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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書籍 - 留日見聞 聖嚴法師著

留日見聞 聖嚴法師著

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溫和活躍的日本在家佛教──立正佼成會

[日期:2010-07-24] 來源:網絡轉載  作者:聖嚴法師著 如佛友覺得此書不錯,請按
   溫和活躍的日本在家佛教──立正佼成會
  
  一、在家佛教
  
  如要依據僧團的戒律或中國所行的四分律而言,唯有比丘、比丘尼、式叉摩尼、沙彌、沙彌尼的五等身分的人,始可稱為出家眾。我在〈日本的寺院和僧伽〉一文之中,已經說過,今天的日本僧人,不是出家人,乃是住於寺院中的在家人,不同於一般俗人的另一特徵,便是為信施家誦經,捨此之外,與普通的俗人無異。因為他們住於寺院中,在通俗的觀念上,仍把他們稱為出家的僧侶。
  
  事實上,像這種世襲式的父子相傳的僧侶制度,在日本佛教界的有識之士,也覺得不是辦法。第一,世世相承,成了習俗,類似印度婆羅門族,形成一種生來就成為僧侶的階級,襲久之後,僧侶的宗教信心和僧侶所擁有的寺產數字,便會相背而馳,造成僧侶人格的墮落,不但不能為社會帶來幸福,反為社會帶來負擔。第二,由於生來即有成為僧侶的資格,僧人便不求宗教精神的提揚和學問修養的深造,導致佛教的宗教使命頹廢,優秀人才難見。結果,將為佛教的數運,帶來自然的淘汰,或者外力的摧毀。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當在百年以前的日本,佛教抱殘守缺,雖具出家的形態,都沒有出家人應有的資質,原因是德川幕府的「檀家」制度,使得僧人養尊處優,荒蕪了道學的精進。故到明治維新之際,覺得佛教的存在與否,對於國計民生,無關輕重,故在神政復古的原則下,計畫將佛教一舉消滅。就在此時,日本佛教的內部,產生了徹底的反省和護法運動,一時之間,佛教的人才輩出,為佛教帶來了教育上的革新運動、文化上的復興運動,總算把垂危的法運扭轉過來。但是,直到現在,日本佛教界的有識之士,依舊沒有忘了德川幕府末期,儒家排佛的三大理由:一是攻擊佛教捨家出家,不謀現世的福利,但求來世的幸福;二是非難經營寺院的財政負擔過重,僧侶遊墮不事生產;三是排斥佛教違背自然。
  
  結果,佛教界在教育文化方面,趕上了時代,同時也有人,例如釋雲照(西元一八二九─一九○九年)起而提倡持守十戒的運動。尤其由於明治天皇准許僧人結婚食肉之後,更有井上圓了(西元一八三四─一九一九年)、村上專精(西元一八五一─一九二九年)、田中智學(西元一八六一─一九三九年)、大道長安(西元一八四三─一九○八年)、大內青巒(西元一八四五─一九一八年)等人,展開了居士佛教的運動。其中多數是沒有僧籍的在家學者,田中智學則為日蓮宗的僧侶,因其不滿僧界的生活,所以脫離僧籍而獨立倡導在家佛教,並且寫了一篇〈佛教僧侶肉妻論〉的長稿,他是依照經律以及社會的背景、時代的輿論、歷史的演變,歸結到末法無戒,息世譏嫌,護持正法。這是一篇相當有力的文字,當然,對於今日的中國佛教界,尚無全文介紹的必要。不過此人在西元一八八九年即宣稱「現代的佛教,不得不是在家的優婆塞佛教」了。
  
  另有一位曾到西藏留學的河口慧海,他在西元一九二六年也寫了一冊《在家佛教》:與其僧侶的生活方式和俗人相同,何不乾脆成為在家人的佛教呢?何況傳統的寺院佛教,除了習俗的婚喪節慶之外,幾乎已和一般的群眾脫節,寺院及僧侶的存在,除了親友亡故及為薦拔亡者、祈求禳災,對於社會大眾的日常生活,已是不相關涉的東西。
  
  所以,今日的日本佛教有一個顯著的現象,便是傳統的寺院佛教與新興的在家佛教之間,在信徒人數的消長方面,形成相反的對比,不用說,在家佛教這一邊的人數急速增加,寺院佛教那一邊的人數,相對地減少。特別是淨土真宗,感受的威脅最大,以致對於標榜在家佛教的各新興派,視為洪水猛獸。雖然淨土真宗在傳統的日本寺院佛教中,還是最「前進」的一派,自其創祖親鸞(西元一一七二─一二六二年)開始,即已變成了住持的俗人,明治以來的日本佛教人才,也以淨土真宗出的最多。到了今天,仍不免要受所謂「在家佛教」的考驗!
  
  現代的日本各新興佛教,無一不是高擎著「在家佛教」的牌子,大多與日蓮宗的思想有關,日蓮本人是持戒的出家人,他的思想則為大和民族本位的國家主義者,他的〈立正安國論〉撰於他三十九歲那年,係對天災、地變、兵禍等思索之後,主張以《法華經》為全體國民的信仰,便可使得國家安寧。在今天的日本,在第二次大戰中吃了敗仗的日本,愛國情緒無處申訴,便轉入日蓮主義的信仰。實則,正統的日蓮宗學者,已經不持此論,唯有新興教派如創價學會,利用日蓮主義作為群眾信仰的號召,致今中下層社會的愚夫愚婦趨之若鶩。而這個教派是強調排斥異端,極力攻擊其他教派的,故可名之為暴力的在家佛教,正由於此一暴力教派的產生,許多宗教學者,便以耶穌基督和日蓮聖人兩相對照,頗多類似之處。但是,本文所要介紹的,是另一個溫和的在家佛教教派,名為立正佼成會。創價學會與立正佼成會,是在家教派中具有代表性的兩個大教派,也是走著相反路線的兩大教派。
  
