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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書籍 - 心靈導師克裏希那穆提的人生智慧課:智慧的覺醒 克裏希那穆提

心靈導師克裏希那穆提的人生智慧課:智慧的覺醒 克裏希那穆提

論智慧

[日期:2011-05-01] 來源:網友上傳  作者:克裏希那穆提 如佛友覺得此書不錯,請按

  智慧洞察事情的謬誤。思想如果擺脫了這些謬誤,它就不再是原來的思想。然後它就開始與智慧攜手平行。

  博姆教授:談到智慧,除了詞義,我也常喜歡查一查詞的來源。智慧(intelligence)這個詞很有意思,它來源於inter和legere,意指“領會言外之意”。所以在我看來,可以說思想就如一本書的信息,而智慧則是對其意義的領會。我覺得這給智慧下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定義。

  克裏希那穆提:領會言外之意。

  博姆:是的,即理解真實的意思。字典裏還提供了另一個相關意項:心的警覺。

  克:對,心的警覺。

  博姆:這跟一般人以為的智慧很不一樣。考慮到你表達過的很多教誨,我猜你可能會說智慧不是思想。你說思想發生在舊腦子裏,它是個物理過程,電氣化學般的過程。科學已經充分證明,所有思想本質上都是一個物理化學過程。那么,我們或許可以說智慧遵循的是不同的法則,它跟時間的法則毫無關系。

  克:智慧。

  博姆:是的,智慧領會思想的“言外之意”,看到它的真義。我們開始這個問題之前,還有另外一點要談:如果你說思想是物質的(physical),那么精神或智慧或不管怎么稱呼,它似乎是不同的,它遵循不同的法則。你覺得物質和智慧之間真有區別嗎?

  克:有區別。你說思想是物質(matter)?我們換種說法吧。

  博姆:物質?我更願稱之為物質過程。

  克:好的;思想是一個物質過程,那它跟智慧有什么關系?智慧是思想的產物嗎?

  博姆:我想我們可以理所當然認為它不是。

  克:為什么理所當然這么認為?

  博姆:很簡單,因為思想是機械的。

  克:思想是機械的,沒錯。

  博姆:但智慧不機械。

  克:所以思想是可衡量的,智慧則不然。這智慧怎么會存在的?如果思想跟智慧無關,那么,思想的結束就是智慧的覺醒嗎?或者,那智慧,獨立於思想,跟時間無關,因而是永恒的存在?

  博姆:這涉及許多有難度的問題。

  克:我知道。

  博姆:我想這么來思考這個問題,就是我們可以聯系現存的任何科學觀點。

  克:可以。

  博姆:這么做也許合適,也許不合適。那么,你說智慧可能一直都在那裏。

  克:我在問——它一直都在嗎?

  博姆:它可能一直都在,也可能不是。或者可能有些東西妨礙了智慧?

  克:你知道,印度教徒有個理論,認為智慧或梵一直都存在,但是被幻覺、物質、愚蠢以及思想制造的一切有害之物給遮蔽了。不知你能不能探究到那一層。

  博姆:沒錯,但我們並沒有真的看到智慧永存啊。

  克:他們說剝離一切遮蔽之物,那東西就在那裏。所以他們就假定它是永存的。

  博姆:“永遠”這個詞比較難討論。

  克:是的。

  博姆:因為“永遠”意味著時間。

  克:沒錯。

  博姆:麻煩就在這裏。時間即思想——我喜歡說思想跟時間的法則有關?或者也許正好相反——時間跟思想的法則有關。用另外的話說,就是思想發明了時間,而事實上思想就是時間。我是這么看的,思想也許刹那間就橫掃古今,它一直在瞬息萬變,卻總是注意不到自己的物質變化。就是說,變化是出自物質原因。

  克:嗯。

  博姆:而不是出自理性。

  克:不是。

  博姆:那些原因跟整體上的東西無關,但跟腦子裏的某些物質活動有關。於是……

  克:……它們取決於環境以及諸如此類的東西。

  博姆:所以,思想隨時在變化,它的意思不再連貫,它矛盾,它隨心所欲地變。

  克:嗯,我明白。

  博姆:然後你就開始想,一切都在變,萬物流轉,你認識到“我置身於時間的洪流”。如果延展時間,它變得廣闊無涯,過去的過去,無窮溯源,還有未來的未來,於是你開始說時間就是萬物的本質,時間征服一切。起先小孩子可能以為“我是永恒的”,慢慢他就開始明白他活在時間裏。我們得到的常識就是,時間是存在的本質。我認為這不但是常識也是科學觀點。很難放棄這樣一個觀點,因為那是個強大的制約。它比觀察者和被觀察者的制約還要強大。

  克:沒錯,的確如此。我們的意思是不是,思想跟時間有關,思想是可衡量的,思想可以變化、更改、擴展?而智慧則是性質完全不同的東西?

