻。駛過曼谷風塵僕僕的街衢,感覺一絲微微的悽惻。天空已化成一片慘白,此時,畫面已塗上「疏 煙淡日寂寞下蕪城」的幾分蕭條。
一個小時之後到達佛教會,是一幢三層樓的舊式房子。今晚沒有在報章上發表消息,待明晚才正式開示。
早上我們全體團員,除了三步一拜的兩位法師,在佛教會理事及謝其華居士率領之下,都前往參觀玉佛寺。玉佛寺位於市內大宮殿的一隅。此是泰國歷代王室建設的 宮廷,在幾畝土地上建築起莊嚴華麗的大佛寺。樓宇及圍牆四壁,都由彩色琉璃瓦砌成,紅的、綠的、藍的、黃的,在溫煦的太陽下熠熠發光。玉佛寺早已馳名於 世,相傳這尊玉佛源於緬甸,本預算運送到海外,但船一駛過曼谷海灣便擱淺不動。當地居民視之為菩薩聖旨,就在此建寺,虔誠供奉玉佛,視之為國家奇寶,從此 吸引不少海外遊客前來瞻仰。
老子曰:「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心外的色聲香味觸法,是走馬燈的幻影,欲要揣摩本地風光,非要細探心頭方寸;恍恍忽忽之中,會喜覺「無一物中無盡藏,有花有月有樓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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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約七十多位信眾來聽法,這比起馬來西亞及新加坡幾千信眾的熱鬧場面,稍有不同。但法輪是常轉的,真理也不會在數目字上生分別心,上人仍是孜孜不倦,赤心一片地觀機逗教。
泰國是一個佛教國家,對海外法師來弘法,反應卻這般冷淡,無形中反映國內民心不寧,及政治局勢的蹉跎。此地南北兩傳的法師,似乎不大往來,佛門弟子若不聯袂宣揚法教,佛法又怎能興盛起來?
今晚,上人的開示很輕鬆:「有人問我,美國的佛教是怎樣的?告訴你,美國的佛教,又叫愚癡教。為什麼呢?如果不是愚癡,怎會有類似三步一拜的出家人,不管他日曬雨淋,仍舊毫不間斷地拜呢?
這不是愚癡教嗎?不過,『養成大拙方成巧,學到如愚始為奇』,『捨不了死,換不了生,捨不了假,成不了真』;『吃苦是了苦,享福是消福』。我們身為佛教 徒,如果連一點苦頭也吃不消,這成什麼佛教徒呢?叫人布施,自己不布施;叫人修行,自己不修行,這是說食數寶,口頭三昧,無有是處。
我們在美國的出家人,本著『凍死不攀緣,餓死不化緣,窮死不求緣』的宗旨,要講究骨氣節操,不為五斗米折腰。無論遇到任何境界──利害得失毀譽苦樂──都不動心。雖然這不算很高的境界,最低限度能夠常常快樂,這不是很好嗎?所有的名詞都是假的,是客塵,非主人翁,為什麼要被名利轉得顛顛倒倒?」
繼後上人傳授〈楞嚴咒〉裡的開智慧法門:「這個開智慧法門是百千萬劫難遭遇的。我是個千兩黃金不賣道旳人,但見到諸位誠懇,便毫無代價地傳授給你們。」
早上我們都去報恩寺,拜候普淨老法師。普老是泰皇頒贈封號為「華宗大尊長」榮銜,享譽國際,追隨拜見者皆是王親國戚,達官貴人。報恩寺是一座璀璨莊嚴的廟宇,踏進門檻,如臨珠宮寶闕。地上是五彩石磚砌成的大朶蓮花圖案,地板磨得閃閃發亮;園外紫艶黃花,爭姘鬥麗。
上人一路上對所有的大德高僧,都是謙遜融和,一視同仁。然話裡寓深於淺,耐人尋味。現在他很坦誠地對普老說:「我是預備把萬佛城獻給全世界的佛教徒,地方這麼大,自己用不著,還是讓出來與大家分享,希望您也義不容辭,來美國助我們一臂之力,弘法利生。」
普淨法師看了我們隨帶的介紹冊子,不禁讚歎道:「好大的地方,在那邊可以買塊地,蓋個小茅棚嗎?」
上人回答:「地方全是公家的,何須要買?您老喜歡住在那兒,我們一致歡迎。」
半個小時的閒談很快溜過,我們頂禮老法師告辭後,駛回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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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法會,除了兩三位法師,都是在家居士。上人的開示摘要:「在佛教裡,我們不要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不要把一個本來圓滿的宗教,蹂躝成不真實的制度。 宣化自出家之後,目睹這個情形,內心非常悲痛,故立志要盡我所能,改良佛教裡自私自利的作風。但不是先要他人改,而是從自己身上做起。佛教徒應該天天檢 討:我對佛教有所貢獻否?如果沒有,就應該生大懺悔,改過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