  二、戰前的立正交成會
  
  從日本的現代新興宗教看來,它們的創始人多非出身於上流社會,立正佼成會也是如此。它的創始人的產生,有點與靈友會類似,是在一位靈媒的中年婦人,和一位熱心於宗教信仰的中年男子,共同合作之下所完成的,但此一男一女之間,除了宗教的結合,並非夫婦關係。現在且將他們兩人的身世,介紹如下:
  
  女的教祖,名叫長沼妙佼(西元一八八九─一九五七年),本名政,生於關東地方琦玉縣的一個木工兼營耕種的農家,而其宅基的土地亦非自己所有,結果她的父母,便向一家寺院租屋而住。童年的政,即從寺中的僧人之處,知道了應該善於照顧祖先的觀念。但她六歲之時,死了母親,便到開小館子的外婆家去幫忙,每天為客人送飯送菜而奔走。十六歲時,她遇到了天理教的信者,使她成了熱心的天理教徒,接受了「重建心靈」的教說。十九歲時,她到東京的一家食品店裡當下女。二十一歲時,做了陸軍火藥廠的女工,接著在數年之後,又到砲兵工廠工作,結果由於過度的勞動,害了病,被工廠解雇了。不得已,再回到外婆家去。她在二十四歲那年,曾經嫁給了農村的一個理髮匠為妻,可是那個丈夫放蕩成性,約十年之後便離婚了。於是攜帶著她的幼兒,再到東京,住到板橋區的一家以製造麵條為業的人家裡。就在那裡,她的孩子因病死亡。此時她已四十歲了,由居亭主人的介紹,又和一個年僅二十四歲的男子大澤國平結婚,在東京都中野區有了一家店鋪,冬天賣烤山芋,夏天則做冰的批發生意。再度結婚之後的政,依舊常常生病,她所信賴的天理教,卻無能使她的病痛消除,正在此時,有一位和她家經常往來的牛奶店老闆,勸她祭祀祖先,進了靈友會,她的病痛,也就從此漸漸地消失了。那位牛奶店的老闆是誰?他便是下面要介紹的,立正佼成會的另一位創者──庭野日敬。
  
  庭野日敬(西元一九○六─?年),本名鹿藏,出生於關東地方的新瀉縣,是一個農家的次子,十八歲時,到東京的一家米店做學徒,二年後又到大久保的一家炭行裡工作,不久,加入海軍的兵團,登上了戰艦,三年後重回原來的炭行,這個炭行的老闆,是「信德社」的熱心者,對於一種占卜的易學有著極濃的興趣,鹿藏也就成了六曜、九星、方位等學的熱中者。不久,他便與同在炭行中工作的女工結了婚,並且從店主方面分得了屬於他自己的一個店。就在他的附近,當時有一種民間信仰,叫作「天狗不動」的女性神媒,能夠解決六曜、九星之易學所不能解決的問題,當時正逢他的長女患了中耳炎,他便成了那位女性神媒的弟子。七個月後,他便能夠代理那位女行者行化,第二年,他自己也有了一所行者的道場,謂以「天狗不動」之神附體,請其祈禱,能療百病,效果可得百分之八十五。但因那位女行者,唯教人以禮拜,故在後來,脫離其門。昭和九年(西元一九三四年)他的次女患了嗜眠性腦膜炎的流行病,情況嚴重,因而進入靈友會,祭祀祖靈之後,病況真的好轉起來。由此入會,使他在其所屬支部長新井助信之處,知道了以《法華經》為中心的日蓮宗的教理體系,這就幫助他將自己的思想,依據法華教義而做了一番整理。同時也在這位新井支部長跟前,學到了以姓名判斷命運的一種姓名之學,這也無非是一種民間信仰。
  
  新井助信對於庭野鹿藏的教導特別認真,《法華經》的義理,對於他的啟示極大,故到現在仍將新井視為恩師,感恩不已,他自此之後,便不再賣炭,改行做配送牛奶的生意,這個行業,使他在白天有裕餘的時間,從事佈教的活動,他和長沼政的認識,即在這個時期。那是昭和十一年,他三十歲,已做了靈友會下一個支部的副支部長。
  
  我們從庭野鹿藏的行動看來,便可明白他是一位具有宗教熱心的人,在他的內在部分,有著一種推動他追求宗教信仰和解答宗教問題的力量,而且具有獨自的判斷力和自主力,所以,當孝道教團和靈照會等,先後脫離靈友會之後,於昭和十三年,他也和長沼政連袂脫離了靈友會,自行成立「大日本立正交成會」,連靈友會一同轉來的會員,僅得三十人,長沼政已是四十七歲的人了。在此前後,庭野鹿藏始終把長沼政置於指導者的地位,把她視為導親,因在獨立之前,長沼政常常擔任靈媒,以神附體,指導信徒以及教團的活動,鹿藏也時常受命於這樣的靈媒,最值得注目之點,靈媒禁止鹿藏閱讀日蓮的著作,只許他讀誦《法華經》,此與嗣後的立正佼成會的宗義立場,有著密切的關聯。雖其採用「立正」兩字為會名,即與日蓮聖人的〈立正安國論〉的旨趣有關。
  
  開創教團之後的長沼政,取用法名為長沼妙佼,庭野鹿藏的法名則為庭野日敬。該會於昭和二十三年正式向政府登記為宗教法人時的名稱,尚是用的「立正交成會」。此後,長沼妙佼去世於昭和三十二年,因她對該會的草創貢獻至大,故於昭和三十三年起,遂將該會會名改為「立正佼成會」。
  