  博姆:是的,不同的法則、不同的性質。關於思想跟時間相關這一點,我有個很有意思的印象。如果我們思考過去和未來,我們把過去想成將要成形的未來。但你可以看到,那是不可能的,那不過是個念頭。然而,我們有個印象,就是過去和未來共存於現在,有一種不一樣的運動,整個模式是在運動的。

  克:整個模式是在運動的。

  博姆:但我說不清它是怎么運動的。某種意義上,它是朝著過去和未來之間的方位垂直行進的。於是我就開始想,那整個過程——那個運動——可能發生在另一個時間范疇裏的。

  克:的確,的確。

  博姆:但那又讓你陷入了矛盾。

  克:是啊。智慧在時間之外嗎?它因此跟思想無關,因為思想是時間的運動?

  博姆:但思想一定跟它有關。

  克:有關嗎?我是在發問。我認為無關。

  博姆:無關?我們會區分有智慧的思想和無智慧的思想,這么看來,兩者似乎是有關的。

  克:是的,但那需要智慧——識別無智慧的思想。

  博姆:但如果智慧領會了思想,那兩者是什么關系?

  克:我們慢慢推進……

  博姆:思想會回應智慧嗎?思想難道不會變嗎?

  克:我們簡單一點。思想就是時間,就是時間當中的運動。思想是可衡量的,思想在時間的領域運作,所有的運行、變動、轉化都在時間的領域中。那么,智慧在時間的領域中嗎?

  博姆:我們已經看到,從某種意義上講,它不可能在時間的領域中。但事情還不清楚。首先可以確定的是,思想是機械的。

  克:思想是機械的,這一點很清楚。

  博姆:其次,在某種意義上,存在一種方向不同的運動。

  克:思想是機械的。因為機械,所以它可以朝各個方向運行,如此等等。智慧是機械的嗎?我們這么來問吧。

  博姆:我想問機械是什么意思?

  克:好吧,就是重複的、可衡量的、比較的。

  博姆:我想還有依賴的。

  克:依賴的,是的。

  博姆:智慧——我們說清楚一點——本質上智慧不可以依賴條件。然而,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腦子不健全,智慧就無法運作。

  克:當然。

  博姆:這么說的話,智慧似乎依賴於腦子。

  克:或是腦子的安靜?

  博姆:沒錯,它依賴於腦子的安靜。

  克:而不是腦子的活躍。

  博姆:智慧和腦子之間還有一些聯系。很多年前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我提出一個觀點,在物理學上,你可以用兩種方式使用計量工具,可以正用,可以反用。比如,你可以利用工具上指針的擺動來測量電流,或者你可以把同一個工具用在所謂的惠斯登電橋上,你在上面查到的讀數是零讀數。零讀數表示整個系統的兩端在一定程度上是和諧的、平衡的。所以,如果你反過來用工具,那么工具的不動(non-movement)反而表示它運作正常。那我們能不能說,或許腦子正用思想,形成了對世界的意象……

  克:……那就是思想的功能——功能之一。

  博姆:思想的其他功能是負面的,它的活動(movement)就表示不和諧。

  克:是的,不和諧。我們就從這一點繼續推進吧。智慧依賴腦子——我們談到這兒了嗎?我們用“依賴”這個詞,指的是什么意思?

  博姆:有幾種可能的意思。一種是簡單的機械依賴,但還有另一種依賴:一方離開了另一方就無法存在。如果我說“我依賴食物生存”,那並不表示我思考的一切都取決於我吃的東西。

  克:是的,的確如此。

  博姆:所以,我的看法是,智慧的存在雖然依賴於這個可能顯得不和諧的腦子,但那腦子跟智慧的內容卻毫無關系。

  克:那么,如果腦子不和諧,智慧可以運作嗎?

  博姆:這是個問題。

  克:我們在說的就是這個。如果腦子受傷了,它就無法運作。

  博姆:如果智慧無法運作,那還存在智慧嗎?這么看起來,智慧的存在是需要腦子的。

  克:但腦子只是個工具罷了。

  博姆:和諧不和諧就通過它來顯示。

  克:但它並不是智慧的創造者。

  博姆:不是。

  克:我們慢慢探究。

  博姆:腦子創造不了智慧,但它是幫助智慧運作的工具。事實就是這樣。

  克:就是這樣。如果腦子在時間的領域內運作,起起落落,正向反向,智慧能在那時間的運動中起作用嗎?還是要讓智慧運行,那工具就必須安靜?

  博姆:必須安靜。我的說法可能稍有不同。工具的安靜就是智慧的運行。

  克:是的,沒錯。這兩者緊密聯系,不可分割。

  博姆:它們完全是一回事。工具不安靜就是智慧失靈。

  克:沒錯。

  博姆:不過,何不回到整個科學和哲學思考界喜歡提的問題上呢?我認為會有幫助的。我們會這么問:某種意義上,智慧是否是獨立於物質的存在?你知道,有些人認為精神和物質具有某種不同類型的存在。這是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可能聯系不大,但為了幫助心安靜下來,我認為應該對這個問題加以思考。思考無法得到清楚解答的問題是頭腦的幹擾之一。

  克:但你知道,先生,你說“幫助心安靜下來”,但思想會幫助智慧覺醒嗎?那句話就是這個意思,不是嗎?思想和物質以及思想的運用、思想的運動,或者思想對自己說“為了幫助智慧覺醒,我會安靜的”。思想的任何運動都是時間,任何運動都是,因為它是可衡量的,它在這個領域內運作,正向運作或反向運作,運作得和諧或不和諧。發現思想可能會無意識地或不知不覺地說“為了這樣那樣,我會安靜的”,那么,那還是在時間的領域內打轉。

  博姆:是的。它還是在計劃。

  克:為了得到智慧,它在計劃。那么,這智慧怎樣產生呢——不是怎樣——它何時覺醒呢?

