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無住、無念是般若法門修行的三大要領。在性空,無所得理念的指導下,契入諸法實相。實相,是無相的。如《金剛經》說:「實相者,即是非相」。又曰:「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由認識到實相之無相,生起無住行。《金剛經》說:「不住色生心,不住聲香味觸法生心。若心有住,即為非住」。又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由無住達到無念的境界。
《壇經》也以無相、無住、無念,作為禪者的修證要領。經中說:「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上以來,先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何為無相?《壇經》說:「外離一切相,名為無相,能離於相,則法體清淨,此以無相為體」。無相是離相,不住於虛妄差別之相。何為無住?《壇經》說:「念念中不思前念,若前念今念後念,念念相續不斷,名為繫縛於諸法上,若念念不住即無縛,此是以無住為本。」無住,是-個念頭上保有智慧的觀照,不住著於六塵境上。何為無念?《壇經》說:「於諸境上心不染著曰無念,於自念上,常離諸境,不於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盡即絕,一念絕即死」(見《定慧品》)。無念並非什麼都不接觸,或者什麼都不想,而是在接觸外境時,心不染著境界,如同明鏡,物來則現,物去則無。
般若的開發,明心見性,是從無住、無念的修行中取得。《壇經》說:「智慧常現,不離自性,悟此法者,即是無念。無憶無著不起誑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觀照,於一切法不取不捨,即是見性成佛道」(見《般若品》)。能時時具足智慧的觀照,於一切塵勞境界中,不取不捨,便是見性成佛道。又說:「若開悟頓教,不執外修,但於自心常起正見,煩惱塵勞常不能染,即是見性」(見《般若品》)。內心中能夠常起正見,不為煩惱所染,便能見性。無念的成就,也就是般若的成就。《壇經》中說:「善知識!悟無念法,萬法盡通。悟無念法,見佛境界。悟無念法,至佛地位」(見《般若品》)。又曰:「若識本心,即得解脫。若得解脫,即是般若三味,即是無念」(見《般若品》)。這都是顯示了在修證中,成就無念的重要意義。所以《壇經》中,有行思,懷讓,永嘉 三人,參見六祖,因為他們深契無住,無念之旨 ,而得到六祖的認可(見《機緣品》)。
在日常修行中,禪宗的修行也體現了無住的風格。如對於坐禪,以往坐禪,禪者都非常注重坐相,並對打坐姿式及用心都有一定之規。而《壇經》中卻呵斥坐相。經中記載:「有神秀弟子參訪六祖。祖問:汝師何為開示?對曰:常教海大眾住心觀靜,長坐不臥。祖曰:住心觀靜,是病非禪,常坐拘身,於理何益。聽吾偈曰: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過」(見《機緣品》)。從般若法門的無住前提看,禪者假如住著坐相的修行,本身就是住相。因為道是無相,道遍一切處,自然應然從行住坐臥的一切舉動中去體驗。
又如坐禪的用心方面,小乘禪觀講究從六根門頭攝一而入,繫心一境。而《〈壇經〉叫我們坐禪,要心無所住。六祖曰:「此門坐禪,無不著心,亦不著淨,亦不是不動。若言著心,心原是妄,知心如幻,故無所著;若言著淨,人性本淨,由妄心故覆障真如,但無妄想,性自清淨,起心著淨,卻生淨妄,妄無處所,著即是妄,淨無形相,卻立淨相。言是工夫,作此見者,障自本性」(見《定慧品》)。這是從見性,觀實相入手,以無住為方便,定即是慧,定慧一體,與小乘禪觀的由定而慧,顯然不同。