  三、戰後的立正交成會
  
  長沼妙佼於戰敗的稍前,尚繼續著她的靈媒工作,後來由於信徒日眾,在其傳教方式上,也就不得不由下層社會的民間信仰,蛻變而成高級宗教的型態,放棄了神媒的通靈方式,代之以佛教的義理化導。但她曾經表明,她和庭野日敬之間的關係,也透露了她在該會中所擔當的任務,她說:「我由會長(庭野日敬)所傳的各種教說,通過自己的體驗,說給信者大眾。會長是將佛的遺教教我,我將之傳告各支部長,支部長再傳給各支部的大眾。」從這一點看來,她對庭野日敬,已不再以神媒的身分傳達神諭、佈達命令了,而是退居於次要的位置,反而接受庭野日敬在教理上的指導了。長沼妙佼始終處於實踐者的立場,當其擔任神媒之際,她受神命而命他人,到了理論抬頭之時,她又受教於理論者的庭野日敬,經過自身的實修而再傳播給他人;實踐和民間信仰配合時,她是神的代言人,實踐和高級宗教的理論配合時,她便成了傳道的使徒。這種配合的型態,立正佼成會與靈友會創立時的小谷和久保的關係,幾乎如出一轍。所不同者,靈友會的理論家久保,死在小谷之前,以致偏向於小谷的信仰面,終陷於迷信而造成分裂。佼成會則幸運地,首先死了靈媒的實踐家長沼妙佼,作為理論家的庭野日敬迄今健在,所以把佼成會發展成了日本新興佛教中的第二大派。
  
  交成會的教勢發展頗為迅速,成立後第三年的昭和十六年,正是中日戰爭期間,他們的信徒,已由初創時的三十人,發展到了千把人。戰時的日本,一切都是在軍事管理之下,對於新興宗教的活動頗多彈壓,例如強制解散了唯神會的前身明道會,大本教受到了第二次大彈壓,世界彌賽亞教的前身觀音教教主被檢舉,PL教團的前身道教團也以不敬罪而勒令解散。對於日蓮聖人的〈立正安國論〉,因被軍方利用為國家主義的依據或同調,而放寬了對於日蓮宗系的新教派的彈壓,縱然如此,由於立正交成會崇奉《法華經》而不以日蓮為宗祖,庭野及長沼兩人也被警局召喚扣留,當他兩人恢復自由之日,教徒均已星散,得悉他們獲釋之後,方始陸續歸會。
  
  最初,該會的會址設於庭野牛奶店二樓的兩個房間內,漸漸地,由於集會人數的急速增加,不得不考慮另建一所會址。結果於昭和十七年,創建了該會的第一個本部,而此本部的建坪也不過二十五坪,目前這所房子,已改為「交成靈園」(墓地)的禮拜堂,用作永久紀念。此時的長沼妙佼,為了專職於佈教事業,只得將她自己經營的冰店停業。唯其迄至日本戰敗之際的階段中,該會信徒未有若何增加。
  
  昭和二十年,日本戰敗,無條件投降,在美軍佔領之下,為了剷除日本軍國主義思想,揭櫫政教分離及信仰宗教自由的兩大政策,並且迫使日本天皇親自表明擁護此一政策,宣布其自身不是神而是人,以防利用神道神政的復活,再度造成軍國主義的抬頭。日本民族的封建意識和依賴心理,可謂根深柢固,本來以天皇為他們最高的精神支柱,天皇與神一體而同在,在神的庇佑之下,自會感到安全,如今天皇自己卻否認了神的地位,日本的庶民,尤其在失魂落魄的戰敗之後,人心浮動,無以自慰,適巧就有各式的新興宗教,起而彌補了許多人的心理空虛,舉其大者,便有創價學會及立正交成會。
  
  在交成會方面,昭和二十一年之後,一個月之間,即已增加信徒兩、三千人,到了昭和二十四年,信徒人數便超出了五萬大關。隨著信徒人數的增加,於昭和二十三年,再建本部道場,地基一百二十疊,總建坪也不過五百五十四平方公尺,將之稱為「修養道場」。可是與會聞法的人太多了,後到的人無法進入道場者,往往一、兩千人,只好在場外豎起木柱、張以蘆席,並用草席鋪地,就地圍坐成一圈一圈,自由研修,名為「露天法座」或「野外法座」。此年依宗教法人令,向政府正式登記為「立正交成會」,除去了初創時所冠的「大日本」三字。
  
  在該會飛躍發展的過程中,對於信徒的宗教教育和社會福利事業兼重並顧。故於昭和二十四年,建設了保育園,昭和二十五年,以鋼筋加建修養道場的大樓,昭和二十六年,於都下的北多摩郡,建了二萬五千坪的墓地,名為交成靈園,目前已擴大成十萬坪範圍的公園墓地了。昭和二十七年,創辦了一所交成醫院,建坪三百七十餘坪,分設內科、外科、小兒科、婦產科、齒科、X光線科。當然,這是一所小型的綜合性醫院,但從庭野日敬及長沼妙佼二人之初以兒女之病及自身之病而皈信宗教,他們兩人也均曾以靈療的方式為信眾治病,結果卻以創辦現代化的醫院來為信眾治病,此間的轉變角度,可謂太大了。此乃由於社會的輿論以及近代的科學,對於他們做了許多的善意忠告和惡意的攻擊而來。例如昭和三十一年,有一家日銷近三百萬份的日報《讀賣新聞》,特闢專欄,瞄準了立正交成會,做全面的惡意攻擊達兩個月之久,其中最嚴重的事件,是指控長沼妙佼在甲府地方,踏殺了一個重病的人!也可說是宗教的迷信行為,殺了一個病重的人。對於這家報社的連續攻擊,交成會則以謙誠的態度面對現實、逆來順受,到了那年的正月,庭野日敬始向他的會員教友們宣稱:「敝人之對祖先的奉祀,乃是自身所應有的正當行為,在任何人看來,都是覺得了不起的,那便是為報佛恩所做的迴向。」又說:「將自己內心的信仰,勸導近身的父母、兄弟、親戚等,固係自身的正當行為,但應首先考慮的是,不要做出使人不滿和不平的事來。」他又自己承認:「敝人是凡夫,是佛陀的信仰者,是尊行《法華經》的行者,不是佛,也不是神。」到此階段的立正交成會,已脫卻了神道的迷信色彩,走上了純粹佛教的道路,所以主張:「心病要依信仰,身病要靠醫院。」
  