  博姆:這個問題又落入時間的范疇了。

  克:這就是我不想用“何時”“怎樣”這些詞的原因。

  博姆:也許可以說,思想的止息就是它覺醒的條件。

  克:對。

  博姆:但那跟覺醒是一回事,它並不只是條件。你甚至不能問智慧覺醒是否有條件。談到條件就落入思想了。

  克:是的。我們來達成一個共識,思想在任何方向上的任何運動,垂直的、水平的,有為、無為,都仍然是時間范疇內的——思想的任何運動都是。

  博姆:是的。

  克:那么,那運動和智慧有什么關系?智慧不是運動,跟時間無關,也不是思想的產物。這兩者的交集在哪裏?

  博姆:它們沒有交集,但仍有聯系。

  克:那就是我們想要搞清楚的。首先,到底有沒有關系?有人認為有關系,有人希望有關系,有人投射出關系。到底有沒有關系?

  博姆:這得看你說的關系是什么意思。

  克:關系就是:接觸、認識、聯系之感。

  博姆:關系這個詞可能還有其他意思。

  克:還有什么其他意思?

  博姆:比如,不是有平行線嗎?兩條線平行、和諧。就是說,兩樣東西可能並不相交,卻因為單純的和諧而有了聯系。

  克:和諧的意思就是兩者在同一方向上運動嗎?

  博姆:它可能還意指以某種方式保持相同的秩序。

  克:相同的秩序——相同的方向、相同的深度、相同的強度——這一切都是和諧。但思想可能和諧嗎?我指的是運動的思想,而不是靜止的思想。

  博姆:我明白。有一種提煉出來的靜止的思想,比如說幾何學裏的思想,那可能有某種程度的和諧,但實際運動著的思想常常是矛盾的。

  克:因此,本質上它沒有和諧可言。但智慧的內在是和諧的。

  博姆:我想我明白混亂的根源了。我們有靜止的思想產物,那看起來具有某種相對的和諧。但那和諧其實是智慧的產物,至少我這么看。在數學裏,思想的產物可能具有某種相對的和諧,雖然一個數學家的思想,其實際的運轉並不一定和諧,通常是不和諧的。所以,體現在數學中的和諧其實是智慧的產物,不是嗎?

  克:請繼續,先生。

  博姆:那並不是絕對的和諧,因為每一種數學理念都被證明具有一定的局限。這就是為什么我只說那是相對的和諧。

  克:是的。那么,在思想的運作中存在和諧嗎?如果有,它跟智慧就有關系。如果沒有和諧而只有矛盾以及類似的種種,那思想跟智慧就沒有關系。

  博姆:那么,你會說我們可以完全不需要思想嗎?

  克:正好相反,我會說智慧運用思想。

  博姆:好吧。但不和諧的東西,它要怎么用?

  克:用它來表達、交流,用這矛盾的、不和諧的思想來制造世上的物品。

  博姆:但是,在借助思想達成的事情當中,在我們剛剛說到的事情當中,仍然必須有某種其他意義上的和諧吧?

  克:這個問題我們慢慢來。我們能不能首先從正反兩方面訴諸語言,來界定什么是智慧,什么不是智慧?或者這是不可能的,因為語言就是思想、時間、衡量等?

  博姆:我們無法把它訴諸語言。我們盡量把它指出來。我們能不能說思想可以起到智慧指針的作用,那么一來,它的矛盾就沒關系了。

  克:對,對。

  博姆:因為我們利用的不是它的內容或它的意思,而是把它當做指針,指向超越時間范疇的領域。

  克:所以思想是指針。內容就是智慧。

  博姆:它指出的內容就是智慧。

  克:嗯。我們可以換個完全不同的說法嗎?我們能不能說思想是荒蕪的?

  博姆:是的,如果它單獨運轉的話。

  克:思想是機械的,諸如此類。思想是指針,但沒有智慧的話,這個指針就毫無價值。

  博姆:我們能不能說,智慧領會這個指針?如果這指針沒人看得懂,那這指針就不能被稱作指針。

  克:確實如此。所以,智慧是必要的。沒有它,思想毫無意義。

  博姆:思想如果不智,就會胡亂指揮,我們現在能這樣說嗎?

  克:是的,指揮不當。

  博姆:不當、無意義,等等。那么,有了智慧,它就開始指揮得不一樣。但這樣一來,似乎思想和智慧就合為一體,共同運作了。

  克:是的。那么我們可以問:涉及智慧的行動是怎樣的?對吧?

  博姆:是的。

  克:涉及智慧的行動是怎樣的,在那個行動的過程中,思想是必要的嗎?

  博姆:是的。嗯,思想是必要的,這思想顯然指向物質。不過它似乎指向兩個方向——也指向了智慧。有一個問題常常冒出來:我們可不可以說智慧和物質大同小異,還是它們是不同的?它們真的互不相關嗎?