  昭和二十八年,建立了四層大樓的服務中心,在其中設立了交成圖書館,準備向文化事業方面推進。昭和二十九年,開設了初級中學及高級中學,增設交成學園的女生校舍及男生校舍,同時增建並擴大了醫院的設備。昭和三十一年,「大聖堂」建築工程破土,交成學園的女子體育館落成,交成武德館竣工,設立「交成新聞社」。昭和三十二年,青年館落成,設置交成武德會,醫院新增病房一棟。該會的副會長長沼妙佼於此年九月十日病故於國立第一醫院,享年六十七歲。
  
  四、庭野日敬的時代
  
  已如前述,靈友會是由於理論家的久保去世,而使教團陷於分裂的局面,佼成會則因靈媒實踐的長沼妙佼去世,反而進入了更為理想的境域。這當然是發展了庭野日敬的長才所致。我們從該教團所發生的事故推測,如果長沼妙佼在世,有許多地方,庭野日敬不能不遷就妙佼所堅持的意見,妙佼是位神巫出身的婦人,個性神祕而有些冷酷,例如要求信徒們,早晨去本部集會之前,需先用冷水淋浴,這種被日蓮宗用來鍛鍊身心的苦行,據說不但助道,且能引發神通之力,尤其在嚴冬季節,冷水淋浴之後,仍得以罩衣步行個把小時,到達會場之前,即使已被凍得手足僵硬,如果稍遲一、兩分鐘,長沼妙佼便已將道場的所有門戶扃固,不准入場,同時也不許擅自回家,必得肅立門外,高聲唱誦法華經題以示贖過,等待場內的儀節終了,始可從眾離去。但她對於信徒的關懷,和以身作則的實踐,又使大家對她既敬且畏,她和所有神媒的性格相同,帶有若干不近人情的傾向,她的吸引力也從這種性格中散發出來。她所吸收而來的信徒,則以中年的婦女特多,對於反科學、反自然的問題,也發生在她的身上。說也湊巧,昭和三十一年,發生了《讀賣新聞》的強烈攻擊事件,所謂甲府殺人,是那年的一月,妙佼到了第二年的二月間,便發了病,九月病故,這也不過一年之間的事。以之前後對照考察,假如妙佼不死,交成會首腦部的思想尚無法統一。當她一死,交成會便於昭和三十三年,在會名上改成了「佼成會」,用以紀念長沼妙佼。在思想行動方面,則完全擺脫了苦行的修驗、素樸的祖先崇拜,以及神媒等的迷信色彩,邁開了新的局面。
  
  此在庭野日敬的解釋和宣言中,把這年稱為「由迹門開顯本門」的「真實顯現之年」。意謂在此之前,為該教團的草創期,他和長沼妙佼,為適應對象的不同,而以各種方式施化指導,並無一定的法制原則可循,相當於《法華經》前半部由〈序品〉至〈安樂行品〉,所說方便權巧的「迹門」。從此之後,教團展開了新境界,建立了以《法華經》為中心的真實的佛教,相當於《法華經》後半部,由從〈地涌出品〉至〈普賢勸發品〉,所說的「本門」。該會和創價學會的最大不同之處,則為以釋迦世尊為其教團及全體信徒所奉的本尊,並謂《法華經》中宣說「為唯一佛乘」的緣故,所以崇奉《法華經》,但卻絕不否定其他經典的崇高地位,也不排斥其他的教派。創價學會則主張釋尊是過去的化身佛,現在已不存在,以日蓮聖人為教祖,並用日蓮所製的「板曼陀羅」為本尊,以《法華經》為唯一的教典,尤其尊奉日蓮所說的「折伏」主義,排斥所有的異端異派。對此暴力的教團而言,佼成會確可當得起溫和的教派了。
  
  又如當《讀賣新聞》肆意攻擊交成會後,庭野日敬等首腦人物,曾經受到日本眾議院法務委員會的一再調查詢問,結果證實該教團未曾構成侵害人權的罪責。該教團的幹部之中,大多憤慨不平,主張起訴控告《讀賣新聞》的名譽損害。庭野日敬卻發表了如下的一段談話:「大新聞報雖然做了不正確的報導,而在我們,則不得不考慮到這是出於何種原因?由於是許多人的事,也許真的有過不對的事。這一點,我們必得反省和懺悔。願彼此隱忍自重,使我們得到這個自肅自戒的機會,我們應當稱它為讀賣菩薩。」像這樣溫和的態度,比之以正統佛教的日本高僧,亦無愧色。這也的確給了交成會一大轉機,從此之後,長沼妙佼的活動停止,庭野日敬的時代開始了。
  
  到了昭和三十九年三月,費時八個年頭的「大聖堂」落成。總工程費達日幣三十六億(美金一千萬元),基地面積約二萬三千平方公尺,一連七層樓的大聖堂建築總面積,亦達二萬三千八百七十九平方公尺。中央圓殿的內周直徑為三十六公尺,外圍直徑達七十公尺。圓殿頂上的塔尖,高達四十八點二六公尺。大聖堂內可以同時容納三萬人,設有兩臺電視攝影機,各樓的聽眾,可從分置於座前的七十二架電視機中,清晰地看到圓殿正中講壇上的演講者的表情。在此圓殿正中,便是供的被稱為「久遠實成」的「釋迦牟尼世尊」像,這尊像係用檜木雕成於昭和三十七年,身高一丈六寸,連臺座和背光上部,全高二丈二尺七寸(約七公尺)。背光的中央上部為多寶塔,四面則為《法華經》從〈地涌出品〉中的四大脇侍菩薩(上行、無邊行、淨行、安樂行)的坐像。這是佛陀宣演《法華經》時,由迹門之教轉入本門之教時,所說的〈見寶塔品〉、〈從地涌出品〉、〈如來壽量品〉中的思想表現。他們即將此三品,視為法華本門的重要部分。佼成會的根本思想,到此完成了它自己的體系,以久遠實成的釋迦世尊──過去、現在、未來、永遠實在,畢竟成就的釋迦信仰為根本,來貫串印度、中國、日本的佛教歷史,放下一切的宗派門戶之見,會三乘歸一乘,滄海之大,不拒百川,能容百川,故成其大;不歧視人天外教,更不排斥其他宗派。故到大聖堂落成那年,會員人數已達二百萬,在各地所設的支部,有一百七十五個,統轄若干支部的地區教會,也有了二十一座。
  
  從此之後的庭野日敬,不但對其教團本身做積極的推展,同時也注意到了對外的聯繫。昭和三十八年,他以日本宗教徒代表的身分,組成核子兵器禁止宗教徒和平使節團,訪問了歐洲十個國家的元首,並且會見了羅馬教皇保祿六世,以及世界教會協議會的總幹事波柴脫、希臘教會東正教的大主教伊利諾夫等人。
  
  昭和四十年一月,他結合了日本的教育界、財政界、宗教界,以及文化界人士,創立了一個社團法人的「宗教中心」,當年九月,接受羅馬教皇的邀請,列席了第四次的梵蒂岡大公會議。
  
  他曾擔任過「新日本宗教團體聯合會」的理事長。每隔四年擔任一次「日本宗教聯盟」的理事長。
  
  又被文部省任命為「宗教法人審議會委員」。
  
  去(一九七○)年十月,又與日本幾個有力的宗教團體共同發起,在京都的國際會館召開了一個「世界宗教者和平會議」,出席的有三十八個國家、一百個以上的教派,達三、四百人。可知,庭野日敬已從佼成會的本身,向整個的日本宗教界及世界的宗教界推展他的抱負了。可惜,他在日本的佛教界,縱然用盡了方法,也無能取得傳統佛教各宗的諒解和接受,例如「全日本佛教會」是各佛教宗派的聯合會,孝道教團已被接受入會,對於立正佼成會,始終拒之於門外,甚至如勢力最大的淨土真宗揚言,如果准許佼成會入會,真宗便退出全日本佛教會。原因很簡單,佼成會吸收了他們的信徒之故。
  
  五、立正佼成會的宗教思想
  
  我們已經知道,立正佼成會的起源,不過是日本民間的俚俗信仰,是由數字、方位的占卜之術,姓名之學,日蓮行者的九字切,名為「荒行」的苦行修煉,神媒的靈療,天理教以及靈友會的祖先崇拜,最後歸結到佛教的《法華經》思想。
  
  因此,佼成會的宗教思想,也循著這樣的路線向上發展,例如說:「改變心理,奉祀祖先,斷除惡因緣,疾病即癒。」奉祖是靈友會的思想,除病是靈療思想,惡因緣是天理教所標八垢中的「怒、恨、妒」等,此等惡因緣稱為「無明之心」,便是進入了以《法華經》為中心,而來統一其全盤思想的境域了。
  
  佼成會的《法華經》思想,雖是沿著日蓮的路線而來,但其對於日蓮思想卻做了重新的判斷。庭野日敬說:「如是僅屬於日蓮宗的話,便沒有佼成會的法團人格之存在價值」,「我所稱的佛教,不論何處,便是久遠實成的本師釋迦牟尼佛」。創價學會依據日蓮所說,而倡釋迦牟尼之法是已死之法,沒有利益。釋迦牟尼是二千數百年前出現於印度的佛,不是今日的民眾之法,出現於日本的新佛,唯有對於日蓮聖人,付出全部的信仰。這與立正佼成會的立場,完全不同。庭野日敬以為日蓮聖人本身並非如創價學會所理解的那樣,例如:「日蓮大聖人把在伊豆感得的釋尊像,作為隨身佛而常行奉持,並且教導富木常忍上人、四條金吾、日眼女等諸人,製造釋尊像,他對這些製造的佛像,非常欣喜。」「可見,對於上根上機的人們,教導以本佛釋尊像作為本尊;對於初信的下根下機的信者們,則授與曼怛羅,使其次第入信之後,便教以本佛釋尊為本尊了。」他又指出,七百年前的日蓮所倡:「念佛無間、禪天魔,真言亡國、律國賊」之時,有其特殊的時代背景,與七百年後的今日環境,不能相應,所以也不能贊同創價學會的排他作風。
  
  總之,佼成會的教理思想,雖然發足於日蓮的系統,即從具體而富於時代意識或民族色彩的日蓮言論,轉移到了理論的或抽象的佛教哲學。在觀念論方面,走向抽象化的哲學範圍;在認識論的具體問題方面,則又採用近代科學的觀點,來做合理化的說明。
  
  現在的立正佼成會,不但自己培植人才,同時也網羅佛教界既經成名的人才為其所用,故在其思想方面,已不會發生迷信落伍的觀點,相反地倒為傳統的、保守的寺院佛教的行動所不及,而且他們的確在認真地實踐著他們所標示的理想。立正佼成會所標的宗旨是:「基於釋尊明示的正法,人人互相策勵,彼此交相助成,努力修養完美的人格,以實現幸福的世界。」「將釋尊所悟的永恆、普遍、絕對的真理,學習著佛陀那樣的心,把他的教法,用我們的身體實踐在我們的家庭生活和社會生活之中,以促成幸福的人生、光明的社會、和平的世界。」「人生的目的,是在人格的完成,是在實現世界的和平。所謂正法,便是釋尊所悟的永恆普遍的宇宙真理,不論何時、不論何處、不論何人,都具有此絕對的真理。」如何完成人格、實現世界和平?便是「基於八正道、六波羅蜜,以實踐菩薩道」。
  
  佼成會的教義層次,即由四聖諦、八正道、六波羅蜜,而至於《法華經》,也可說是站在會三乘歸一乘的法華思想的正統立場了。法華思想的連貫,有《無量義經》、《法華經》、《觀普賢經》,合稱為法華三部經。因為《無量義經》是由德行、說法、十功德的三品組成,這是《法華經》的前提,從《無量義經》而入《法華經》,始可理解《法華經》,故此經典為《法華經》的開門經。至於《觀普賢經》,是釋尊說完了《法華經》的內容之後,在《法華經》最後的第二十八〈普賢菩薩勸發品〉之後,又說了普賢菩薩的行法。所以這是《法華經》的終結。立正佼成會以法華思想為依歸,故亦以法華三部經為根本的教典。在大聖堂所供的釋尊聖像之內,即藏了庭野日敬親筆書寫的法華三部經,共計十卷。
  
  六、活動的宗教
  
  新興的教派,無一不是以活動起家的,佼成會亦不例外,它的首腦人物在不斷地活動,也帶著整個教團的成員們不斷地活動:動他們的身體,動他們的嘴巴,動他們的頭腦。假如不活動:怎麼會有上千上萬的人,自行走進他們的教團呢?
  