  克:我認為它們互不相關,它們截然不同。

  博姆:它們截然不同,但它們確實互不相關嗎?

  克:你說的“互不相關”這個詞是指什么意思?沒有聯系、無關、沒有共同的源頭?

  博姆:是的。它們有共同的源頭嗎?

  克:問題就在這裏。思想、物質和智慧,它們有共同的源頭嗎?(停頓很久)我認為有。

  博姆:否則顯然就不可能有和諧了。

  克:但你知道,思想征服了世界。明白嗎?征服。

  博姆:支配世界。

  克:思想、智力支配了世界,因此智慧在這裏沒有地位。一個處於支配地位,另一個就必然被支配了。

  博姆:不知道是不是切題,人們會問,怎么會這樣呢?

  克:很簡單。

  博姆:怎么說?

  克:思想必須有安全,它所有的活動都是在尋求安全。

  博姆:對。

  克:但智慧不尋求安全,它沒有安全,智慧沒有安全觀念。智慧本身就是安全,而不是“它尋求安全”。

  博姆:是的,但智慧怎么會允許自己被支配呢?

  克:哦,明擺著的。為了快樂啊、舒適啊、身體的安全啊,首先是物質的安全——關系的安全,行為的安全……

  博姆:但那安全不過是幻覺啊。

  克:那安全當然是幻覺。

  博姆:你可以說思想擺脫了掌控,不再讓自己規規矩矩,不再聽任智慧的指揮,或者至少不跟智慧保持和諧,然後開始自行其是。

  克:自行其是。

  博姆:尋求安全和快樂等等。

  克:前幾天我們一起探討的時候說過,整個西方世界奠基在衡量之上,而東方世界則試圖超越這一點。但他們卻用思想去超越。

  博姆:想方設法。

  克:運用思想,想方設法超越衡量,因此他們被思想束縛了。安全、物質安全是必要的,因此物質存在、物質享樂、物質幸福變得極為重要了。

  博姆:是的,我也稍稍思考過這個問題。如果你退化回動物,就會有對快樂和安全的本能反應,那應該沒有錯。但如果思想介入進來,它就會惑亂本能,引出種種誘惑,使你想要更多的快樂、更多的安全。於是,本能就沒有足夠的智慧來處理思想的複雜了。所以說思想出了問題,因為它激起了本能,而本能欲求無度。

  克:所以思想真的制造了一個充滿幻覺、混亂、汙濁難聞的世界,它放逐了智慧。

  博姆:我們之前說過,它使腦子變得非常混亂喧鬧,而智慧是腦子的寂靜。因此喧鬧的腦子就沒有智慧。

  克:喧鬧的腦子當然沒有智慧!

  博姆:那么,這多多少少解釋了事情的根源。

  克:我們想要搞清楚思想和智慧在行為中有什么關系。世間萬物要么有為,要么無為。那跟智慧有什么關系?思想確實引發了混亂的行為、分裂的行為。

  博姆:如果它沒有智慧的指導的話。

  克:我們現在的生活都沒有智慧的指導。

  博姆:剛剛解釋過原因了。

  克:是片斷的行動,而不是整體的行動。整體的行動就是智慧。

  博姆:智慧也必須領會思想的行動。

  克:是的,我們講到過。

  博姆:你覺得如果智慧領會了思想的行動,思想的運轉就會變得不同嗎?

  克:是的,顯然如此。就是說,如果思想為了安全制造出國家主義,然後你看到了它的謬誤,看清謬誤即是智慧。那么,思想就能創造出一個不同的世界,一個沒有國家主義的世界。

  博姆:是的。

  克:也沒有分裂、戰爭、沖突,如此等等。

  博姆:很清楚了。智慧洞察事情的謬誤。思想如果擺脫了這些謬誤,它就不再是原來的思想。然後它就開始與智慧攜手平行。

  克:沒錯。

  博姆:也就是說,它開始聽智慧行事。

  克:因此思想就有了恰如其分的位置。

  博姆:這真有意思。因為思想從未真正被智慧控制或支配,思想總是自行其是。但在智慧之光的照耀下,謬誤被發現,於是思想就與智慧平行了,兩者和諧共存了。

  克:沒錯。

  博姆:但從來沒有什么東西在促使思想怎樣啊。這或許可以說明智慧和思想有著共同的源頭或主旨,它們是呼喚人類關注更偉大的整體的兩種方式。

  克:是的。我們可以看到,在政治上、宗教上、心理上,思想是怎樣造成了一個極其矛盾、分裂的世界,而智慧,即這混亂的產物,卻開始為這混亂帶來秩序。此智慧非彼智慧,不是那個看到了一切謬誤的智慧。不知道我說清楚了沒有。你知道,一個人就算混亂也可以絕頂聰慧。

  博姆:是的,在某些方面。

  克:世界的現狀就是這樣。

  博姆:不過此刻要理解這一點,我覺得相當難。你可以說,在某些有限的領域,智慧似乎能起作用,但出了那些領域就不行了。

  克:說到底,我們關心的是生活而不是理論。我們關心有智慧的生活。智慧,跟時間無關,跟衡量無關,不是思想的產物,不是思想活動,跟思想的法則無關。現在,有個人想過不同的生活。他被思想支配,他的思想總是在衡量、比較、沖突中打轉。他問“我要變得智慧,我怎樣才能擺脫這一切?”,“‘我’怎樣才能成為這智慧的工具?”