  這種活動,他們稱為會員的教化活動。要成為該會的會員者,必須表明自願信解並實踐該會的教義,入會時須由老會員介紹,入會之後即以介紹人為「導親」,被介紹的是「導子」。人的肉身由父母所生,人的法身則由「導親」來引發生長,彼此之間,亦如親子關係。肉身是血緣之親,法身是法緣之親。因此,「尊親」除了介紹「導子」入會,還得負起繼續不斷地教導、照顧、談話的任務,直到這位會員成為該會健全和成熟且能獨立向外展開教化的活動為止。
  
  在該會的會員而言,對外的教化活動,是一件極其重要的工作,他們要以「善知識」的立場,將所學到並經過生活體驗的佛法,傳播給所有的人們,教會告訴他們,教化活動即是行的菩薩道。在會員與會員之間的接觸談論,是教化;對於普通的人,在乘車的時間、在候車的時間,在工作休憩和同事們閒談之間,乃至在家中跟太太或丈夫飲茶吃飯之際,都可用自己的行動和語言,將佛法表露給對方知道,使對方感受。用真理的語言,用親切的照顧,用不求報償的服務,來感動對方。會員們應當時時記住:生活的場所,即是修行的道場;工作的地方、自己的家庭,都是菩薩道的修行之處。當然,現代人的生活,都很忙碌,但是應該想一想,人是為了什麼而生存的呢?僅為個人的生存而忙碌、而勞動,真的有何意味嗎?要知道,人是不能獨自存在的,除了自己,尚有與他人之關係。所以,應當利用空餘的時間,多照顧他人一些。如果能這樣的話,在工作場所,一定身心愉快、同事友好、長官稱讚;在家庭中,必可夫婦和睦、兒女幸福。因為,這樣的教化活動,不僅對他人是拔苦與樂,對自己同樣也有拔苦與樂的效果。這便是把佛的正法實踐在各自的家庭及其活動的社會之中了。
  
  自然而然,便能吸引新的會員。作為一個會員之後,首先要使自己的家族全部皈信三寶。在會員的家中,必須將信仰的象徵(佛壇)與祖先的戒名,供奉在家中最能表示尊敬的地方,家族的全體,為了感謝祖先,每天均當供奉清水、鮮花、茶、飯,並且讀誦經典。唯有如此實踐,便可促成家庭的圓滿和生活的幸福。以上是會員們的個人活動,下面再介紹教團的活動。
  
  佼成會的組織,由上而下的最重要的活動細胞,稱為「法座」,這也是該教團的特色之一,係由數人乃至十數人,圍作一個圓陣,席地而坐,以一位擔任指導的幹部為中心,就各自的信仰體驗,以及其他社會生活中所發現的一切問題,提出來質疑和解答。指導者則基於四聖諦法門的正確認識,給各人在信仰和問題方面做疏導,使得信仰者從日常的微細面著手,改變氣質和善行的實踐。這樣的法座指導員,大抵是從老會員中選拔並經訓練合格後,配屬於各班各組。除了在本部大聖堂舉行之外,尚可在各支部的修養道場及法座所,於每天上午九點至下午三點行之,夜間則於會員家裡,邀集鄰近的會員參加,或在幹部會員訪問會員家庭之時召開「法座」。我到該會的大聖堂去過許多次,每次均可見到各層樓上,到處坐滿了一圈一圈的該會信徒,做著誠懇而熱烈的問答,大多是中年以上的婦女。這樣的「法座」,能使各自檢點反省和表白懺悔,也能使人得到很多生活的經驗知識,更能使各自的委曲得到舒展的機會,同時也能為他人設想、理解他人,進而激發同情他人的悲心,和改善社會的願心。所以會員們既能在法座中得到安慰和實益,便把法座視為自度度人的集會了,不但能夠提高會員們的宗教情緒,也能促使教團的基層組織之強化。說破了也不稀奇,這種方式和政黨的小組討論會完全一樣,只是在以宗教信仰作為原動力的情形下,收效更大。這種「法座」的本質,和基督教所行的祈禱也類似,不過那是面對著神靈,這是面對著教友們的人;面對著有反應的人,實比面對著冥冥中的神,功用更大。此在佛教的原始律制之中,也有根據,僧團所行的各種羯磨,便是小組的集會討論和表白,不過佼成會把它稱為法座而已。
  
  將「法座」擴大舉行的,則為每月召開三次的「說法會」,在本部的大聖堂及支部的修養道場舉行。所謂說法,並非請了名人或教團的首腦人物演講佛法,而是以幹部或資深的會員,將其信仰的體驗和懺悔的表白,向參加的會員大眾現身說法。我曾以貴賓身分,列席了幾次這樣的說法會。擔任說法的人,多能把佼成會的中心思想抓住,在四聖諦八正道的原則內,說出他們的信仰過程,和生活思想的氣質轉變。說到悔過之處,往往涕淚橫流,頗能使臺下的聽眾動容。這一作風,固在佛教有現身說法的成語,但卻更能使我聯想到基督教行的所謂「見證」。此對激動信徒的宗教熱心,確有大用。
  
  另有一種活動,稱為「訪問佈教」。是由會員與會員之間互相訪問,互相敍述信仰的經驗和感想。或由會員到尚未入會的鄰居朋友家去訪問,使得彼此在閒話家常的聊天方式之中,增進信仰、砥礪道業、互勉精進、促成人格向上。
  
  又有一種稱為「團體參拜」的活動,佼成會以本部的大聖堂為信仰中心,各地支部會員均有至本部參拜的必要。此在傳統的寺院佛教,也都以朝拜他們各宗的大本山為重要的修行之一。佼成會的會員,除了參加各地支部修養道場及班組的日常活動之外,尚得定期組成團體,到東京的本部參拜,例行為一宿兩天的日程,觀摩大聖堂、禮拜本師釋尊像、恭聽會長庭野日敬的訓話,並做讀誦修行和法座修行等活動。由於這種團體參拜的活動,不唯可收旅行娛樂之功,增加會員之間的情誼,同時也使會員與本部之間,保持了痛癢一體的親切之感。
  
  還有一種叫作「佈教大會」的活動,由本部或地區教會以及支部教會主辦,利用全國主要都市的公會堂及體育館等的公共施設,舉行數千人乃至數萬人的會員及非會員的佈教大會,會中由會長的訓話開始,舉行宗教的誦經儀式及體驗說法等的活動。用以啟發引導各地大眾,對於佼成會的信仰,推進佛法的教化。這種大規模的場面,頗能適應群眾心理,吸收新的會員入會。
  
  七、佼成會的組織
  
  凡是一個社團,如果組織不健全、不靈活,便無能產生活動的力量,在目前日本的各新興教派,無一不以組織見長,但視領導部門的能力及見地如何而有強弱不等的分別。
  
  在創價學會方面,以「組的座談會」為末端的細胞組織,以十五名至二十名為一個小組,集合數組成為一個Block(集團),以幾個Block結成一個班,以數班構成一個支部,支部則直屬本部。立正佼成會的組織,以數人至十數人為一個班,班中班長與會員的關係,即為「導親」和「導子」的結合,任何一位資深會員能夠吸收新會員時,即可分裂自成一班。以數班為一組,以數組為一法座,因為法座每天舉行,為了家事及工作,參加與否,悉聽自由,所以每天能夠抽空出席的人,不過十數、二十人。法座在支部的修養道場舉行,隸屬於支部,支部之上為地區教會,地區教會直屬本部。本部在長沼妙佼去世之後,僅設會長一人,由庭野日敬擔任,沒有副會長。會長之下,設責任役委員十一人,由此十一人中產生一名理事長,另有理事三十人、監事二人、顧問若干名。以此構成中央的首腦總部,管理並策畫教團的全盤工作。在理事長之下,設有常務會的常務理事,分設教學委員會、佈教委員會、事業委員會、建設委員會、人事委員會、教典翻譯委員會、長期計畫委員會、地區教會,在會長的指導及理事會的督責之下,不過問行政,只進行宗教的教化工作。為了便以明晰起見,不妨將其全體組織的系統圖介紹如下,表見二六二及二六三頁。
  
  從這一張組織表上看來,可謂相當完善,而且他們的每一個機體都在活動,都有專職的人員。我說他們類似政府的行政機構,有人則說這種教團的經營者,與一般公司或財團的宗旨相同、方式也相同。他們會員所繳的會費有限,每月不過百圓日幣,但是,他們在宣傳方面所出版的報紙、雜誌,凡是熱心的會員無不訂閱,因在那些出版物中,每期均有各種的教義習題,以及各種活動報導,若想成為成熟的會員乃至幹部,必須經過閱讀和許多次的測驗。就在出版物的發行之中,教團可以賺進不少。加上各式各樣的自由捐獻,教團的財產便像滾雪球似地越滾越大。不過,他們的主腦人物,的確要有胸襟和遠見,也真的要有宗教的情操和抱負,否則便不能號召群眾了。
  
  佼成會的力量,是來自各支部的壯年部及婦女部,係由三十歲以上的男女會員所構成,這些人不是社會工作的生產者、經營者,便是家庭的主婦,他們以金錢和勞力來支持教團的活動與發展。我每次去大聖堂時,都可見到許多男女信徒,清理環境和接待客人,一切的服務均係出於各人的自動發心,許多太太們穿著清道夫的外衣,掃地擦牆,她們都是來自中產以上的家庭主婦,否則不會有空閒到聖堂服務。大聖堂每天要用三百多人整潔環境,卻不需付出分文工資,在信徒們而言,這種工作便是修行的條件之一。
  
  立正佼成會組織系統圖

  


  
  佼成會也和其他各新興教派一樣,重視青年的活動,故在各支部下分設青年部外,本部之下還專設一個青年本部。此一青年組織,成立於昭和二十四年八月,以未滿三十歲的男女青年為對象,由各支部積極推展,他們的口號是:「自覺青年的使命,允做時代的先鋒,挺身於世界和平的建設。」在家庭中、在工作場所、在日常的生活中,致力於自度度人的教化活動。由青年們自發地推動法座修行、訪問佈教等的教化工作,積極地展開社會服務、文化宣傳、體育活動。我曾參觀過東京都品川區的該會的青年大會,上萬的青年集合於大聖堂,使我感到這股力量之驚人,實已超過以往對於他們的想像。在地區教會之下,尚設有學生部、少婦部、少年部、鼓笛隊等的組織,也被列於青年活動的一個環節。
  
  我已屢次提及,日本社會的封建意識之根深柢固,從天皇的世襲制度、職業的世襲,宗教也是世襲的。這與江戶幕府之前的將軍世襲、大名(各地的王)世襲、武士世襲的制度,依然是一脈相承的東西。如今的新興教團,除了創價學會例外,大多也是世襲,由父傳子,視為當然。由田中智學開始的國柱會教團,已傳到第三代他的孫子田中香浦;岡野正道所創的孝道教團,也決定了以他的兒子傳承法統。立正佼成會的會長繼承人,亦將是庭野日敬的兒子,他有三個兒子,長子今年三十三歲,名叫庭野日,現任教團的佈教本部長;次子庭野欽司郎,三十一歲,擔任青年本部長;三男庭野皓司,二十八歲,擔任會津教會的佈教工作。長子日,將是會長的第二代,他是立正大學大學院佛教學專攻的碩士出身。
  