  博姆:顯然不可能。

  克:對了!

  博姆:因為這時間中的思想就是無智慧的本質。

  克:但我們卻一直在以那種方式思考。

  博姆:是的。思想衡量智慧,投射出某種幻想並企圖達到那種狀態。

  克:因此我會說,智慧要覺醒,思想就必須徹底靜止。思想不能動絲毫念頭,然後智慧才能覺醒。

  博姆:這一點在某個層面上是清楚的。我們認為思想實際上是機械的,對這一點,在某個層面上是可以理解的——但整個機制依然繼續。

  克:照舊繼續,是的……

  博姆:……就由於本能、快樂、恐懼等等。快樂、恐懼、欲望使思想繼續走在老路上,智慧必須開始了解並處理這個問題了。

  克:是的。

  博姆:你知道,這其間總是存在陷阱。因為我們抱有片面的概念或意象。

  克:所以,作為人類,我會只關注這個核心問題。我知道我的生活是多么混亂、矛盾、不和諧。為了讓智慧能在我的生活中起作用,為了讓生活沒有不和諧,為了讓智慧提示我,為我指明方向,可以改變那種狀況嗎?可能這就是為什么宗教人士不用智慧這個詞,而用上帝這個詞的原因。

  博姆:那個詞有什么優點?

  克:我不知道有什么優點。

  博姆:但為什么用那樣一個詞?

  克:來自最原始的恐懼、本性中的恐懼,慢慢地就發展出一個最高的父的概念。

  博姆:但那還是思想在獨自運轉啊,並沒有智慧。

  克:當然。我只是想到了這回事。他們說信任上帝、信仰上帝,上帝就會通過你運作。

  博姆:上帝可能是智慧的象征——但人們一般不把它當做象征。

  克:當然不會,那是個令人畏懼的意象。

  博姆:是的。你可以說,如果上帝意指不可衡量的、超越思想的東西……

  克:……它是無法命名、不可衡量的,因此不要落入意象。

  博姆:然後它就會在可衡量的事物中運作。

  克:是的。我想表達的是,對這份智慧的欲望在時間的長河中創造了上帝這個意象。我們希望通過上帝、基督、克裏希那或不管其他什么意象,希望通過信仰它們——那仍然是思想在運轉——我們的生活能有和諧。

  博姆:因為這種意象是那么絕對,以致引發了壓倒一切的欲望、沖動。就是說,它壓倒了理性,甚至一切。

  克:你聽到主教長和主教們那天在說什么嗎,他們說只有基督是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博姆:但這是一回事,快樂借此壓倒了理性。

  克:恐懼和快樂。

  博姆:它們壓倒了一切,無法建立平衡。

  克:是的,我想說的就是:你看,這整個世界就這樣被制約著。

  博姆:是的,但問題在於你提示過的一點:被這樣制約著的世界,其本質是什么?如果把這個世界當做獨立於思想的存在,我們就掉入了同一個陷阱。

  克:當然,當然。

  博姆:也就是說,整個受制約的世界就是這種思想方式的結果,它是這種思考方式的原因也是其結果。

  克:沒錯。

  博姆:這種思考方式是不和諧的、混亂的、不智的……

  克:我曾旁聽在布萊克浦(Blackpool)召開的工黨大會——真是巧舌如簧!他們有些人一本正經、故弄玄虛,他們站在工黨和保守黨的立場上說話。他們不說“讓我們全都團結起來,看看什么才是對人類最有利的。”

  博姆:他們沒那個能耐。

  克:沒錯,不過他們在運用他們的智慧!

  博姆:只是在那個有限的框框內罷了。那就是我們一直的困擾,人類借助有限的智慧發展了技術及其他,卻在為極其不智的目的服務。

  克:是的,問題就在這裏。

  博姆:幾千年以來,一直都是那樣。那么一個很自然的反應就來了:問題實在太大、太廣了。

  克:但其實和諧非常簡單,相當簡單。它簡單到可以在最複雜的領域裏運作。

  克:我們回到前面。我們說到思想和智慧有著共同的源頭……

  博姆:是的,我們講到那兒了。

  克:那個源頭是什么?通常我們都把它歸結為某些哲學概念,或者說那個源頭是上帝——我只是暫用一下這個詞——或者梵。那個源頭是共同的,它把自己分為了物質和智慧。但那不過是個口頭說法,只是個觀念,它仍然屬於思想。你無法借助思想找到它。

  博姆:問題來了:如果你找到了它,那“你”是什么?

  克:“你”不存在了。如果你問源頭是什么,“你”就無法存在了。“你”是時間、運轉、環境制約——你是這一切。

  博姆:在那個問題裏,一切分別都拋開了。

  克:當然。這就是關鍵,不是嗎?

  博姆:時間沒有了……

  克:但我們還是會說“我不會運用思想”。“我”如果介入,就意味著分別。所以明白了這整個問題——我們在談的全部內容,我就把“我”完全收起來了。

  博姆:但這聽起來有點矛盾。

  克:我知道。我可以把它收起來,就是這樣。那么,那個源頭是什么?它可以被命名嗎?比如猶太人的宗教信念是,它是不可命名的:你無法命名它,無法談論它,無法觸及它,你只能看。印度教徒和其他教派的人也不同形式地表達過相同的意思。基督徒把自己困在了基督這個詞、這個意象裏了,他們從未尋找過它的源頭。

  博姆:這是個複雜的問題。可能是因為他們想盡量綜合數種哲學,希伯來的、希臘的以及東方的。

  克:我想知道那個源頭是什么?思想能找到它嗎?雖然思想脫胎於那個源頭,智慧也是——就像方向不同的兩條河流。

  博姆:你覺得物質大概也脫胎於那個源頭嗎?

  克:當然。

  博姆:我指的是整個宇宙。不過那樣一來,那個源頭就在宇宙之外了。

  克:當然。我們可不可以說,思想是能量,智慧也是。

  博姆:物質也是。

  克:思想、物質、機械是能量,智慧也是能量。思想是混亂的、被汙染的,它一直在分化自己、分裂自己。

  博姆:是的,它很複雜。

  克:但另一個不是。它沒有被汙染。它不能把自己分為“我的智慧”和“你的智慧”。它就是智慧,它不可分割。那么它源自一個分裂自己的能量源頭。

  博姆:那個源頭為什么分裂自己?

  克:出於物質上的原因,為了舒適……

  博姆:為了維持物質存在。所以,為了有利於維持物質存在,智慧的一部分就這樣被改變了。

  克:是的。

  博姆:它以某種方式發展變化了。

  克:並且以那種方式繼續著。兩者都是能量,但能量只有一個。

  博姆:是的,它們是形式不同的能量。這有不少類似的情況,雖然是在比較局限的領域內。在物理學上,你可以說,光通常是非常複雜的波動,但激光的光就不一樣了,我們可以讓它以非常簡單和諧的方式整體運行。

  克:是的。我讀過有關激光的東西。他們要拿它去做駭人聽聞的事。

  博姆:是的,用它來破壞。思想也許可以弄出某些好東西,但那好東西經常被用於粗暴的破壞。

  克:那么,只有一個能量,它就是源頭。

  博姆:可不可以說能量是某種運動?

  克:不,它就是能量。一旦成了運動,它就發生了質變,進入了思想領域。

  博姆:我們得澄清一下能量的概念。這個詞我也查過。你知道,它建立在做功的概念上。能量的意思是“在內部做功”。

  克:在內部做功,是的。

  博姆:但你說有能量在做功,卻沒有運動。

  克:是的。我昨天在思考這個問題——不是思考——我發現那個源頭就在那裏,沒有被汙染,靜止不動,沒有被思想觸及,它就在那裏。這兩者就脫胎於它。到底為什么要生出它們?

  博姆:一個是為了生存的需要。

  克:就是為了這個。在生存的過程中,這個全然、完整的東西被否定了,被閑置在一邊。我想弄明白的就是這個,先生。我想搞清楚,生活在這個充滿混亂和痛苦的世界,人類的心能不能接觸到那個源頭,在其中這兩者是無二無別的?然後,由於接觸了那個沒有分裂的源頭,它運轉的時候就沒有分裂的意識了。不知道我有沒有說清楚?

  博姆:但人類的心怎么會接觸不到那個源頭?為什么它接觸不到那個源頭?

  克:因為我們被思想、被思想的小聰明、被思想的活動給損耗了。他們的那些上帝、冥想,全都屬於那種損耗。

  博姆:是的。我覺得這句話帶出了生死問題。這關系到生存,因為那些也是阻礙之一。

  克:思想以及它的安全領域、它對安全的需求創造出死亡,把它當成了與自身有別的東西。

  博姆:是的,那可能就是關鍵。

  克:它就是關鍵。

  博姆:我想可以這么看這件事。思想把自己打造成生存的工具。因而……

  克:……因而它在基督身上或在這個那個身上創造永生的神話。

  博姆:思想沒法深思自己的死亡。所以,它要是試圖思考這個問題,就總是不著邊際、觀點空泛,思想看待死亡似乎就是這樣的。如果任何人試圖想象自己的死,他想象的不過就是活著的他看著死去的自己。在各種宗教觀念裏,常常會把這個問題搞得很複雜。這似乎給思想增添了錯覺,以為自己能恰當地思考死亡了。

  克:它做不到的。那意味著結束自己。

  博姆:很有意思。假設我們把死亡理解為我們看到的外在肉體的死亡,理解為有機體死去、能量散失,那么思想也就沒戲了。

  克:身體確實是能量的工具。

  博姆:那我們就這么來說,死亡就是能量不再充盈身體,而身體也不再完整。關於思想的死亡,也可以這么說。能量也有渠道像進入肉體一樣進入思想,是這樣嗎?