  八、佼成會的各項設施
  
  佼成會的教化活動,是藉著各種的設備而進行的。舉其大者,可有下列數項:
  
  (一)文書傳道
  
  以一般會員為對象而發行的有週刊《佼成新聞》、月刊《佼成》及《佼成Graph》(畫報),以青年為對象的,則有《躍進》月刊,以海外會員為對象的,發行有英文報The Kosei times《佼成時報》。除報刊而外,庭野日敬所著的《法華經的新解釋》、《新釋法華三部經》、《人要像樣地活著》等……庭野的法語《聚秀錄》,以及訓練幹部用的《四諦法門之意義和活用》。這些對於每一會員都是需要熟習的讀物。在一般圖書方面,有宗教及佛教關係的圖書,家庭、婦女、兒童的圖書,文藝、美術的圖書。最近又邀請了佛教界的著名學者如中村元教授等人,編印整套的叢書與類書。這些文書的印刷,均由佼成出版社負責,出版之後,除向教團內的會員推銷,也送請全國各處書店經售。
  
  (二)視聽佈教
  
  在大聖堂內設有電視轉播中心,並將所有活動攝製底片,做成「佼成新聞」,送到全國各區放映;拍攝電視劇及電影片,至各山間偏僻地區放映。又利用電臺廣播,通過日本放送等十數家電臺,將教化傳送到全國各地。在其本部,尚設有音樂佈教的「佼成雅樂團」、「佼成吹奏樂團」和「佼成合唱團」。另有話劇團,經常到各處演出「釋尊劇」、「聖史劇」、「信仰體驗劇」等。
  
  (三)體育教化
  
  他們除有一個已在東京出了名的業餘棒球隊之外,尚有一個「佼成武德會」,會員以教團所辦學校的學生為對象,設有劍道及柔道兩個部門,每年舉行春秋兩次的武道大會,邀請外面的名手,參與盛大的比賽。
  
  (四)幹部的培養
  
  對於幹部培養,有兩項規定的法則做依準:對於已滿三十歲的會員,適用「佈教師教育檢定規程」;對於未滿三十歲的會員,適用「幹部青年部員教育檢定規程」。會員根據規定,到本部或教會,接受研究會所授的課程,然後參加檢定合格,便授與幹部的資格。三十歲以上的幹部,分有三等,最初為教師補,次為教師,最高升為正教師。未滿三十歲的幹部,則分五階,由最初的「五級幹部青年部員」,歷升而至最高的「一級幹部青年部員」。青年幹部屆滿三十歲後,除了五級、四級之外,三級幹部可以直接轉成教師補,二級的轉成教師研修士,一級的轉成教師。這種幹部的檢定考試,每年於各地教會及支部舉辦一次,據說每次都有數萬名會員前往應考。
  
  (五)普門會館
  
  從立正佼成會的建築工程上看,幾乎使人懷疑這個教派具有魔術的本領。昭和三十九年落成的大聖堂建築,已有使人驚心動魄的莊嚴瑰麗之感;到了去年昭和四十五年四月十四日,竟又完成了一座更加宏偉的大建築物,命名為「普門會館」。這座建築物用去了三萬八千立方公尺的水泥、四千八百噸的鋼筋,被覆電線用了六千公里長。工程人員達四十三萬工作天,所耗費用為八十九億日圓(相當兩千三百三十多萬美元)。這座會館與大聖堂之間的通路,是長達二百五十公尺、寬十二公尺的一座天橋,建築地基佔了二千九百坪,地上五層、地下一層,建築總面積達一萬三千坪(四萬二千八百平方公尺)。平面深度一百公尺、寬度八十公尺。除了能夠容納五千個固定席位的大廳之外,尚有舞臺、國際會議室、放映室、休息室、食堂、大食堂、貴賓室、吃茶室、停車場。設有八架電梯,有自成一個系統的電視收放設備,有同時以六國語言翻譯的設備。其中的迴旋式舞臺,直徑十六公尺,有兩臺升降的電動裝置。它的錦繡緞帳有兩幅,每幅高達十一點二公尺、闊達三十六點五公尺,重達兩噸半。無論在那一方面,都是日本的第一位。但是,像這樣偉大的設備,自落成迄今的二十個月之間,僅僅啟用了十來次,他們不以代價出租借用,凡有必要且具正當理由的大型社會活動,均可免費借用。普門會館落成之日,我被邀請參觀,今年九月九日,白聖長老及悟一法師等於赴美途中,道經東京,我又伴同他們訪問了一次。看得我們眼花撩亂,在驚歎之餘,又覺得我們太慚愧了!(《菩提樹》月刊二三○期)
【書籍目錄】
第1頁:上篇 留學見聞 - 初到東京所見的日本佛教 第2頁:上篇 留學見聞 - 留學日本一週年
第3頁:上篇 留學見聞 - 我的留學生活 第4頁:上篇 留學見聞 - 留日的見聞和觀感
第5頁:上篇 留學見聞 - 留學僧、文學博士、佛教教育 第6頁:上篇 留學見聞 - 比丘身分的海外學人
第7頁:上篇 留學見聞 - 從東洋到西洋 第8頁:上篇 留學見聞 - 一位出家人的表白
第9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學術化的日本佛教 第10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溫和活躍的日本在家佛教──立正佼成會
第11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住在日本所知的國際佛教 第12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日本的寺院和僧伽
第13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東京的佛教大學 第14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日本的印度學佛教學會
第15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日本佛教之不同於中國佛教的諸問題 第16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道教學會與道教學
第17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日本的神祕宗教 第18頁:下篇 日本佛教評介 - 日本宗教的過去和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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