  克:沒錯。

  博姆:你和另一些人常常說到這句話:“心對全部的思想死去。”這種說法咋一聽讓人很迷惑,一般都認為應該死去的是思想啊。

  克:的確,的確。

  博姆:可你卻說死去的是心,或者說能量對思想死去。我揣摩這話的意思,得出一個最接近的理解是,如果思想在運轉,心或智慧就要為此耗費一定程度的能量。如果思想不再有意義,那么能量就離開了,思想就如死去的有機體。

  克:沒錯。

  博姆:對心來說,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思想跟有機體作對比似乎非常牽強,因為思想不是實體,而有機體卻具體而實在。所以,有機體的死亡顯得遠比思想的死亡更攝人。這一點並沒有厘清。你覺不覺得思想的死亡跟有機體的死亡本質無二?

  克:當然。

  博姆:雖然可以說程度輕一點兒,但本質是一樣的。

  克:我們說過,兩者都有能量。思想的運轉跟這能量有關,思想不能看著自己死去。

  博姆:它無法想象,無法設想自己的死亡。

  克:於是就逃避死亡。

  博姆:是的,它用幻想麻痹自己。

  克:當然是幻想。它幻想永生,幻想超越死亡的境界,這是它延續自身的欲望投射。

  博姆:這只是一方面,可能還開始打起延續有機體的主意了。

  克:是的,沒錯,還不止如此。

  博姆:不止如此,還渴望自身永存。錯就在這裏,這就是它出問題的地方。它以為自己可以無限擴張,不止擴張,還以為自己就是有機體的本質。一開始,思想還只是在有機體內運作,慢慢地,它就開始表現出有機體本質的樣子。

  克:沒錯。

  博姆:接著思想就開始渴望自己能永生了。

  克:但思想自己知道,知道得很清楚:它永生不了。

  博姆:然而,它只是表面知道而已。我的意思是,它把那當做表面的事實。

  克:所以它在圖像、意象中創造永生。

  克:作為門外漢,聽完這些討論後,我對自己說“這是絕對真實的,那么清晰、理性、符合邏輯,我們的身心都有了非常清晰的洞察。”那么,觀此一切,我的問題是:這最初的源頭,心能保持它的純淨嗎?這沒有被思想的腐敗染指的能量,心能保持它初始的清明嗎?不知道我是不是傳達清楚了?

  博姆:問題很清楚。

  克:心能做到嗎?心能發現那個源頭嗎?

  博姆:心是什么?

  克:我們現在所說的心或有機體、思想、攜帶著所有記憶的腦子、經驗等等,都是跟時間有關的。頭腦說“我能達到嗎”,它不能。於是我就對自己說,“因為它不能,所以我要安靜下來。”你知道,就是那些花招。

  博姆:是的。

  克:我會學習怎樣安靜。為了安靜,我會學習怎樣冥想。心要擺脫時間,擺脫思想的機械作用,我知道這很重要,我會控制它,征服它,收起思想。但這一切造作仍然是思想在打轉。顯而易見。那要怎么辦?人類活得不和諧,他必須探究這個問題。我們就在做這件事。隨著我們開始探究,或者在探究的過程中,我們來到了這個源頭。這是洞察、是領悟嗎?這個領悟跟思想毫無關系嗎?領悟是思想的結果嗎?領悟得出的結論是思想,但領悟本身並非思想。由此我得出了關鍵點。那么,領悟是怎么回事?我能邀請它、培養它嗎?

  博姆:邀請、培養,怎樣都不行。不過領悟需要某種能量。

  克:對了。邀請、培養都不行。如果培養它,它就成了欲望;如果說我要做這做那,也是一回事。所以,領悟並非思想的產物。它不在時間的法則內。那么,要怎樣邂逅領悟?(停頓)我們邂逅了它,因為我們否定了一切。

  博姆:是的,它就在那裏。要怎樣邂逅任何東西,這個問題永遠解答不了。

  克:不。我認為答案相當清楚,先生。看到整體,你就會邂逅它。所以,領悟就是對整體的洞察。一個片斷看不到這一點,但那個“我”看到了片斷,那個看到片斷的“我”也看到了整體,而能看到整體的心,是未被思想染指的。因此就有了洞察,有了領悟。

  博姆:也許這一點我們可以研究得更慢些。我們看到了所有的片斷,我們能說看到這些片斷的實際能量、行為是整體的嗎?

  克:是的,是的。

  博姆:我們從未成功地看到過整體,因為……

  克:……因為我們被教化了,如此等等。

  博姆:但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我們不會像看到某個實物一樣看到整體。確切地說,整體就是看一切片斷的自由。

  克:沒錯,看的自由。如果有片斷,就不存在自由。

  博姆:就會造成矛盾。

  克:當然。

  博姆:但整體並非始於片斷。整體一旦起作用,片斷就不存在了。所以,矛盾源於假設片斷是真實的,假設它們是不靠思想獨立存在的。然後,我假設你會說,我的思想中同時存在著片斷和我,我必須設法做點兒什么——那就會形成矛盾。這些片斷在某種意義上並不存在,整體就始於這份領悟。我是這么看這個問題的。它們並不是實體,它們很脆弱。

  克:是的,它們很脆弱。

  博姆:所以它們不會妨礙整體。

  克:的確。

  博姆:你知道,常常造成困擾的事情之一是,如果你借助思想來表達,似乎就顯得你把片斷當真了,仿佛它們是物質實體。然後你就得看清楚它們,但盡管如此,只要片斷在那裏,就沒有整體,你就看不到它們。不過,那一切都歸於同一個東西、同一個源頭。

  克:先生,我想真正認真的人一定問過這個問題。他們提出了問題並試圖借助思想找到答案。

  博姆:是的,那么做很自然。

  克:他們從不明白自己被思想束縛了。

  博姆:那一直是個困擾。大家都陷入了這個困擾:他似乎是在檢視一切,檢視他的問題,嘴裏說著:“這些是我的問題,我正在檢視。”但那種檢視只是思考,我們卻把它跟檢視混為一談了。這是出現的困擾之一。你要是說,不要思考要檢視,那個人卻覺得他已經在檢視了。

  克:的確如此。所以,你知道,這個問題出現後,他們就說,“好吧,那我就必須控制思想、征服思想,必須讓我的心安靜,讓它變得完整,然後我就能看到局部,看到所有的片斷,然後我就會觸及那個源頭。”從頭到尾還是思想在運轉。

  博姆:是的,這說明頭腦的很大一部分對思想的運轉沒有意識,我們不知道它在繼續。我們可能有意識地說,我們已經認識到這一切必須改變,必須有所不同。

  克:但它還是在無意識地繼續。所以,既然知道了我意識層面的腦子會抵制你,那你能跟我的無意識談嗎?因為你在告訴我極具革命性的東西,你在告訴我的東西會掀翻我小心打造的整個房子,我不會聽你的,明白嗎?我本能的反應就是把你推開。你發現了,你說,“那好,聽著,老朋友,別費心聽就是。我會跟你的無意識談。我會跟你的無意識談,讓它看到不管它怎樣折騰都仍是在時間的領域裏打轉。”那么你的意識就絕不會開動了。如果它開動了,就必然要么抗拒,要么說“我會接受的”。因而造成自身內部的沖突。所以,你能跟我的無意識談嗎?

  博姆:對方會一直問怎么談呢。

  克:不會,不會。你可以跟朋友說“不要抗拒,不要多想,我會跟你談的”,“我們兩個在彼此交流,但不是在用意識傾聽。”

  博姆:嗯。

  克:我認為我們現在的交流就是這樣的。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我沒怎么用心聽你的話。我在傾聽你。你解釋以及說其他什么的時候,我打開心門傾聽的是你,而不是你說的話。我對自己說,好吧,什么也別管,我就用心傾聽你,不是聽你的遣詞造句,而是聽話中的意思,聽你想要傳達給我的內在感受。

  博姆:我明白。

  克:改變我的就是那種傾聽,而不是這些語言表述。所以,你能跟我談我的愚蠢、我的幻覺、我的特殊偏好,而不讓意識跳出來幹預說“請別來插手,別管我”嗎?他們已經在廣告中嘗試了潛意識宣傳,你會因此買下那塊特別的肥皂!我們做的可不是這種事,那很無聊。我的意思是:不要用你意識的耳朵聽,要用你那雙能聽到更深處的耳朵來聽。今天早上我就是那樣聽你的,因為我跟你一樣,對那個源頭極感興趣。明白嗎,先生?我真的對那個東西感興趣。這一切都很好理解,很容易懂—— 但要一起抵達它,一起感受它!明白嗎?我認為這就是打破已形成的制約、習慣以及意象的方法。聽起來荒唐,但你懂我的意思吧?比如說我有個制約:你可以一次又一次指出來,論證說理,證明其錯誤和愚蠢,但我照舊我行我素。我抗拒,我說在這個世界我就該怎樣怎樣,如此等等。但你看到了真相,你明白只要心受了制約,就必然有沖突。所以,你穿過或推開我的抗拒,讓無意識來聽你,因為無意識更靈活、更敏捷。它可能害怕,但它比意識更快明白恐懼的危害。舉個例子,我有次在加州的高山上散步,我正看著鳥兒和樹林,留心著四周,我聽到了響尾蛇的聲音,猛地跳了起來。是無意識讓身體跳了起來,跳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那條響尾蛇就在兩三英尺遠的地方,它本來很容易就能咬到我。如果是意識層面的腦子起作用的話,就需要幾秒鍾的時間。

  博姆:要進入無意識,你的行為必須不會引起意識的直接注意。

  克:是的。那就是慈悲,就是愛。如果你跟我清醒的意識談,它頑固、機靈、難以琢磨、難以相處。你穿過那些,用你的眼神,用你的慈悲,用你所有的感情穿過它。起作用的就是那個東西,而不是其他。

  布洛克伍德公園

  1972年10月7日

【書籍目錄】
第1頁:關系 第2頁:宗教經驗 - 冥想
第3頁:善與惡 第4頁:看的藝術
第5頁:時間、空間和中心 第6頁:根本問題
第7頁:思想、智慧和不可衡量的境界 第8頁:智慧覺醒了嗎
第9頁:恐懼 第10頁:冥想的心和無解的問題
第11頁:論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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